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为谁百般频试探?
“将军恕罪,我不擅棋艺。”洛苍芫的目光自那盘棋局上移开,用可以气死人的冷漠口吻道。
慕羽盯了她半晌,点点头,又指向帐壁边的一具古琴:“弹支曲子来听听。”
琴声抒情达意,再会隐藏真心的人,往往也会在琴声中流露所思所想。
洛苍芫的目光扫也不扫那具琴:“我亦不通琴道。”
慕羽的浓眉微微蹙起,随口又考问了好几个问题,从天文至地理,从古时典籍到今人著作,连洛苍芫也不禁要佩服他所知之广博,虽然这些她亦都有涉猎。
但她仍是一问三不知。刚刚在村中她已后悔让他知道自己对风盟律法懂得太多,一个普通百姓,要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慕羽脸上的乌云越来越密:“你刚才不是说你博览群书?”
“看得书多不代表我全都背得出。”洛苍芫理直气壮。
“你这也不会那也不会,你究竟会些什么?”
洛苍芫不理他一脸的黑线:“将军似乎搞错了,我不是伶人,无需懂得琴棋诗画,亦不是太子太傅,不必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将军叫我来,只是作身边的婢女。”
“好……”连慕羽这样的人,也会被气得发抖,这可是风盟史上从未有过的事情。
他顿了一顿,才能接着说下去:“好,那我就叫你做一些婢女该做的事情。”四下望了望,一把抓起丢在席上的长袍,扔在了洛苍芫的怀中。
洛苍芫怔怔接住,眼看着这在战场上一贯冷静的将军抓狂地翻箱倒柜,把能找到的每一件衣服都丢给自己,把整个中军帐搞得一片狼籍,只能目瞪口呆。
她若不佩服自己简直天理难容,毕竟,慕羽这样被刺激得失去理智可是百年难逢的事情。
直到再也找不到一件多余的衣服,慕羽这才停手,狠狠地瞪住洛苍芫:“今天把这些全都洗了,否则不许吃饭睡觉。”
这是故意想要虐待自己嘛!
洛苍芫的脸已淹没在手捧的衣山之后,虽然明知无效,她还是忍不住抗议:“这些全都是干净的……”
“我说脏就是脏,究竟是你穿还是我穿?”慕羽一句话顶回来。
洗就洗!她堂堂的左将军难道还对付不了几件破衣服?
一言不发地走出营帐,发现门前就是一口井,看起来新打没几天。
有没有搞错?难道只因为慕羽在这里扎营,就硬在这里打了一口新井?这个将军还真是会折腾人,回想起来,他那身白袍似乎真的是一尘不染,爱干净到了如此的地步,还是在行旅之中。
变态!
洛苍芫不满地咕哝了一声,自己是个女的,好象都没有他那么讲究。
井旁有现成的大木盆,她吃力地把手上抱的衣服都扔进去,才感到手臂已经酸了。
竟然会被几件破衣服压得手酸,她对自己同情至极。再煞费力气地绞上几桶水注入盆中,她开始洗那几件,不,是几十件衣服。
这一洗直洗到深夜。不能怪洛苍芫太没用,她身体尚未完全复原,白日里就强撑着走了好几里的路,没能休息和进食,便又埋头洗衣。
她已经饿得头昏眼花,又累又困,边麻木地揉着盆中的衣服,边不自觉地打着瞌睡,好几次险些栽进木盆里。
不知道古秋现在是不是也这么惨,快点洗完这些衣服,找个地方合眼睡一觉吧。
迷迷糊糊地想着,洛苍芫站起身来,准备再绞上几桶水来清洗,眼前却陡然间一黑,直向着井中栽去。
* * *
慕羽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些。他何必去跟一个小小女子一般见识?再说,她再能逞口舌之利,现在还不是乖乖地要受自己折磨?
反倒是那个自己的天敌,竟然还没有在自己的眼前出现。他就不信洛苍芫可以逃得出自己的天罗地网,自己可老早就为他准备好了欢迎的盛宴,哼!
吩咐侍卫收拾好被自己搞成一团糟的军帐,慕羽这一天余下的时间里,都忙着用来处理各种军务,同时也不忘研究从各地传回的情报。身为风盟国大权在握的上将军,慕羽一天之内要处理的大小事务只能用堆积如山来形容。
等到他微微伸展了一下几乎快要变成化石的身体,合上最后一份文件时,已是夜半时分。
感到有几分疲倦,慕羽正想如平日般命侍卫为自己准备香汤沐浴,却忽然出不了声。
失策了!他英明神武的上将军慕羽,竟然也会有这种失策的时候。
刚才他在愤怒之下,把所有的衣服都丢给了洛苍芫命她去洗,现在才发现自己已经没有衣服可替换了。
他竟然会做出这种蠢事来!
慕羽坐在桌前发了半天呆,这才终于想到补救的措施。弟弟慕风和自己身材相仿,只有先从他那里借衣服穿了。
要沦落到借衣服的地步,自己真还不是一般的惨。
无可奈何之下,慕羽只有硬着头皮站起身来,掀帘而出,准备向慕风的营帐走去,却一眼看见洛苍芫背朝着自己,正向着井里栽去。
有没有搞错?不就是叫她洗几件衣服,难道这样就想跳井自杀?
虽然一刹那间,他吃惊到完全傻掉,但还是本能地疾跃上前,在洛苍芫落入井中前一秒一把揪住她背上的衣服,把她拎到一旁。
正准备对她冷嘲热讽一番,却发现一放开手,对方的身体就软软地直向下倒,慕羽只能够再抱住了她,这才发现她已经失去了知觉。
女人还真是弱不禁风,洗几件衣服,少吃两顿饭也会晕倒。
慕羽在心中不满地嘟哝,目光却不禁落在了她苍白的面颊上。平心而论,她倒的确算是个美人,初看时微觉冷峻,缺乏女子应有的柔美,细看却觉与众不同,有卓而不群的飘逸俊美。
只不过,越看越像是云誓通缉文告上的左将军洛苍芫。
慕羽的脸微微发青。自己有毛病啊,救了个敌国的奸细不说,还怕她摔疼了似地把她紧抱在怀里。她死不死关自己什么事?都城凤舞楼里的姑娘抱起来也比她感觉好得多。
呸!他一缩手,任凭洛苍芫倒在地上。
再一瞥旁边木盆里所泡的衣服,他更是火大。洗了这么久还没有洗好,照她这种速度,是存心想让自己没有衣服穿?
慕羽沉着脸,俯身死掐洛苍芫的人中。
终于,躺在地上的洛苍芫长睫毛微微一动,慢慢睁开眼睛。
甫一睁眼,洛苍芫恍惚觉得眼前近距离的地方有人,立时本能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侧。带军多年,难得睡个好觉,即使睡下,也会把佩剑放在身侧,以备不时之虞,睁眼后先摸配剑已成习惯,一时难以掩饰。
这一摸却摸了个空,她陡地睁大眼睛,却看见眼前是慕羽那微微冷笑着的俊脸,这才记起自己此时的处境。
慕羽冷笑着开口:“因为洗几件衣服就自尽,即使在女人中也属罕见。”
虽然感到身体里空荡荡地全无气力,洛苍芫仍是挣扎着坐起,道:“谁说我要自尽?”
“不是自尽你为何要向井里跳?”
“我……”洛苍芫话到唇边,却停住了。难道说自己因为太累才昏倒?因为洗衣服而累晕,就算慕羽不嘲笑她,她也说不出这种话。
考虑了一下,她决定不理他。
“让开。”洛苍芫勉强站起身来,脚步虚浮无力地走向井边,开始提水。
慕羽冷眼看着。这女子倒还挺倔强,明明已经到了极限,却不肯向自己求饶。
随她去。他一转身,向慕风的营帐走去。
不过,走出一段之后,他还是找了一名侍卫,吩咐去悄悄地盯住她。
他可不是大发善心,只不过如果她淹死在井里,那他还要不要用井水?
话说回来,适才她刚醒来时的动作算是什么意思?
摸剑?
难道同自己一样,竟也有伴剑而眠的习惯?这女子,究竟是何身份?
慕羽的眉微微蹙起,沉吟不语。
* * *
不过当慕羽从慕风处回来的时候,老远就看见自己吩咐去盯住洛苍芫的那名侍卫,正一脸诧异地等着自己。
不用问他也可以猜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慕羽叹口气,稍微加快了点脚步。
“将军,那个女子……她忽然晕过去了。”
侍卫至今还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女人洗衣服洗得好好的,忽然一头向盆里栽去,惊得他一个箭步从隐身处冲出来,及时揪住了她。
刚开始简直以为她是在做戏,哪有人会因为洗衣服昏倒的?待得看见她脸色惨白、呼吸微弱,侍卫这才慌了神。
慕羽这时候还不以为意:“叫醒她就是。”
侍卫哭丧着脸:“怎么叫都叫不醒,除了还有呼吸,简直就跟死人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慕羽的脚步更快,转过一个弯,便看见洛苍芫躺在地上。他心里已微有些急,用手指住她,责问那侍卫:“你就让她躺在这里?”
“可是……将军还没有给她安排住处。”总不能自作主张把她安置在中军帐里,再给自己几个胆子也是不敢。
然而慕羽却似乎没有想到有什么不妥,一挥手:“带她进来。”当先掀帘走进自己的军帐。
那侍卫呆住,却没有时间犹豫,只有抱起洛苍芫,随自己的主帅走进军帐。
慕羽一指自己平素的卧处,虽然没有说话,神情却明白地发出了命令。
……
侍卫把洛苍芫放在席上,神色有些古怪。虽然说慕羽本来就是风流不羁的人,现下这女子也确实秀美绝伦,但是,但是听说她可是嫁了人的,难道将军这样也不放过?
忽然感觉到两道刺人的目光,侍卫一抬头,便看见正被自己腹诽的俊美将军,脸上微微泛起了青色,正狠狠地盯着自己。
心中一凛,不敢再乱想,已听见慕羽冷冷地道:“去传军医来。”侍卫连忙如遭大赦似地退出去。
竟然敢把自己想歪?侍卫退出军帐后,慕羽这才收回自己冰冷的目光,没好气地想。
难道自己在部下们的眼中,就真是这么一个放浪形骸、荒淫无度的统帅?
太没道理了,自己从来也不曾强迫过一个女人,至多只是回都城时去凤舞楼喝喝花酒。虽然的确曾与不少女人发生过亲密的关系,却绝对都是她们自己主动投怀送抱。
长得好看又不是自己的错,有美女送上门来难道要叫自己把她们赶回去?虽说事后她们总是被自己遗弃的那一方,但是,那也是他在事前早就已经说清楚的事情。
偏偏就有些女人太自信自己的美貌和魅力,以为春宵一度后便可以收服他这样的浪子,这才仍是纠缠不休。
慕羽是风盟国第一美男子,却也是出了名的对女子冷酷无情的人。
他的目光又转向躺在席上的洛苍芫,挑剔地打量着她,不无委屈地想:论美貌,胜过她的大有人在;论女性的温柔顺从,她更是连边也沾不上;既没情趣亦没修养,什么都不会,连洗衣服都可以洗得昏倒。这样的女人,凭什么被人同自己误会到一起?
这时的洛苍芫,却重又梦见当日自己被锁住手脚、困在囚车之中,带着满身的憔悴被押送回都城时的情景。全身都酸软无力,曾统领千军万马的自己,却只能如废人般倚在车中,看着来救自己的古秋杀戮押送的士兵而无能为力。
“住手!”她在梦中亦叫出声来,秀眉也因痛楚而微拧。
慕羽微微一怔,刚才那一喝竟有十分的威严,根本不像是从一个弱质女子的口中发出,而像是一国的君王或全军的统帅所下的命令,不容违抗。
他走上前去,俯下身来,想听她还会说些什么。
洛苍芫却紧抿住了双唇,不再开口。她的眉仍紧紧蹙着,仿佛在昏迷中仍感觉到极大的痛苦,而那痛苦却又似不全来自身体,更深的痛苦是来自她的心间。
慕羽的目光这一瞬间为她所吸引,无法移动,只能怔怔地看着她。他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人的内心深处可以容纳那么深的痛楚,而在醒着的时候,却又完全可以不被别人所察。
他竟忽然觉得自己那样对待她、惩罚她有些残忍,虽然她有可能是云誓派出的奸细,但或许,她真是因有着无法说出的隐情才来投奔风盟的呢?
慕羽禁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抚上洛苍芫血色极淡的唇。她的唇形生得极美,大小恰到好处,略略饱满却又不会显厚,如同含苞待放的花蕾,吸引着人想吮吸它的甘美。
内心矛盾挣扎了半晌,最后一贯任性妄为的俊美将军下定了决心。只是一个轻吻而已,应该没有什么大不了吧?
或许也因为已经许久没有亲近女人,脸慢慢靠近洛苍芫的同时,慕羽自己都可以察觉到从自己身上散发出的危险气息。
若继续下去,恐怕就不只是一个轻吻那么简单了吧?
这样想着的慕羽,想要制止自己的动作,然而却已不能自控。他的目光着迷地流连在洛苍芫的脸上,唇渴求地覆压下去。
但就在碰触到她双唇前的一刹,他的脑中,忽闪过战场上曾远远眺望过的一个身影。
身体陡然间变得僵硬,慕羽一弹身已远离了洛苍芫,这才觉出自己呼吸的急促。那个改死的云誓国左将军洛苍芫,难道他果真是自己的克星?在战场上偶一大意输给他不算,就连自己情思旖旎的时候,也可以因为想到了他而完全丧失兴趣。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自己吧?谁叫眼前这女人,与那该死的人长得如此相像?
感觉到自己的脸再一次发青,慕羽庆幸自己没有继续下去。等吻到她的时候才忽然想到洛苍芫,恐怕他会当场把她当成洛苍芫给掐死的吧?
现在他望着昏迷不醒的女子,刚才的怜惜早已丢到了九霄云外。他惊讶地发现自己非常想要折磨她,但立即明白了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变态的想法。
他到现在还没有抓到洛苍芫,既然抓不到自己想要折磨报复的人,能在容貌相似的人身上先得到点补偿也是好的吧?
呸!慕羽想打自己一个耳光。想不到对洛苍芫的愤怒竟可以让自己失去理智,若要以折磨女子的方法来平息自己的怒气,自己还算是个人吗?
气鼓鼓地在书桌前坐下,一时之间,慕羽竟不知道自己是在生谁的气。是气洛苍芫,还是气引起了自己欲望的她,或许,最气的其实是他自己?
* * *
洛苍芫醒来的时候,军医已退出了帐外。她四面看看,惊奇地发现自己是在中军帐中。
折腾了一夜,慕羽脸上的黑眼圈十分明显,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对着洛苍芫现出嚣张的冷笑:“因为洗衣服而连续昏倒两次,我看你可以名垂青史了。”
虽然损人但却无可辩驳,洛苍芫只有不说话。
慕羽却接着冷笑:“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说自己身中奇毒,而且还重伤未愈?”
他全都知道了?
洛苍芫的心“咯噔”一下,清亮的眸子凝伫在慕羽面上,想看出他究竟已知道了多少。
慕羽的脸上却连半分讯息也不透露,深邃的眼眸更是深不见底。
唇角仍是挂着那丝冷笑,他又开口:“为何会受伤?”
军医说那种毒深入她脏腑,虽不致命,但却会使她的身体一直虚弱下去,而解毒的方法军医却不知道。她肩上所受的掌伤,更是要致人于死地的重手,几乎震碎她的内脏,虽经调理,伤势却仍未愈。
若她只是个普通女子,为什么会有人对她下如此的杀手?更何况,军医虽说不清楚,为什么那一掌之力明明可以震碎她内脏,她却仍能活下来,对于慕羽这样的高手来说,却只有一个解释。
一定是在她身受那一掌之时,运起了内力护住心脉和内脏,这才有活下来的可能。
这么看来,她根本就不是什么柔弱的女子。在受伤之前,她根本就是一个身怀绝技的高手。
本就存在心中的怀疑,现在就愈来愈是扩大。
洛苍芫却仍是不答,忽开口时,说的却是:“我要见我的夫君。”
慕羽很高兴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蛮不讲理的机会:“在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之前,谁也不许见。”
洛苍芫不说话了,却挣扎着坐起身来,再扶住帐壁缓缓立起。这么一番折腾之后,她脸色更如雪般白,按住心口喘息了好几下。
慕羽冷眼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一动不动。
“请问将军,我的营帐在哪里?”洛苍芫仍觉得一阵阵地晕眩,只想找地方好好休息。
慕羽脸上青气更浓:“本将军还没有安寝,你身为婢女竟然已经想要休息?”
洛苍芫实在是烦了,寒着脸开口:“将军想要的答案是什么?请告诉我一声,我好让将军满意。”
慕羽瞪住她,一声不响。亏自己刚才心软,还让军医拿了几颗贵重的灵药喂她吃下去,谁知道她有了力气以后,就跟自己顶嘴怄气。
他胸脯大起大伏,好容易调匀了呼吸。她想要休息?自己偏偏要把她折磨个够本,要叫她服侍自己沐浴更衣,再命她在自己席畔为自己驱赶蚊虫到天亮。想要跟他斗?门都没有。
慕羽的唇角笑容现在有些邪佞,望着洛苍芫,他一字字慢慢地道:“我现在要沐浴,你去为我准备热水。”
洛苍芫以为自己听错了,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慕羽立即又微笑着重复了一遍,看见她一脸错愕的样子,他现在心情万分愉悦。
……
大脑停顿了片刻后,洛苍芫百分之百确定眼前这男人是个大变态、大烂人,竟然敢若无其事地叫自己服侍他沐浴?
她的忍耐已经到极限了,不过她什么话都没有说,一转身已走出了中军帐。
跟这种人讲道理是浪费力气,而且谁又会理慕羽的这一大堆无理要求?
洛苍芫直接找了个离得最近、又没有人的营帐,倒下去睡着了。
慕羽却仍然一无所知地在中军帐中等着,想不到这一次她倒还满顺从的嘛。但是当半个时辰之后仍然不见洛苍芫回来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了。
这个……女人,该不会趁机逃走了吧?他咬牙切齿地想着,再也忍不住,掀帘冲了出去。
月朗星稀,根本就没有洛苍芫的影子。问巡夜的士兵,也没有人看见过她。
奸细,自己竟然疏忽大意放走了奸细。什么身中剧毒,一定是假装的,明天看见军医一定要好好地痛打他一顿军棍。
看不出那个女人,长着能迷惑人的容貌,骨子里却如此狡猾。装得走几步路都会喘,这一转眼就不知溜去了哪里。
慕羽觉得事态严重,另一方面更是为了挽救自己被挫伤的自尊,立即在军中大肆搜查洛苍芫的下落,同时马上把尚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古秋给抓了起来。
全营的将士一个个被从睡梦中惊醒,人仰马翻地闹了一夜。最后,终于、总算把那个千古罪人找到的时候却发现——
她竟然在睡觉。
虽然有一小队约二、三十人冲进了营帐,发出连死人都能吵醒的声音,并把她团团围住,洛苍芫却仍然毫无所觉地熟睡着。
她身体微微蜷曲,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布般轻垂下来,将她如上等白玉般细腻白皙的脸庞微微遮掩了一部分,令得她那修长的秀眉、微合的凤目、低垂的睫毛在若隐若现之中更添美感。
这发现令得那二、三十个将士全都噤了声,只能屏住呼吸,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竟然没有人去通知慕羽。
反而是他自己发现了帐前的这种异常现象,进去看个究竟,才发现了洛苍芫。
什么?自己在营中找了一夜,她竟然在这里舒服地睡觉?
慕羽大步走过去,嫌帐内人太多,猛一挥手:“都出去。”
帐内人全都退下,慕羽心中不快,毫不客气地用足尖踢踢洛苍芫的身子:“快起来。”
一阵沉寂。
妈的,猪也没有睡得这么沉的时候。
慕羽加重了下脚的力道:“听见没有?快给我起来。”
只换来了洛苍芫赶苍蝇似的一挥手,和一句含糊不清的梦话。
慕羽呆一呆,俯下身去,更加用力地摇晃起她来。
在自己的身体被慕羽晃散架之前,洛苍芫终于及时地醒过来,一睁眼,立即就看见一张恶狠狠的面孔。
铁青。
她还没有出声,慕羽已沉声道:“睡得很舒服是不是?叫我找得你好苦。”声音里隐含怒气。
她又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太困,而他的要求也太无稽。再说,自己没有躲也没有藏,他找得苦是他自己笨,关她什么事?
洛苍芫还没有为自己辩解,慕羽的双唇已极霸道地覆在她唇上,报复似地轻咬,弄得她又痛又麻。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洛苍芫完全失去了活动的能力,几乎变成了一座人形化石,不敢相信地大睁着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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