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楼尘梦:一念潇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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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小丫头这才又答应着去了,探春便笑向王夫人道:“林姐姐最是看不惯咱们家全依仗女孩儿攀龙附凤的做法儿,因此是不能叫她知道的。若不是如今这样情形,我也并不会……”

“好孩子,叫你受委屈了!”王夫人又是拉着探春道:“那个妙玉从前来咱们家的时候不是说她师傅去了么,如今怎么?”

“哦,了了师傅只不过是施了金蝉脱壳之计回了她老家而已。如今,因是惦记着妙玉姐姐,这才要回来的。”探春不愿意多说,却是难得王夫人问自己这些话,又不好不说。

王夫人皱眉不语,探春便道:“更有趣的事儿多着呢,得亏得咱们没怎么样那妙玉姐姐,谁知道她竟是太后娘娘的亲妹妹呢!”

王夫人究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多少是知道宁太后的家底的,因此一听妙玉是太后的亲妹妹,便知道妙玉乃是当日闹的沸沸扬扬的宁宰相府丢了的婴儿。这么说,那了了师傅便是害的宁宰相府的梅娘疯癫的罪魁祸首。心里有多少算盘打来算去,也不如意。

少不得最后还是转回方才的话上来道:“你快去见她们,莫要让她们起疑心,到时候若是林丫头从中使绊,定然就办不成了。”

探春踌躇道:“只是,这样的大事儿怎可瞒了林姐姐?”

“她再是什么公主,也只是个姑表的姐姐而已。你却是咱们贾家正主儿姑娘,岂可眼睁睁的看着你父亲和兄弟,还有那二嫂子身怀六甲却是还下落不明……”王夫人义正言辞不容探春辩驳的沉声道。

探春叹道:“那好,我叫侍书送太太出去。对了,侍书,去将里间箱子里的包袱取来。”

及至侍书递来了包袱,探春纤手小心翼翼的打开,竟然是五六件新崭崭的绸缎衣裳,瞧那大小却是正合身。探春不好意思的笑道:“这是探春的活计,太太若是不嫌弃,便请凑合着穿吧!”

瞧一眼那喜庆的图案,王夫人才悟到,想来这些都是探春给她做的贺寿的衣裳。不想,竟到今日才敢拿出手,怎不伤怀。

“我走了,如今老太太家那边儿湘云她叔叔在南边儿起兵,你舅舅又……再有你姨妈也是没有消息,咱们家这样情形,只有靠了你了!”王夫人谆谆教诲过了,便抽身走了不提。

“你们别忙,自然连你们抄的日子有呢!你们今日早起不曾议论甄家,自己家里好好的抄家,果然今日真抄了。咱们也渐渐的来了。可知这样大族人家,若从外头杀来,一时是杀不死的,这是古人曾说的“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须从家里自杀自灭起来,才能一败涂地!”

王夫人走后,探春便起身往栊翠庵走去,一路上都是怔怔的回想,从前自己的话,竟然如今真真的发生了,可恨自己这张乌鸦嘴!

却说,才出了宁荣街,王夫人便正迎上悄悄来探问情形的薛姨妈。不期遇上她姐姐,老姊妹两个抱头痛哭不已。说说近来情形,竟是不觉感慨到底是宝钗这孩子心眼儿好才有这般的好报,只是可惜宝玉没那福气……

薛王氏与薛王氏老姐俩相随着进了一处隐秘的四合院。青砖绿瓦,虽不是如宁荣二府那般的富丽堂皇,却是别有一番情致。更兼有两个小厮将院子打扫的一尘不染,几名小婢将屋子收拾的干净整洁,十分的讨人喜欢。

早有小婢见帘子打开来,一面笑道:“太太回来了……”

王夫人纳闷道:“这是……”

“哦,姐姐,这是梅公子与钗儿置的园子。说是好几天就备下的,不想竟然到此时终于派上了用场。”薛王氏喜气盈盈的搀着王夫人进去。

甫进屋便瞧见宝钗挺着肚子仰面躺在宽阔的太妃椅上,一袭红纱裙全罩了身子,倒不使人看出那体型儿的臃肿。看王夫人这样粗布衣衫的进来,宝钗不禁诧异慌忙起身,大气儿也不敢说。

“宝玉媳妇儿,这些日子可好?”王夫人左右打量了宝钗,绷着脸问道。

宝钗唯唯诺诺道:“回太太,那日牢头将媳妇提走之后,便是梅公子接了媳妇到这里,又将母亲也接了来……”

王夫人不觉打量着宝钗的富贵之态,似是笑着说道:“媳妇真是好福气,只是如今宝玉不在家,我这婆婆却不能瞧着你怀着王家的骨肉流落在外。偏偏,老太太和大太太还有你凤姐姐我们都安置在刘姥姥家,虽是粗茶淡饭,却也有些积蓄花着。今日,便是跟我回去见老太太,她老人家一辈子最是疼爱宝玉,如今宝玉不在,也唯有你是她心头的肉儿了……”

薛王氏不禁变色道:“姐姐这话是怎么说的,我宝钗虽不是官宦人家出身,却也是千金的大小姐。嫁入你王家没享了几天福呢,如今又紧赶着要她去那穷乡僻壤里受苦。她这样身上正是不爽利呢,怎么能……”

冷笑几声,王夫人终于明了般的说道:“不想你们竟是墙头的草儿,随风倒的!莫要忘了宝玉再怎么样,你也是我贾家的媳妇儿,休要说那些不知羞耻的话!”

“什么人在此撒野!”推门而入的乃是莺儿,见到王夫人冷冷的面庞却是怔愣了片刻才道:“这里是梅公子的园子,姑爷若是想叫姑娘回去,除非什么时候他有本事养得起姑娘了,否则甭想叫姑娘去受那罪!太太莫非不知道,姑娘从牢中出来时险些殒命!”

“好!好!好!你们母女主仆的嘴脸我算是看的清楚了!”王夫人顾不得问什么险些殒命的话,只是不禁抹泪道:“罢了罢了,这里是八十多两银子,全且留下与钗儿补补身子,这种时候万万不可委屈了身子……”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薛王氏不禁为王夫人这善变的脸色呆住,拣起银票塞到她姐姐怀里。

“我的好妹妹,说到底钗儿怀着宝玉的骨肉,我怎能忍心要钗儿跟着我们到刘姥姥那样寒酸的地儿受苦。倒是少不得要烦劳妹妹好好替我照顾着媳妇儿,替我贾家留一股血脉吧!”王夫人果然说的实话,正中在薛王氏心头。

薛王氏究竟也是不忍心,便收下银票好叫她安心,才领着小丫头送走了王夫人。

这里才回来,便给宝钗唤至身前:“妈,您说宝玉这一去还能回来不能?”

薛王氏忙扶着宝钗躺在炕上,叹道:“你这才经了一次生死劫,再经不起折腾的。什么也别想,好好的修养才是。等过几日,身子硬朗了,咱们便请了大夫将孩子打了……”

“妈,妈!那怎么行!”宝钗又是撕心裂肺的喊叫道。

“傻孩子,咱们要这孩子做什么。你莫不是不知他家都已流放在外,贾王史薛,如今一个不存了。咱们日后要指望梅公子过日子,便不可带了这个拖油瓶。难不成你心里想着那个宝玉,便不顾为娘的死活!更比你那哥哥还狠心……”

宝钗受不得薛姨妈之话,直捂了头喊疼。慌的莺儿也是上前给宝钗揉着道:“太太,梅公子说姑娘受了委屈,受不得重话的。太太先是把那边儿的太太已经是不对,怎么又和姑娘说这些!梅公子都说了,不能叫姑娘手那苦的,就是太太还一味的净是说些这话!”

“你这小蹄子……”薛姨妈正要骂莺儿,却瞥见梅文涛端了汤药进来,便使个眼色与莺儿一起退下不提。

北郊怡园,与西宁郡王府乃是隔河而望。依山傍水,红叶满地,分外妖娆。

徜徉憔悴损的树林当中,任霞光普洒,点点斑斑。

“姑娘,春纤儿来了!”紫鹃悄悄的走近黛玉,轻轻搀扶住姑娘。

似是早便知道一般,黛玉笑道:“皇上不是说关她一年的么,怎么如今又放了出来,还叫她寻到这里?”

“这姑娘可就得问那个小蹄子了,我瞧着慌慌张张的模样儿,怕是又有什么事儿了?”紫鹃嫌黛玉总在这里受凉,不高兴的嘟着嘴道。

却不料黛玉忽然心酸不已,悲悲戚戚道:“还能有什么事儿,二姐姐也嫁了,云儿沉江了,我……”

“黛儿……”紫鹃正欲说话,却听水溶的声音遥遥的传了来,便不吭声。

“瞧瞧谁来看你了?”水溶乐呵呵的笑道。

盈盈回身,却见水湘笑吟吟的站在那里,一脸调皮。看着黛玉,便紧走几步跑上来搂住黛玉,在她耳边悄悄道:“姐姐,昨儿个大夫说我有喜了……”

黛玉瞧着水湘那娇羞的模样儿不禁喜欢,只是可惜柳泉知却也去了南边儿,却是令人难以开怀。只好微笑道:“恭喜湘儿,姐姐可盼着湘儿以后生个胖娃娃,也有给清儿姐姐家那小滑头做伴儿呢!”

水湘倒不似黛玉一般多虑,只是笑着悄悄说道:“罢呦罢呦,那话可是来日方长的。湘儿只是关怀着,何时黛儿姐姐和我那哥哥也能珠联璧合,继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