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大学同学周百义兄的抬爱,使我今天有一本这样收入较齐全的神农架系列小说的选本。百义兄现是长江出版集团总编辑。兄多年来兢兢业业,敢想敢干,创造过长江文艺出版社发展的神话。这当然是当代的神话。
神农架也是一个出产神话的地方,却是古代神话。百义兄为神农架作者胡崇峻先生出版过一本汉民族神话史诗《黑暗传》。为这本作为我省重要文化资料的书能顺利出版,百义社长竟亲自登门,不惧山高路险,驱车数百公里去神农架与胡商讨出版事宜,其敬业精神可见一斑。那一次他去神农架,正好我在那儿挂职深入生活。在如此僻远之地意外相逢,自然少不了几杯酒下肚,交谈甚欢。匆匆又有四年矣。那时候我对神农架还未著一字,现在我将这四年写的有关神农架的文字交给他的出版社,也算是另一次重逢吧。
我喜爱柔软的事物,容易感动,我却喜欢上了大山,喜欢上了神农架。我常常为电视上衣衫褴褛的农民故事热泪盈眶,我喜欢看农村和小人物的电影,如果加几分诗意则更能勾出我的眼泪。我讨厌城市、富人、有着华丽居所的电影与小说,我认为他们的所有表演都是矫情的。他们的痛苦极不真实,他们神经质、变态、令人恶心。只有农民和小人物的感情才是真实的,他们的痛苦优美无比,幸福催人泪下。他们代表了生活和活着的真理,对这个越来越迷茫和堕落的年代,我只有抓住他们才能有信心地活下去。他们的存在是这个社会尖锐的疼痛,是对我们的警示,是为了开启我们的良知。他们延续着我们几千年那根坚韧的绳子——这根绳子可是不能断的啊!
我在想,我之所以如此,可能与我的生活,我出生在乡下有极大的关系。这也许是一种写作的宿命吧。人不可能超越他的生活,任何人“都以自己的指尖为界”。这是劳伦斯的话。我虽然走向了很远,但没有走出我的内心,没有走出我坚持的东西,我依然一如既往,热爱农民和下等人,也就是说,热爱我童年接触到的一切,热爱我的阶级。
我已人到中年,内心沉静,不再浮躁,是非分明。我能写多少,那在于我的身体和才学。能写多少就是多少。但只要写一个字,我也不会发狂和迷失了。小说是我们内心的话语,他是有立场的。
关于神农架系列的中篇小说要告一段落了,我想写长篇,我想再一次超越自己。这当然很难。所以,这本书就是作为这几年写作的一个小结,让读者对我评判。
我对自己的写作从不看好,连我想都不敢想的是,它们会被文坛快速、热烈地承认,并获得了这么多奖,甚至最高奖。这种承认只能说明一点,文坛和读者是需要这种小说的,需要作家的良心、农民的命运、艰苦卓绝中生存的人性之光,以及真实的、别一种风格的小说。
感谢神农架,也感谢生活。生活是惟一的真理。
感谢陈建功老师在序言中对我的鼓励,我当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