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楼尘梦:一念潇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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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黛玉不好意思的笑笑,李纨道:“听凤辣子说那边越来越艰难了,若不是妹妹庇护,我们这些人还不知怎样呢!”

“大嫂子说哪里话,我何尝庇护大家了。这些日子来,姊妹们每日针织不停,妹妹如何不知?”黛玉顿一顿,又道:“况大嫂子又带了兰哥儿,三妹妹又要照顾了姨娘和环兄弟,琴儿和四妹妹又小……”

姊妹几个都是伤感一回,探春自黛园收归黛玉以来,便每每的托熙凤照看了姨娘与贾环,其事乃是黛玉醒来后便由紫鹃等告诉了的。黛玉原等着探春会来邀功一般赞颂自己一番,不想却是绝口不提,黛玉心中十分欢喜。更有宝琴与诸姊妹也相处的来,湘云更是与水潆两个背人处玩的热闹。

“林姐姐从前在咱们家都不曾过个像样儿的生日,偏偏如今二姐姐又不在了……”探春不惜迎春懦弱,却也难掩姊妹亲情。

黛玉不好此时说出迎春之事,便笑道:“从前宝钗曾劝我说,疾风怒雨,禽鸟戚戚;霁日光风,草木欣欣。可见天地不可一日无和气,人心不可一日无喜神。无论其他,能有这番话我也便是深为感激,如今世事变幻多有那许多事情是咱们想不到的,姊妹们且莫为许多过去之事伤怀,没的倒伤了自己的身子!”

探春忙点头答应了,黛玉便和众人一同翻看礼物。不时赞一声四妹妹的绣工长进了,琴妹妹的诗写的更妙了,及至瞧了贾环与贾兰的贺词,更是欢喜。笑道:“环儿和兰儿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不想宝玉那般全是写脂粉气息。”

见黛玉提到宝玉,众人还是讳莫如深。黛玉见众人那样深情,也不深究,便又是令清梦心梦两个管账的丫头取了一钵银子来,分与各人。唬的众美都是跪下,道:“姊妹们来给姑娘贺寿,怎能讨了这样厚重的回礼回去呢!”

黛玉笑道:“姊妹们也莫需客气,黛玉如今穷的只剩下银子了,除了这个可没有别的了。”

说的众人都是笑,天渐晚了,李纨领着众女告辞而去。恰巧黛玉送至仪门出迎上了栊翠庵的佛儿,手里拿了个帖儿等着拜见。黛玉接过看时,粉色金边的帖子上落款乃是槛外人。不禁暗笑:总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

当下,研磨铺纸写起回信不提。灯影闪烁,心绪难宁。妙玉言中虽无责怪之语,却实实在在是在责问黛玉何以如今亦落了俗,与红尘中人如胶似漆。夜半,水潆醒来还瞅着黛玉房中灯光熹微,甚是担忧,起身亲自催了两回黛玉放睡。这一来,紫鹃雪雁等人放纵黛玉夜晚不睡成为一罪,也闹成了这小小女儿国的笑话不提。

二月十二日,花朝节之期。为着是黛玉的生辰,太后不肯令黛玉来回奔波反委屈了寿星,便与水澈等都是亲赴黛园。昔日的大观楼门扉大开,红木圆桌摆了六席,红花柳绿,十分热闹。

上首是太后携了水澈水沁水潆与黛玉,左边一桌是司徒蓉儿与水溶水清水湘以及冯向晚与水洛母子,因有水溶水洛在此,不消另派人陪席。右边一桌乃是梅夫人与梅文君母女有探春与湘云相陪,左边再下首一桌是史老太君与邢王两位太太由宝琴和惜春相陪,右边下首是尤氏李纨与熙凤妯娌几个,由春纤儿和雪雁相陪,最下首门扉出乃是薛姨妈领了宝钗宝玉和金桂香菱,皆不令人作陪。

为何好好的黛玉生日要招来贾府众人来此?原来那宁太后仁心一片,想着到底是黛儿的好日子,不忍黛玉就此撇开她外祖母。请来相会,也算是儿孙的孝心,纵然是薛王氏要来也不拒绝。贾赦贾珍等领了族中男子自于荣国府那边叩头于公主拜寿不提。

因着前三席众人言笑晏晏,宝钗也腻烦了终日哄骗着宝玉,便向起身与众人敬酒的黛玉笑道:“听说林姑妈最得意的曲子乃是百鸟朝凤,不知颦儿可会?能否这样好日子里让大家一饱耳福?”

黛玉心中一颤,原来席上多有知晓贾敏当年百鸟朝凤曲的厉害。却唯有黛玉晓得,百鸟朝凤乃是母亲当年偶得机缘去那天禅寺拜佛时蒙异人所授。其后不过弹奏过三两次,便名动天下。因元春曾经再三苦求,贾敏怜她求知似渴的好处,便传了她琴谱,元春却无论如何都弹奏不出那琴韵。至于黛玉自己,也只听过贾敏于青玉满月时弹起,那时候母亲身子虚弱琴曲也便并无什么异样。言之如许,实在是说黛玉从未亲自弹了那百鸟朝凤。

奈何众人都是不知底细,皆已洗耳恭听。黛玉言笑若春桃,行动如扶风,焚香净手,端坐于焦尾琴前。屏气凝神,忘怀四周,琴音响处,袅袅仙曲令人如痴如醉。

二月初春,杨柳才带绿意,北方花未全红。南燕已归,大雁才回,客居他乡的百鸟征途之上纷纷落下,满黛园都是和鸣之鸟,林林总总不下万只。更奇的是,黛园中万木忽然盈绿,各色的花登时齐开!真正是百鸟朝凤贺寿诞,百花齐放庆生辰。

只是,这一番劳心劳神,曲终人心碎。黛玉坐不住的歪到,幸而紫鹃在后面扶的及时,水澈水溶水洛都是惶惑不安道:“妹妹怎样了?”

“有甚么紧要的,不过是劳累些,一时半刻就好了!”说着,黛玉便倚在雪雁等抬过来铺好了绒毯的太师椅上,强颜欢笑道:“黛儿竟不知,这百鸟朝凤果然能引来这些生灵!”

众人都是唏嘘不已,各人感慨万千。正瞧着外面悦耳的禽鸟和鸣之声,却听的一声长长的呼喝:浩瀚国百煞公主求见!

太后忙令人宣进来,少时,铃声响处,百煞公主阿塔莎笑着进来。先是大礼参拜了皇上和太后,便与黛玉祝寿。只见她手中那小小的锦匣里不知何物,众人都是笑吟吟的看着黛玉打开。及至黛玉看时,但见其中静静躺着一枚闪亮晶晶的箭镞,黛玉捏在手中不知何物。问百煞公主也是不知,只说是国师前些日子托客商从浩瀚国带给百花公主的。

太后与皇上公主等等传看一遍,无人能知。再不想,末席上垂眉敛目不吭不说的宝玉忽然道:“妹妹的稀罕物可否借于我一观?”

难得宝玉说个清醒话,黛玉递在紫鹃手上送与宝玉。那宝玉接过雪花般泛着耀眼精光的箭镞,哭一阵笑一阵,才断断续续的抽泣道:“钟情引忧箭啊,石兄终于见到你了!”

见宝玉又这般疯癫,宝钗夺过那箭镞不悦道:“这又是什么劳什子的鬼怪,害人的东西!”

终于,此话引得水澈水溶水洛这大观楼中的三个男子都是将目光看向自己,宝钗不禁抿嘴笑道:“宝兄弟与林妹妹自小的青梅竹马,如今又弄来这钟情引忧箭让宝兄弟一见就这么说些痴傻的疯话,怕是……”

“大胆,长公主的寿诞哪里轮到你这个乡村野姑说话了!”水澈俊目喷火,登时拉下脸来。

伺候在外面的冯紫英便不得已进来带走宝钗,宝玉忙上前拉住冯紫英道:“紫英兄,宝姐姐不曾冒犯了你,看着兄弟一场的份儿上,莫要如此啊!”

那冯紫英得了令,但凡有事叫他进来是不准观望席上之人的,因此原先并不知宝玉就在此席上。彼时给宝玉一吓,不禁心中有气,理也不理的便将宝钗请走。这里宝玉眼瞅着冯紫英竟似不识得自己一般,怎不心痛。

“罢了,罢了,黛儿点击出戏听听吧,也热闹热闹显显咱们喜庆的情形。”少不得,黛玉便请太后与北静太妃南安王妃等代劳,却都是坚辞不受。黛玉到底怕是众人知道自己看过那什么西厢记牡丹亭的事儿,也只捡着几样儿平常的戏来点了。

悄无声息地运功调息良久,方才弹琴所受之心伤已然全好了。竟比母亲从前一曲百鸟朝凤一月修复元气要快的不知多少。

宫廷的戏班唱功可想而知,史老太君听的十分受用。也便不理这席上之事,王夫人不时的偷眼瞅瞅水澈,暗暗揣摩不已,也始终不明白元春何以自从受宠侍寝之后便再没了声息。

台上戏唱的好,百煞公主却听不懂那咿咿呀呀的是何名堂。和水潆等姊妹玩笑几句,便凑到了水溶水洛那本就人数最多的一桌。费尽心机的与冯向晚和司徒蓉儿两个讲那西域的笑话。不时,这一桌的欢声笑语俨然便超过了正在休憩的黛玉那桌。

正是热闹非凡时,又有报说:百花茶楼老板娘求见长公主!

太后皱眉不悦,连众大臣都是不许来贺寿的,这百花茶楼是什么人家?正要叱走,却猛然想起黛玉的生辰不正是百花节,再看黛玉竟然笑脸红扑扑的分外高兴道:“定然是柳妈妈来了,母后快请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