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楼尘梦:一念潇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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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都中,梅文涛行色匆匆的赶到别苑。意兴阑珊的跨进去,瞧见那薛王氏迎出来,只抬眼算是行了礼,转身便是进了屋里。

“公子回来了……”宝钗着装一如既往的简便大方,神情里却透着一股雍容华贵的气度,甚是喜庆。

“钗儿,今儿身子可好。”梅文涛坐在床前,握着宝钗光滑的小手儿,悲从中来。

“我还好,只是公子……”宝钗左右细细的瞧着梅文涛的眼眸,终于下定决心的问道:“公子可是有什么事儿么?万万不可瞒着钗儿,钗儿也并不是那不通情达理的人啊……难道是翰林老爷和夫人,还是皇后娘娘?”

梅文涛摇摇头,苦涩的笑道:“从前我生过一场大病,多亏了我家主子姑娘和蓝教主相救。当时,我立誓忠于蓝教主与主子姑娘。如今,却是蓝教主忽然从南边儿过来,说是要我立刻动身回南边儿……”

“有什么事儿么?”宝钗不安的问道。

梅文涛悄声想说,却又是摇头道:“梅家世代忠良,这事儿却是不便告诉钗儿的。”

宝钗哦一声,半晌才叹道:“我这里离生产还早着呢,怎么说也要到明年春天了。公子尽管放心去就好了。”

梅文涛脸上愁云密布,哀叹道:“这一去不知何时还呢,我这心里怎能放的下钗儿。钗儿……”

宝钗察言观色,晓得他是担心自己,便将雪白的臂膀扑在他怀里,少顷才将那葱根儿一样的指头滑过梅文涛满是泪痕的脸上。悠然叹道:“公子对钗儿的情意,钗儿此生无以为报,唯有等着公子回来,以身相许!”

梅文涛不舍的放开宝钗,瞧着女子的杏目笑道:“钗儿要保重,一定要安然生个孩子,钗儿怀胎十月不易,日后梅文涛誓将待他如亲子!”

宝钗自是感慨万千,两个人将那海誓山盟说遍。梅文涛才道:“好钗儿,我与你请了两个学武的小厮,日后出门千万带上他们。”

千言万语后,梅文涛终于还是黯然的离去,不敢告诉宝钗自己大病一场是因她之故,更不敢直言从那之后在不能生育的事儿。谁料,这一去却哪里知道家中事务。

原来是,方才那薛王氏见梅文涛的神色似乎不愉,便沉着脸儿带了小丫头上街。才转至不知哪里,忽然瞧着一个算命先生直冲着她便走了来。

大惊失色道:“哎呀,太太,你今日有血光之灾!”

薛王氏心中有病,便十分的担心,忙问何故。却给那人吊去了一两银子不说,又到那药房抓了一副打胎的药。这一日,趁着宝钗偶感风寒,便假作郎中开的药,喂她喝下。不消一时,宝钗便只喊着疼,下身血流如注,竟然是那方才五个月的胎儿就此没了。

可怜宝钗,一心一意要生养了这孩子,盼望着将来那日贾家再飞黄腾达了,还能够做会她光明正大的太太去。总强过如今,这样偷偷摸摸的在这里苟且偷生,不敢出门见人。叫那梅翰林夫妇在心里骂做狐狸精,给给皇后娘娘恨成牙痒痒。

谁料母亲历来便说:“梅公子对你死心塌地,少不得咱们娘俩不知要靠他多久呢,你这样稀里糊涂的生下了别人的孩子,今后怎么有脸还跟着他!”

薛宝钗却是自己明白,她从前的所作所为,早已经没脸跟着任何人了,不如抚养个自己的孩子,将来养儿防老!谁知,竟然给母亲这般害死了,登时精神大受刺激,恍恍惚惚竟是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每日里院中独步,喃喃自语:

或云:士君子,贫不能济物者,遇人痴迷处,出一言提醒人,遇人急难处,出一言解救之,亦是无量功德。因此,我才劝你说你,这实在是爱你护你!

或说:日既暮而犹烟霞绚烂,岁将晚而更橙橘芳馨。故末路晚年,君子更宜精神百倍。纵然是你今日贪图玩乐,也只盼着你能老当益壮,大器晚成,便是为妻的幸事。

或言:居盈满者,如水之将溢未溢,切忌再加一滴;处危急者,如木之将折未折,切忌再加一搦。三丫头太明白着过满则溢,过刚则折的道理儿,所以她管家我才要给她添些乱,做个好人,收个渔利!。

或曰:风斜雨急处,要立得脚定;花浓柳艳处,要著的眼高;路危险境处,要回的头早……

听在人耳中,竟然全是些至真至诚的道理。却不料大雪初霁之后,天干物燥,一夜宝钗失神竟持了烛台将这别苑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也不理她母亲的下落,便蓬头垢面的一路向北而去,不知所踪。

天神庙里宝玉正与蒋玉菡花袭人夫妇相顾无言,忽然听得有人唤道“宝二爷!”

宝玉呆呆的看着眼前女子,娇小玲珑,语笑嫣然。更有那怀中抱着个约莫一岁左右的孩子,看着似是面善,却想不起究竟是那里认识这样一个女子。

正呆愣间,却见袭人欢喜的凑上去,喜滋滋的唤道:“茜雪妹妹,你怎地在这里?”

茜雪?宝玉脑中轰然作响,不知该如何是好!

手忙脚乱的整了整衣衫,慌张的趔趄到那女子面前,笑着便欲捉了她的手。

谁只外面马声嘶嘶,有一个高高壮壮的青年插步到宝玉面前,伸手拦住。宝玉便吃惊的张大了嘴,倒是那茜雪笑着嗔男子道:“林哥尽可让开,无妨的!”

宝玉听了,心中高兴,便笑着欲要说话。却给茜雪抢先道:“袭人姑娘,你怎地让宝二爷落的如今这般模样儿,你却还是这样光彩照人?”

袭人气的脸色铁青道:“宝二爷这样子,如何是我不管了。便是老爷太太如今还不知在哪里呢,我哪里有……”

那茜雪冷笑道:“袭人姑娘不是一直将二爷看做自己的终身依靠么,何以如今却这样判若两人!”

袭人还待要说话,蒋玉菡不悦道:“姑娘这话说的什么意思!我的夫人何时将别人看做她自己了?”

茜雪才悠然转身,哧哧的笑道:“你是谁我却不知,但是既然你是她花袭人的相公,茜雪便须出言提醒公子一句!”

见蒋玉菡冷冷的看着她,茜雪反而也是冷笑道:“这个花点子哈巴狗的话儿,是万万不可信,别管她说了宝二爷的好话还是坏话,你全不能信的。”

蒋玉菡愣愣的不能言,茜雪笑吟吟道:“若是我猜的不错,公子定然和宝二爷是旧相识,而如今却更恨宝二爷了吧?”

蒋玉菡叫人说中心事,不觉便抬步欲走。那给茜雪唤作林哥的人却从怀中抽出短剑,不由分说拦住他的去路。只听茜雪肃穆道:“花袭人与宝二爷乃是宝二爷本命年那年在宝二爷侄儿媳妇的房里行了云雨合欢之礼,这其中公子可知她这婢子的心计么?”

茜雪这话,自然是与袭人告诉蒋玉菡她是被宝玉用强得手的话不同,怎不生恨!蒋玉菡恨恨的盯着袭人,说道:“茜雪姑娘所言可是真有其事?”

余光瞥处,正对上宝玉羞红了脸,不用袭人说便知其中真假。蒋玉菡不觉大呼上当,竟然被这个虚伪狡诈的女子所骗,还以为她是个可怜的人儿。到最后,竟然是……

想着时便不由分说,蒋玉菡便拉上袭人出了天神庙。宝玉眼睁睁的看着,也拦不住他夫妻两个。原想着自己与袭人多年的感情或许可以叙叙旧也是好的,谁料竟然闹出这样的事故!

走出山林,蒋玉菡自觉颜上无光。狠狠的捉住袭人的手腕道:“袭人姑娘,枉我给你骗的以为宝玉这纨绔子弟不但无知,还下流不堪强奸婢女,却原来是你自己下贱!蒋玉菡如今给你骗的天旋地转,也是罪有应得!这般丢人之事,我尚且不如那柳湘莲啊!”

说着,却是抽出佩剑便取了袭人性命!将尸体与那夺了他父母性命的宝匣一同草草掩埋了,又自刎在坟边儿。至此,这天神庙不远处,又多了一荒冢与那一堆乱骨!

外面之事,宝玉自然不知,却说这里寒风呼啸。暮色渐沉,茜雪和他丈夫林子栋两个乃是去更北边儿的地方贩运药材,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儿的,这才想着要投诉天神庙。谁想到,会与宝玉不期而遇,又哪里料到宝玉落魄至此。

生火做饭,茜雪自打发了外面的两个伙计和她的丫头去做。夫妇两个便抱了儿子坐在宝玉身边,说些闲话。

“二爷,府上究竟发生了何事,怎地会如此?”茜雪满是心疼的问道。

宝玉不觉惭愧万分,垂首答道:“世事无常,说实在话,到如今我也是不明白究竟为何会这般!便是前几天,老爷和大老爷珍大哥琏二哥他们都在时,又听说太太因为给查实了陷害悦馨长公主的事儿,被……”

“太太怎样了?”茜雪不无好奇,隐隐约约又为自己这般幸灾乐祸的问话羞愧。却也是自己感慨:谁叫当初袭人给她垫砖儿之时,太太恁般的不辨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