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楼尘梦:一念潇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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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倒是个忠心护主的丫头,可怜你的主子胆小的只怕听不到你的话了!”太后挥手令人拉开了抱琴,欧阳文叶有些木然的上前,打开了瓶子便欲喂贤德妃喝下。太后与水澈毕竟不忍心,便起身欲走。

不料瓶口才挨着贤德妃的嘴边,这泪人儿一样的女子便呕吐起来。太后听那声响儿甚是奇怪,转身正遇上欧阳文叶同是疑惑的深情。宁可心不禁心中一颤,厉声道:“王太医,烦请你去给贤德妃诊诊脉,若是再敢欺瞒哀家,哀家定然将你满门抄斩!”

小太监放开王太医,他便哆哆嗦嗦的上前,一搭脉,不禁也是神色大变,便不知该如实说还是怎样。太后追问道:“她是怎么了?有话只管直说!”

犹疑半日,王太医磕头如捣蒜般的强装笑道:“恭喜皇上,恭喜太后娘娘,贤德妃有喜了!”

“你说什么,她怀了龙种?”宁太后更加惊愕,水澈则面无表情的呆愣着。莫非是那一夜风流的种子!说到底那将是自己的儿女,可那又实在是意外,那孩子虽是注定不该来,自己却又不能狠心扼杀了他。

见王太医不住的点头,宁太后也不知自己是惊还是喜,忙令太监去请了御医来。这太医院有名医不少,御医却只有两位,专为皇上皇后等诊治的,偶然只有极其受宠或是怀有龙种的妃子才能去请御医。少时,张御医颠颠儿的提着药箱进来,见皇上和太后安然无恙才长吁了口气。

悄悄瞪视一眼小太监,这小子竟然说是太后在凤藻宫忽然不适将自己骗了来。此时看来,定然是床上歪着的那个零落如花的贤德妃之事了,说不得急急忙忙的号了脉,满脸堆笑道:“恭喜皇上,贺喜太后娘娘,贤德妃娘娘此乃喜脉!”

与方才王太医所说如出一辙,宁太后凤目笑意盈盈的望着不知所措的水澈,只等着他这口口声声要将假贤德赐死的人开口。踌躇再三,水澈终于不能狠心,起身向外走,只留下句:“先留下你的性命,从今后凤藻宫中不许任何人随意出入!”

宁太后知道水澈心思,倒不是妇人之仁,实在是不能伤害自己的骨血,说不得还是赶紧商议立后的事吧。凤藻宫中,憔悴的元春看似美人迟暮般没有生气,一阵汗流浃背的偎在抱琴身上。

吃力的笑道:“抱琴,想不到你能如此待我!”

“姑娘!”抱琴搂着元春,也是一身冷汗:“多亏姑娘怀了龙种,不然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会怎样?或许是我在宫里死了七年八年的,家中还不知道呢!宫中人命如草芥,甚至还不如那些饿死道边的穷人,偶然还能赚一把同情泪!”元春眼神涣散,心中也是疑惑那药效果然如母亲所说么?

“娘娘,您又在妄自菲薄了不是!”抱琴佯笑道。

虚弱的一笑,元春淡然道:“不是妄自菲薄,傻丫头!你可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话?”

抱琴不明所以的为元春擦拭额头,心疼道:“奴婢只要姑娘好好儿的,等将来生个小王子,咱们凤藻宫里也不至于冷冷清清的!”

只恨这九重深宫,哪里就如这小丫头想象的这般单纯了。尔虞我诈钩心斗角之事越是谁不想参与,谁也就越被人紧盯着不放,成为众矢之的。

抱琴还是不放心道:“那王太医他不会……”

从来是,母凭子贵是古训;今朝事,胎在腹中救母命。也真是,生死由天定,缘深缘浅不由人!

却说元春听抱琴相问,便安慰道:“他不敢说什么的,多说无益,不如不说!”

抱琴究竟还是不明白,无奈折腾半晌,元春有些困倦,懒懒的眯了眼不说话。抱琴便领着小宫女们打扫布置起了里里外外的屋子。娘娘身怀有孕,日后一切不能比从前了,自然得处处窗明几亮才是,也好添些喜气。

这里不说凤藻宫如何忙忙碌碌,水澈却早令人从外面将凤藻宫看守了起来,严严实实的说是连飞鸟也不准放进去一只。长乐宫中,宁可心不得不语重心长的与水澈说话。

这商议的便是立后之事。自从前被黛玉亲口所拒,水澈尚觉有一线生机也不可放过,只恨除夕夜被那阴险狡诈的元春所害,毁了多年来的苦心。现如今更有腹中胎儿,水澈虽是蒙羞也不可奈何。细想那青衣和尚的话,不如趁早了结了这一桩事儿,也好叫黛儿妹妹安心寻找归宿,彼此都是幸事。

宁太后因水澈不答,便道:“黛儿曾将青衣仙师的话告诉了哀家,不知皇上有何打算?”

水澈沉吟道:“如此母后已经知道了,儿臣也不相瞒。因黛儿妹妹与儿臣仔细想过了,都中只有梅翰林家的小姐怕是有缘人。可是黛儿却说那梅小姐也甚是奇怪,年方二八还不肯嫁人,不知……”

“不知什么?依哀家的意思那梅小姐也不定就是在等着皇上呢?”宁可心说的倒是颇有把握。梅文君那孩子,几面之缘都是因了黛玉之事,若是真能立梅文君为后,希望水澈能够像水天渊当年真心待自己一般对待梅文君。可怜这父子两个重演当年情景,仍是黄袍在身,却得不到那名冠天下的第一美人。

“那为何从前选秀时不见她来?”水澈说完,自己也是后悔。天朝女儿无数,先不管那有多少能够得上参加皇室选秀的,就是够不到这资格还是千方百计的要和皇室搭上边儿呢。只有那些不贪图荣华富贵的人家才是极力的撇清与皇室的联络。

譬如梅翰林家的女儿自然符合上次的选秀,可惜人家梅小姐却报了有病不能参选,不肯来。这样不贪荣华不慕富贵,甘心安宁日子的女子才是将来维护后宫井然秩序的好皇后。何况,以黛玉所说,那梅小姐也是个才貌双全的,梅家书香门第之家,世代清廉,若是女儿母仪天下,朝廷上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反对之声的。

宁太后暗暗好笑,怕是水澈和自己一样的想法吧。便笑道:“怎么,皇上这么仓促的就要定下了?”

水澈哪里瞧不出太后在有意的试探自己,便道:“一切全凭母后做主!”

“皇上这样态度,那将来人家姑娘做了皇后还不是一样的受委屈,人家自然不会答应的。”宁太后忍不住笑道。

“儿臣知错!”默然回想与梅小姐的几次相见,那女子总是乳白色苏绣的裙子上缀着腊梅或者红梅,素净淡雅的古韵十足。一眼便知乃是个腹有诗书气自华的才女,否则也不会令黛玉奉为知己的姐妹。

水澈正浮想联翩间,却听宁太后笑道:“再有十来日便是你妹妹生日了,及笄之年咱们可得好好的给黛儿庆祝庆祝!趁便还是请梅夫人母女同去,到时哀家自然与她们说的,皇上可莫要反悔?”

水澈不理梅夫人母女的话茬,只接话笑道:“还说呢,妹妹的生日眼看着就到了,可儿臣还欠妹妹的账呢!”

宁可心以为是南边雪灾的事儿,便道:“皇上也真是的!你父皇退位时粮仓所留的存粮足够天下百姓食用30年的,你还这般逗你妹妹!”

宁可心却是不知,原来黛玉出主意说调动军中将士去救灾,却奈何出动军中将士总要耗费许多。偏偏去岁山东蝗灾和平定忠顺王叛乱将国库都掏空了,否则借黛玉的那三百万两也不会过年都不曾还。黛玉心切,便指点了水澈黛山林子洞宝藏的位置,这一下银两便不用愁了。

水澈与太后细细讲了黛玉心系灾民的事儿,当下宁可心更是对黛玉刮目相看。这姑娘竟从不把金银等物放在心上,如此大手笔的说给就给。上苍有好生之德而令终生膜拜,黛儿这般怜悯之心,可该保佑她能平安快乐才是。

如此以来,十天里宁可心更是尽心的忙前忙后备下了许多贺礼,更翻检出许多南边儿的特产,单等着花朝节到来。

二月十一,正是春分节气,傍晚时分连绵不绝的一场细雨令清早便过来的水潆只得躲在纱窗后,暗暗埋怨。黛玉笑道:“潆儿啊,都说是春雨贵如油,你怎地如此恨春雨了?”

水潆笑着扮个鬼脸,惆怅道:“潆儿知道,哪里敢怨恨这知时节的好雨了!”

黛玉也不接话,犹自解着九连环。要说这九连环她前前后后玩了不下千遍万遍,总没有乏味的时候。九连环之趣,总是令人意犹未尽,黛玉便时常感慨:会得个中趣,五湖之烟月尽入寸里;破得眼前机,千古之英雄尽归掌握。

傍晚雨歇了,探春惜春与湘云宝琴等姊妹便提前来祝寿了。各人的贺礼虽然还是如往常一般的针线等物,究竟是出自亲手,礼轻人意重。探春笑道:“礼物是简薄了些,却还是托林姐姐的福才能做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