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就喜欢打趣儿臣,也罢,母后但凡能开心一笑就是儿臣的福气啦!”水澈叹着气咂摸着口。
“我的儿,少在我面前装神弄鬼,快进去跟母后看信吧,还不急看看你黛儿妹妹的消息?”宁后前面携了丫鬟的手拾级而上,水澈抬头看那巍峨的匾额,上书烫金大字“长乐殿”,快步笑着随着母后入内不提。
不说贾府如何放大了胆去张罗丧事,更兼毫无顾忌竟用当年忠义亲王老千岁的棺木来安葬秦氏,还临时又有宫中的太监总管戴权揣摩了心意亲自登门来帮着贾蓉捐官,更有那丧礼上东平王、北静王、南安王、西宁郡王,各个王府都是设了路祭,那东平自来不与其它过多交好,南安王尚在姑苏林府处,西宁郡王因毕竟是亲妹子要避开嫌疑,竟只有北静王水溶亲到了的。只是如此礼数也非同一般,且不说一个国公府的长孙媳妇能有多尊贵,就是她从养生堂里抱来的身世也叫外人怀疑,这么明目张胆的大操大办还不是明白了皇上的意思,一面不薄了水家的女儿不损了西宁郡王的面子,一面也给足了贾府以及贤德妃元春的面子,唯一的不利便是不便于叫西宁郡王那里知道是贾府的大小姐把话捅亮挑明的,才不得不安排了秦氏早亡的丑事。
聚散皆是缘,离合总关情,生死也因命。
贾府在丧礼中果然要进入烈火油烹的时期,出人意料的出了个皇妃,便有那家下的一干无知小儿便想着国丈国舅的叫起来。至于仍在南边的林黛玉,若不是老太太想着当年毕竟对不起她母亲,又是无父无母的,更兼惦记着巡盐御史的家财万贯,才又催促了贾琏尽快赶回。
姑苏林府,展眼已过了落雪飞花,薄如轻梦的春天倏忽而至。黛玉平静的为父亲守过了第一个年关,太上皇水天渊年节里不可能在外居住,早便回了,只有南安王以及世子甘心陪着她享受南方温馨祥和的除夕佳节,共赏元宵灯节,同庆花朝之喜,水做的美人把个泪水哭了个尽。
清水之上,小舟之中,掩卷深思,读古之奇女子传奇,看今之弱女子故事,怜自己之孤苦无依,深为可悲可叹。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借问汉宫谁得似?可怜飞燕倚新妆。名花倾国两相欢,长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沉香亭北倚阑干
李白啊李白,可真是用精魂堆出的心思,就是因时而作也最是不俗的,云想衣裳花想容,要是能一辈子这么漂在舟上,远离心机深沉的人们,避开那些唯财势力的小人,该多好?但是,眼空蓄泪泪空流,心头上针扎似地总有个人影深深徘徊着,仿佛有什么大事未完一般,归隐不是应该走的路,贾府才是活下去必由的路。才十岁而已,正要奔着豆蔻年华而去,人生的路还长着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绝不能辜负父母的期盼,为人子女哪里能让爹娘白操一世的心,好好爱惜自己保重身体过的幸福才是正理,但是,泪水总平白无故的而流,无止无休。
水中的影子,经珠不动凝两眉,铅华销尽见天真;舟中的女儿,酥手轻启女弄瑶瑟,一曲未终坐长叹。
“姑娘,该回去了!”又是一只小舟轻轻荡来,上站着两个袅袅婷婷的女孩儿,是雪雁和紫鹃两个丫头,也真是大胆,居然敢就听任黛玉一个十来岁的小姐独自在船上漂游。
“小姐,您要是再不回去,我们这皮都该给洛公子给揭了去几层啦!”雪雁嘟囔道。
紫鹃却很是温婉,“雪雁也要在姑娘前啰嗦,少说几句吧,难得这水上怪清净的。”
“还是紫鹃姐姐疼我!”黛玉抬首冲雪雁做个笑脸,换来雪雁挤眉弄眼的一个鬼脸,才又是跳到黛玉船上划桨而去,紫鹃哪里自由带来的家人划着。
“家里可有事么?”黛玉关心到。
“正要告诉小姐呢,琏二爷叫人来请过小姐好像说是老太太那边来信说时候差不多了,催着回去呢,琏二爷也还要问问就剩现在住着的这几屋子东西了,问要怎么处理,叫小姐拿个主意呢,再有就是管家叔叔也是悄悄找过的,我只说小姐再去请他的。”雪雁叽里呱啦一大堆,哪里是那个在贾府中默默无闻的没嘴葫芦。
“瞧你这没头没脑的一大堆,说话都不知分个次序,就不能先说共有几件事儿,头一件怎么样,第二件怎么样,你这么一大篇的还得叫我自己再去数。”黛玉捋着秀发嘲弄到。
“小姐少褒贬我,小心我不告诉小姐冰雁来信的事儿!”雪雁故意赌气的说漏嘴。
“好姐姐,你告诉我吧!”黛玉也是使出小孩子的脾气,雪雁心里暗笑着,到底是自己家小姐,只有出了贾府才像个小孩子家,说话行事都能自由自在的,不必害怕行错事走错步。
“喏,琏二爷这不是已经等在那儿了!”雪雁道,惊的黛玉回头忙看时,之间贾琏一身蓝色长衫手执宫扇而立岸边高阔的梧桐下,瞧去正使人想到那玉树临风而来,若不是知道他拈花惹草的本性,怎么不得叫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普通女儿着实的喜欢上。黛玉这样想时,心里也是一跳,正是这天真善良的女孩儿被贾琏可以的关心照顾给感动了。
“紫鹃雪雁你们两个丫头是死人呀,怎么竟是不叫姑娘多带着就去玩了,也不怕人担心?这是平安回来了,要是有个闪失,你们几条小命赔的起!”贾琏焦急的训斥道。
“倒是不瞒琏二哥哥你说,我是常常这样出去玩的,怪的得两位姐姐,还不都是我逼迫的。”黛玉忙笑着替她两个掩护到。
“怨不得你嫂子也常说最是倾敬你的,还不知道是怎么软硬兼施的打发两个丫头的呢,可真叫做哥哥的佩服!”贾琏果然就拱手行李。
“二嫂子竟然还在二哥哥那里编排了我多少话,我却是不能回去的了,她个当家的,既能以前这样说我,现在无父无母的还不知会怎样呢?”黛玉佯装生气到,这种时候被别人拿住了不愿露出的事,也只好倒打一耙了,不过这却是事实的事,只是平常话未到此不好这么说的。
贾琏不觉好气又好笑,“妹妹哪里的话,不过是玩笑的话,偏我这笨嘴又扯上了你嫂子。”说着也是掴了自己一巴掌,才跟着黛玉进府边说着,“我就不信妹妹是个小气的,听那些小人嚼舌头,若是因为这不回去了,叫哥哥也死无葬身之地了。”
黛玉回头灿然一笑到,“二哥哥这么可怜,叫妹妹也是无话可说了,还是捡着要紧的话赶紧说吧,没得叫人说我小气!”又吩咐雪雁去回了洛公子父子两个,就说小姐到了,叫他二人且勿挂念。
贾琏听着才问道,“林妹妹,也是半年之久,竟然没有问过那洛公子父子究竟是何人?”这疑问放的时间可真是够长久,当初第一次来接黛玉时,便有他连个殷勤的住在林府,那是说是林姑父的之交好友当然没有人生疑,吃时如此大事他们在也是无可厚非,只是呆的这么久毕竟不同寻常,又且他打听得那洛公子从前就是在林府学习的几个公子之一,加上他们均是京都的口音,更加的疑惑不解。从没有听说过京官贵胄谁家有家子孙到姑苏来拜林姑父为师上学的,真是奇怪。原来贾府和南安王府是十分相熟的,尤其是水家皇室自来把秦氏的一应事情交给了南安王妃,宁荣二府和南安王府也算来往频繁,然而这贾琏竟不认得南安王,其一自然是南安王并不怎么在朝野中活动,其二是贾琏大了时他南安王就开始长期的住在了姑苏林府里,更是在京城中少有露面。谁不知什么南安王不南安王,还不是个名不副实的王爷,其实正该封个逍遥王才对的。只是都知道,太上皇最疼这南安王,又有今上更是和他亲近,就是不认得他的人,也要在心里给他设着牌位,只等着什么时候见着了都得赶紧磕头行礼的。
黛玉十来岁的还在那里有那么多的心机,只是最是个乖巧听话的,既然知道许多事情关系社稷大事,水伯伯的江山是万千百姓的福祉所在,哪里能实话告诉他?少不得心里不好过,非黛玉们、有意瞒琏二哥哥,实在是这些事不能说的,军国大事哪里是我小小女孩儿多嘴的,既是我不得不知晓了些许,却不改说出的,就是舅舅和外祖母问起也是不能说的。
黛玉嫣然道,“可有琏二哥哥不懂的要问我了!”
贾琏十分不好意思,“谁不知林姑父是前科探花,林妹妹也是饱读诗书的,怎么竟取笑我这个满腹草芥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