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那些个嫂嫂们都写好了!”水潆催黛玉道,又从边儿上盯着黛玉落笔,细致淡雅的小楷清秀的和黛玉的人一般惹人疼爱。
少顷,众人将诗稿会齐了递给太后和皇上两位评判,粗略排了次序。誊写出来如下:
林黛玉:阶兰凝暑霜,岸菊照晨光。露浓希晓笑,风劲浅残香。细叶抽轻翠,圆花簇嫩黄。深宫开不尽,复结后年芳。
上官木叶:秋霜造就菊城花,不尽风流写晚霞;信手拈来无意句,天生韵味入千家。
马秋芳:芳菊开林耀,青松冠岩列。怀此贞秀姿,愿为霜下杰
吴贵妃:待到秋来九月三,菊花开后百花残。冲天香阵透宫闱,满园尽带黄金甲。
贾元春:秋满篱根始盛开,直从冷淡遇繁华。西风门径香飘远,春夏秋冬姊妹花。
周昭仪:赏菊深宫中,悠然察芬芳。园意日日佳,美人相携来。
容嫔:秋丛绕舍容芳园,遍绕锦绣日渐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陈青梅:寒花开正盛,菊蕊独盈枝。新摘人娉婷,轻香酒亦随。
韩又芬:土花有红白,临近九月开。抱香枝头老,不肯舞秋风
水潆轻轻对水澈说道:“悦馨姐姐的诗词不错,我是早先便知道的,竟不料这些整天只知争风吃醋的女人们也能写的出来哪?”
“傻丫头,那些都是篡改罢了!”水澈悄悄对水潆说过,才又大声道:“长公主诗词最佳,特赐御扇!”
说着便将那从不离手的御扇给水潆交予黛玉,嫔妃们不禁的大惊失色。谁不知,那御扇皇上从不离身,宫中宫外,见御扇如见皇上!
还不待品论了这些诗词,便如此赏赐,众女正是心绪难平。却见守在园门外的张德全乐呵呵的向皇上走来,悄悄说了几句,便兴冲冲的又是出去了。
“何事啊?”宁太后笑道:“若是朝廷要事,皇上还是早些去办吧?”
水澈便可怜的说道:“儿臣难得陪母后半日,便这样急着赶儿臣走了!”
“母后,潆儿怎么瞧着皇上哥哥龙颜大悦似的,一定是有什么喜事!”水潆坐在太后身侧,却悄悄又是探向水澈,笑道:“告诉潆儿,君心甚欢是为何呀?”
水澈不置可否的偷眼看看把玩扇子的黛玉,才哈哈笑道:“朕是笑黛儿妹妹才来了不到一日,便要发财了!”
发财?众人正纳闷间,只见张德全领着几十个小太监抬了也不知多少的箱子进来,一直排到园外扔未尽数放在园中。又有厚厚的一沓礼单,大红色分外惹眼。
水澈笑吟吟的看着,上至宁宰相下至所有能上朝来的三品以上官员,纵是不在都中任职的也有长史官等代为上了贺礼。就连北郊关了禁闭的西宁郡王都有表礼,更无论甚么荣国府宁国府与忠顺王府。
“这是何故?”太后不解的问道。
“今儿早朝时朕告诉众卿说长公主回宫了,因此他们便要送礼来了!”水澈得意的扬眉,将礼单递给太后,太后却是径直交给了黛玉,起身下去查看起了那些箱子。
“这两个打开!”宁可心兴致盎然的走到箱子前,那些个妃子美人的也便静静跟在身后。
“这是南方三千年乌木的箱子,那是两千年沉香木的箱子……”宁太后正说着,小太监将箱子开启,但见满眼的光彩流离辉煌夺目,酒翁般大小的夜明珠精光四射,三尺高的珊瑚通灵剔透似有水汽氤氲其中,琼林玉树也不过如此。
“母后,这可比您宫中的那两枚不差吧?”水澈笑着问道。
宁太后打量着眼前价值连城的一堆宝物,转头向黛玉招手,“黛儿快来,这些可都是你的了!看好了,小心皇上要打劫你的!”
黛玉轻摇了扇子,由紫鹃扶着悠悠下来,瞧着满眼的光彩流离也只淡淡道:“这些东西想必不是冲着黛儿才送的,皇上若是从中要些好处,黛儿自然是肯的,说不得打劫不打劫的!”
“瞧公主妹妹说的!皇上赏赐公主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打劫公主呢!”群芳中的一位美人轻轻说着便从她身后宫女手中接过锦盒,又是笑道“这是姐姐入宫前便珍藏的,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是里面一针一线一物都是姐姐亲自挑选的,初次见面也聊表一点儿心意!”
紫鹃代黛玉接过,黛玉方笑道:“如此黛玉谢过姐姐了。如今这样多的东西,也就只有秋芳姐姐亲手做的才是最贵重的呢!姐姐若是喜欢那个,尽管告诉妹妹……”
“公主妹妹真是心善,姐姐送的东西又值个什么的,妹妹便让随便挑了!”
“礼轻人意重啊!黛玉甜甜笑道,想来这马秋芳相貌平平的得到太后的垂青,不是无缘无故的。
”既如此,姐姐也就不客气了。”那马秋芳笑道:“姐姐宫中的夜明珠又小又黯淡,不如……”
“马美人!”太后声音虽轻,却是威严,“才见公主,不过送了一点薄礼,便这样向妹妹讨东西了?”
黛玉忙揽住太后,笑道:母后,黛儿虽是将失去两颗明珠,不无遗憾。但是黛儿一人哪里用的到那么多呢,如此一来,更能使物尽其用啊!”
见太后心疼的摩挲着自己的脖子,笑容温暖了,黛玉才向那马美人儿道:“待黛玉回去登记造册了便遣人送两颗与秋芳姐姐了。”
“那真是太谢谢公主了!”马秋芳并不敢看太后,说着便上前与黛玉行礼,却将黛玉方才对她的好感一丝丝剥落了。
这里正是说着,吴贵妃周昭仪容嫔以及美人等等纷纷才令贴身的宫女去取表礼。宁太后便为这起人直到此时才觉悟而心中暗暗不乐,在家在地儿的容嫔自然最先将礼品呈了出来。
“长公主,这是丹儿自己刺的两件双面绣,请公主不要笑话丹儿!”容嫔如此说道,黛玉方知着小巧温婉的人儿也是来自姑苏一带。
“一幅乃是黄四娘家的满蹊之花,五颜六色皆是要耗心血的;一幅乃是朱雀堂前的燕窝,翎毛纤细中更是花费精力。”黛玉说着便是亲手要去接过来。
不料那绣品实在是缠绕在容嫔的手腕之上,这不知怎么的一牵一扯的,黛玉险些摔倒,唬的水澈赶忙上前扶住。
“容嫔,怎么这样不小心!”水澈怒道。
“不怪她,是黛儿自己大意!”黛玉心中暗悔,的确是自己大意,看来下次要记住别人送的东西不可轻易的亲手去接,更不能太容易的去相信柔弱之人。
“悦馨姐姐必是累了,不如潆儿送姐姐回去吧?”水潆瞧在眼中,便懒的理这些和朝廷上千丝万线缠着的女人们。
“潆儿留下陪母后,朕去送黛儿回宫!”水澈说着就要扶着黛玉走。
“罢了,还是哀家送黛儿回去吧!”宁太后无奈道:“皇上啊,这些东西最好还是查点清楚了再送到蒹葭宫去!”
水澈狠狠的瞪着这些所谓的妃子,眼睁睁看着太后与潆儿两个护送了黛玉回蒹葭宫不提。
此时此刻,瞧着满眼狼籍,水澈自然满心怒气的无处发泄。“朕还有要事办理,你们自己玩儿着吧!”
出了容芳园,水澈怒容满面的大步走着,急的公公们都是一溜小跑才能撵上,不用说还是径直去了蒹葭宫。
“皇上那里是有什么事情要忙,这好不容易才见到一面就急匆匆的去蒹葭宫护着那个狐狸精了!”
“都是容妹妹,她这才来正宝贝着呢,干嘛要这么明显哪?”
“妹妹们莫争执了。”元春仪态万方的说道:“本宫这林妹妹自小体弱,自然更招人心疼的!何况……容妹妹,那是本宫的妹妹,咱们姐妹如何就不必提了,但是你若是敢欺负林妹妹,本宫就……”
话说一半,元春妩媚的笑笑,引着抱琴等小宫女说过告辞便走了。其他如吴贵妃周昭仪等也皆是速速的跟上了。如何从长计议便不好提。
元春素喜刚强任性之物,因此凤藻宫苍松翠柏颇多,重阳佳节前绿意浓浓菊叶葳蕤,瞧着倒是生机勃勃。
“娘娘,您向来都是委曲求全的,怎么今儿那般的说容嫔娘娘了?”抱琴边与铜镜前为元春挽发,边是好奇的问道。
元春笑道:“本宫自有道理……”
还不曾说完,便有小太监听说贤德妃娘娘回来了,颠颠儿的跑了进来。
“回娘娘,娇卿太太说今日薛姑娘去了忠顺王府,请娘娘想法子留那丫头在国公府吧,要不然太太身边没有可信的人儿!”
“娇卿太太?”元春皱眉似是不解。
小太监顿觉不妙,忙笑道:“是王夫人说……”
元春也不追究,淡淡问道:“还有吗?”
那小太监四处瞧瞧,才靠近了元春,悄悄说了些话立即退下了。剩下元春便觉有一股愁绪,爬上眉头与心头。
梨香院,薛姨妈早早的起来收拾了些细软之物,包了些黄白之资。鲜少穿鲜亮颜色的宝钗一身藕红色绸缎外罩了曾薄薄的纱衣,衬得那露出的脖颈和手腕雪白雪白的好不惹人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