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何适笑得特别假,“做朋友的有今生没来世,朋友要一起出来才好玩。”
“……嗯。”安澜的唇角抽搐不已,许久才发出这么一个单音节。这何适是唯恐天下不乱么,明着做一套,暗着做一套。
“反正你找了你男朋友护驾,我找我叔叔护航嘛,快点快点,等会儿被人占完了桌子我们又要换个地方了。”何适快速地跑进去乒乓球拍占位置。
在开打之前,安澜表示要先试几球练习一下,一脸谦逊道,“我这很久没有练手了,多让让我一些。”
何适是体育小将,基本的球类项目都是玩得很精。他对于安澜仍旧是停留在温婉这一类,又觉得她是个女流之辈,不由小觑。更况且她高中的时候会打,现在都多少年过去了,她还成么?
“好的,我多让你几个。”何适精致的脸庞微扬,眼眸儿晶亮,带着几分傲气。
何适刚开始还漫不经心地跟她对打,才几个球之后才发现安澜根本是蒙他,她根本不是盏省油的灯,她的技术过硬,特别是力道压得特别好,刚刚过线,球来得又快又旋,几乎很难接好。
“喂,安老师,你确定你多年没有打过了?”何适一连捡了好几个球,才差不多摸准了一些她的路子,深呼吸了一口气,有些来历啊。他丝毫不敢含糊,深怕稍微出手一慢,三十块就没有了。她几个晚上轻松地赢了三万块,可是他还是个学生,零花钱有限的。
“哦,忘记告诉你了,我们几个老师喜欢下课之后挑几盘,我一个星期打个三四次,所以我的还成吧,不过最近放假不怎么打了,那个吴老师知道吧,他打得特好,不过打不过我,嘿嘿。我带过的学生都知道的,我上次代替数学组打了第一。”
“……”何适无语,扮猪吃老虎呢,亏他开了天价跟她赌,不由闷闷道,“现在开始。”
在黎成渝和何远航到的时候,安澜跟何适都已经打得汗如雨下,喘着气,眼睛盯得牢牢的。那个黄色的小球飞快地在两个乒乓板面上飞来飞去,两人都看得眼直,谁也没有见过安澜打乒乓,而且这么会打。
她身体灵敏,出手干净利落,又快又狠。何远航对何适是了解的,前不久还拿了全校乒乓球男子第一,技术是不错的,可是在他在安澜面前居然占不到一点便宜。
两人的防御技术都很强,何适喜欢打快球,特别是扣球十分有杀伤力。安澜手法稳,时不时地拉出一个弧旋球,技巧非凡。两人偶尔吊球偶尔压球,花样百出,令人目不暇接。
“好球!”两人打得刺激,一旁的几个闲空的学生也来围观,不住喝彩鼓掌。
何适平日里哪儿见过这么磨人的这么有耐心,杀得眼睛都红了,一个狠狠扣杀……
然后居然被接回来了……
这是他的绝活儿,从来都是百发百中的。人群中又是一顿欢呼声,在何适恍神的那一刻,球已经远去了……
安澜怔怔地想,我就我不经意地用手挡了一下,刚才以为接不住了……
如果何适听到这句话,估计会吐血。
何适捡了球回来,大口大口地喘气,咬牙切齿,“安老师,你真小气,输点钱而已嘛,干嘛这么拼命!”
“我不是还输你一局了么,现在这局二比一了。”
“这赚钱太不好赚……”何适深呼吸了一口气,红唇轻抿,眼眸微微一眯,再次发球,这次调好心态,准备跟她打持久战。小时候每次到了暑假寒假都被爷爷拉到军队里训着,最不缺的就是体力,虽然此时气喘吁吁的,可是一点都不累,而看安澜的面色应该也打到极限了,他暗想着,也不急着弄死她,就慢慢地吊。
果不然,安澜的体力透支得差不多,赢了一局之后,连输了两局。不由拿出纸巾擦自己的汗,“我打不动了,我得休息会儿”
“哈哈哈。”何适大笑,开心得不得了,就像终于解出了一道数学题,“帐先记着。”
这个时候何远航走过来接过何适手中的乒乓球拍,何适诧异道,“叔,你要跟安老师打么,她打不动了?”
何远航低头用自己的T恤擦了擦球拍面,然后微微偏头,侧脸带着邪气,对着黎成渝一指,“我跟他打。”
黎成渝面对着他的挑战,也是浅浅一笑,朝着安澜走去,接过她手里的球拍。然后又接过她另外一只手中的纸巾仔细地替她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将她耳边散落的几根头发撩到她的耳后,捏了捏她的脸,“真棒。”
何远航明明不想看着他们,可是视线还是转不开去,脸上阴鹜一片。何适有些渴了,跑出去买水,回来的时候,拧了一瓶水给安澜,笑眯眯道,“安老师啊,谁厉害?”
安澜慢慢地抿了一口水,也不回答,“你多看几眼就明白谁厉害了。”
何适一看,不由长大了嘴。两人的势力明显是黎成渝略逊一筹,可是叔叔也太狠了,一脸阴云密布,几乎是每一个球出来都是狠狠地刮过去,球高也扣,低也扣,即使是那种打出界的球,也是狠狠地扣的,基本上是有一种不让对方接到一个球的意思。
黎成渝的唇边噙着一抹浅笑,能接就接几个,不能接就捡球,没有半点儿不耐烦。
“远航球技不错啊。”安澜赞了一句。
“当然不错了,就比我差了那么一点点啊。唉,安老师啊,你对叔叔其实很不公平啊,你们谈恋爱的时候,你每天都忙,没有暑假没有寒假,连星期六星期天都很少给自己放假。所以你们很少一起出来活动,连一起打乒乓的机会都没有。可是你看现在,你居然有暑假了诶!”
“唔……”
“等下,我去跟我叔叔说一下赌约。”何适将水放到一旁跑过去跟何远航说了几句话,何远航笑了笑,“三十有什么好玩的,一百块一局。”
他说得声音大,安澜听到了,不由有些无语,转头看到成渝似乎也没有反对的样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处境是有些尴尬的,不由何远航倒是不针对她,就知道欺负黎成渝。
这会儿何适跑回来了,坐在安澜的旁边,眯着眼睛笑,“安老师啊,你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可不就是这个理儿?”
安澜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是捂着自己的胸口,叹气。
“你装西施啊?”
“不是,我心疼钱。”安澜朝着成渝看,他的打法实在是不上道,只能勉强称作尚可。何远航一次又一次地杀球,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经常将球砸在他的身上。
看着黎成渝一次又一次去捡球,安澜说道,“等会儿我去替成渝打吧,我去应付几盘还是可以的。”
“你这么护着他,我叔叔的心也要疼了。”
安澜瞪着何适,敲他脑袋,“小孩子不许插嘴。”
“哈哈哈,你换人,我不会换人吗?我叔赢一局一百,我赢一局你累死累活的就三百,为了利益,我顶叔叔。”
“……双打!”安澜休息得差不多,又看着黎成渝败得溃不成军,坐不住了。
“双打就双打。”
双方说好比赛规则,谈好价钱,又开始了新一轮战斗。从中午打到傍晚,四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的,安澜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黎成渝跟何远航把钱付清。
黎成渝倒是有些不甘,“下次跟你挑台球。”
“随时奉陪。”
安澜正想这些可以散场了。何适拉住她的衣摆,笑眯眯道,“安老师,中午说的,还请不请?”
安澜一顿,用力点头,“当然请,走吧。”
四个人,两辆车朝着安澜中午说的金帝开去,黎成渝打趣道,“最近发财了,居然舍得请人吃这么高档的东西?”
安澜看着他,唇轻咧,贝齿带着光泽,眼眸微眯,笑得很开心。
她极少这么对着他笑,笑得他的心肝乱颤的,“你傻了啊,别老对着我笑,笑得我心里毛毛的。”
“你替我付钱吧。”安澜轻声地说了一句。
黎成渝一顿,心中有些不可思议地惊喜。以前的她有她自己的那一番理论,出去吃饭非要AA制,连十八块钱都要跟他算得清清楚楚,今天居然开口让他付账。安澜从来没有明确地表示自己爱着他,而这一刻他很清楚地明白了,因为她肯对他索取了。
这是不是代表着,不分你我?
他满心欢喜,却故意皱着眉头,“我今天输了很多钱,没有钱付账了。”
“这样啊,那你去当服务员抵债吧。”安澜明知道他在逗她,嘁了一声,继续笑眯眯地想心事,自从何适告诉了她那个消息之后,她的心情一直处于亢奋状态。这笔钱该输的,虽然就这么输给他也没有什么意义,却……总觉得是理所应该的。
她想着忍不住又想笑,怕他真的撞车,便将笑脸朝着窗外。
“安澜。”
“嗯?”安澜将脑袋转回来看着他。
“我台球打得很好的。”他说了一句之后,又强调了一句,“真的。”
“哦。”
“乒乓球是太久没有练,生疏了。”
“哦。”
“呃……反正,今天是个意外。”
“你别找借口了,我不会因为这个而嫌弃你的。”安澜回了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