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待黛玉请了众人进去,这里水抋水清等四个姐妹已是领着那许多的宫女盈盈的拜下行过大礼,慌的黛玉赶紧去扶。却不想这几个公主郡主也真是不拍跪的,反反复复的竟是要三跪六叩,委实的是大礼参拜。黛玉严重含泪,泪中蓄情,风中弱草一般摇摇摆摆的稳定不住。
“公主,郡主,如此可不是要折黛儿的寿?”黛玉双眼霎时红了,眼泪便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却是水沁起身后,凤眼含笑的搂过紫鹃搀扶下力不从心的站着的黛玉,光彩的脸上及其恭敬,“长馨和德馨以及天心如心两位妹妹特来恭祝悦馨长公主芳辰,祝长公主福泽绵长,鲜艳永驻,万寿无疆!”
细看黛玉一身淡粉色长裙曵地一对凤钗发丝俏一双玉手惹人怜犹是笑脸苍白,气息喘喘,水沁方又说道,“方才是不得已,叫黛儿你这个长公主参拜了咱们也便罢了,正经却该是咱们来给长公主拜寿来的,如何此时还要哭哭啼啼的?”
说的黛玉又是俏脸一红,嗔道,“姐姐就是会打趣民女,却是也难得公主郡主们能惦记着黛儿的生日,偌大的贾府却竟是没有一个人记得的!”
紫鹃心中一痛,往年姑娘的生日一向简便也就罢了,今年才有那宝钗不及姑娘一二,却是叫老太太领着阖府上下好好的庆祝了一番。不想才隔了几日,贾府里居然挑在花朝节乔迁,硬是没有一个人提起姑娘生日这茬事儿。紫鹃恨不得不顾身份的去求了老太太,好歹不能厚薄如此悬殊,可叫姑娘私底下哭哭啼啼的委屈着多难过。却也是深知姑娘秉性,正经又不是个喜欢热闹的,无法,只好去宝二爷那儿查探查探,哪里想宝玉这样的世家公子三天倒有两天的不在家,她却是不小心就被那袭人套去了心思,一颗脑袋全都是悔不当初。及至此刻见公主郡主们都出面来替姑娘打抱不平,更是打心眼里替姑娘高兴,这丫头倒也是不白疼她一场。
水清一身淡绿色轻灵飘逸,俊俏的飞燕髻舞在发梢,一笑便是云淡风轻,“悦馨你可是太上皇封的公主,皇上即位后给后宫的第一道旨意就是加封你为长公主,今儿个咱们长公主可不能在自个儿的生日里哭鼻子喔!”
“罢呦罢呦,悦馨姐姐必定是嫌咱们罗嗦,快快拿出礼物吧,再不然一个个还不给哄出去!”水潆话未说完便是招来众人的白眼,吓的她赶紧抓着黛玉躲在身后,满口的求饶,“悦馨姐姐扰了潆儿吧,潆儿不懂事不知公主清高,只当公主像我一般贪财呢,不如就送给了我可好?“
“潆儿还不住口!”水沁笑着骂到,“素手一挥,便有一个宫装的美人端来了一本簿册,明黄的册页分外耀人耳目,“黛儿,你可要收好了!”
黛玉轻轻翻开,那些个价值不菲的金玉之物也就罢了,独独有两处最引人疑惑,一是宫中特地整治出了蒹葭宫等她随时入住,二是一对精雕细琢一眼便知乃是名家之作的龙凤玦,其心可测,只是黛玉深为犹疑,却依然笑嘻嘻的接下了这些礼物。“公主郡主们,这可是你们四个送的黛儿才收的,断断的不许反悔!”
“罢呦罢呦,送出去的东西泼出去的水!”水潆嘟着小巧的嘴摇着黛玉的胳膊,又是蹭到她身上闻那香气。
却听最少说话的水湘若有所思到,“悦馨姐姐,湘儿可不可以也送件礼物给姐姐?”
黛玉温婉一笑,有何不可?
却不知水湘听此一言,便是击掌道,“清梦心梦,还不拜见长公主!”
果然走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姑娘,左右不过还是十三四岁的样子,水灵灵的身条皮肤白皙眼神聪慧,忽闪闪的眨了灵动的大眼睛,利索索的就是拜了下去,好两个绝色上等的小丫头,不知比那普通官吏人家的小姐还要好上多少倍。
黛玉也是狡黠一下,也不问二人哪个是清梦哪个是心梦,伸出芊芊细手扶起她两个,“两位姐姐请起,到了黛儿这里大家便是姊妹,不可拘礼了,若是外人来此那才是另当别论了,姐姐们还请记好了!
黛玉会心的笑向水湘,那如心小郡主却是一下脸红了,倒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心虚的别过脸去,“谢谢湘儿……”
“湘儿不敢,只是清梦心梦两个胆子极大的,姐姐正是要好好调教调教她们的!”水湘如此说时,斜眼一瞥水清,却亦是在偷偷的笑着,不紧也是坦然,悄悄嘟囔道,“又不是我做坏事,哎,真是上了哥哥的当!”
如此,金枝玉叶一番大拜寿后,众人站在馆外,水潆已是禁不住诱惑,“悦馨姐姐,潆儿今儿可以住这里吧?”德馨公主一幅小鸟依人状,可怜巴巴的望着黛玉。
“这装饰的却是和黛儿心中所想的不差什么,再不想他们竟是这么快的。”黛玉微笑道,“如此,多一个人还不是更好,也省得有人今儿为了这事儿来聒噪我,躲不过十五也只能硬着头皮先躲过初一再说啦!”黛玉笑着瞅紫鹃到“雪雁那个丫头呢?”
这一问,众人四下里忙忙的去找,却见方才的来路上急急忙忙的走来的红褂青裤的娇俏小丫头正是雪雁,黛玉会心笑了,“还不快来见过公主郡主?”
雪雁依言与各人行过礼,方趴在黛玉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却见黛玉遽然花容失色,心想好久不见的情丝玉孽草竟然在凹晶溪馆出现了一株,谁人如此歹毒了?“宝姑娘必是不住哪儿了吧?”
“真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姑娘,肥钗住进了蘅芜苑,听说是不喜打理器物,那屋子就什么东西都不肯添置的了,我只怕她是把心思全用到咱们馆里了,却不知这馆却是为姑娘建的!”雪雁自以为精明非凡。
“你主仆两个还说不够,也该请我们进去了的。”水沁温婉的笑了,“不知两个鬼灵精这一下子如愿以偿还有什么好说的!”
众人说说笑笑的进屋坐了,果然又是赞叹凤姐办事爽利,不过她们路上玩赏着耽搁了一会子,却是她早令人把书架书箱琴瑟等等好好的都送了来。于是水清道,“那个凤辣子倒是个利索人,只怕心眼儿又委实太多了,这精明的似乎早便料到咱们黛儿要搬回来一般。”
黛玉便是未知可否,却听水沁到,“说起人,我倒是想起问问妹妹打听一个人,妹妹要如实相告才好?”
黛玉自是到,“但凭公主吩咐,黛玉知无不言。”
水沁为她还是公主公主的叫着,难免装做恶狠狠的瞪她一眼,于外人看来却是暗送秋波一般无二,“上次听妹妹说个妙玉是带发修行的女尼,最是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高洁之士,今儿见了才知妹妹果然知她的。却不知,她究竟是何来历?”
水清等皆是奇怪,眼神不免都是十分的疑惑,何以问起那个不可一世的女子,水沁发觉,立刻又是接着说,“姐姐只是觉得她像极了一个人。”如此,水清等似有所悟,一个个俱是倾身侧耳的向着黛玉。
黛玉便将自己所知说了一遍,叫她四个更是如坠云里雾里,却是水沁到,“天下长的像的人多了,何况那妙玉的秉性冷淡,和她实在又不是一样的人呢,这般一个生在南一个养在北的,倒是我也孩子气了!”
黛玉忙问她说的是何人,水沁不好意思的起身往屋后走去,只有水湘娇滴滴的说到,“湘儿现在想想,果然还是觉得她和太后长的很像呢!”
“太后?太后是不是姓宁?”黛玉呆呆的问。
“怎么?难道姐姐不知?”水湘奇到。
“如此也是奇怪,实不相瞒,妙玉姐姐有个家传的玉佩,式样倒在其次,只是上面镌了个‘宁’字,却是我们都笑她说是宁府的‘宁’呢,莫不是姓‘宁’的‘宁’?”话至此,水沁也是转回了头,焦急的说,“母后曾经说过,她有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妹妹,可恨刚刚半岁上却叫人给偷了。”
“会有此事?”水湘好奇道,“妙玉姐姐这样一个观世音大士一般的人,原来竟是太后的妹妹。”
“湘儿又胡说了!”水清好笑到,“却还有待公主回宫去问清楚了,再叫黛儿细细的探过,那时再说不迟,这时候谁知道是不是呢?”
黛玉心中甚喜,怪不得妙玉姐姐说是父母因身体弱又有机缘才修行的,却又绝口不提父母,或许正是有隐情呢。若她果然是太后的妹妹,只怕其中必是有那一段红尘逸事了。心情大好的乃跟了水沁蹲在屋后的水边,掷着石子玩儿,
“妹妹怎么办,那个什么王夫人是个蛇蝎心肠的人,皇兄却还是坚持要妹妹再住两年的……”水沁忧心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