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蕊韵留香——李宗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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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锅碗瓢盆交响曲 1—7(5)

翌日上午,李宗蕊仍是放心不下家里,于是分别给远方和远馨发了短信,进行耐心的劝说,最后,远馨似乎想通了,但远方仍愤愤不已。李宗蕊又开始单独跟大女儿交流,使其明白一个姐姐该如何处理姐妹之间的问题,总算让王远方纾解了心中的怒火。和女儿们交流完毕后,李宗蕊感觉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她斜躺在沙发上,头枕着手,望着窗外瓦蓝瓦蓝的天空,心一下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从团里那个小村子一步步走出来后,李宗蕊如一滴不甘寂寞的水珠,忽的一下子扑入了生活的海洋中,在这浩渺的世界里,她游啊游啊,如今总算看到胜利的彼岸了,却一下子累垮了。她想休息了,想静静地睡上一觉,想在梦中与曾经的亲人们见见面,想向自己的妈妈诉说一下自己的艰辛经历,以及这个过程中的幸福与快乐……但此刻,李宗蕊无论如何也无法睡去,她的脑海里,想的更多的是两个孩子和自己的丈夫。万一有一天,自己真的不在了,他们该如何生活呀?不行,必须把一些东西记录下来,以便将来他们可以参照领悟。想到这里,李宗蕊强打精神,从沙发上坐起来,拿出纸和笔,写下了一些关于家人的文字。

从昨晚至今天,收到了如下短信:

远馨:爸爸,我已经意识到了错误,所以不希望您回来后,还继续就中午的事接着说我。说也可以,只是希望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以后一定不会有此类的事再发生了。

远馨:爸爸,我很矛盾,您老了,您也是为了我好。可您还是当着姐姐的面教育我,我很委屈,我就是不想让她听见!我早想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她叫我走!我觉得虽然我错了,但也没有到让你们这么大动肝火的程度,姐姐却这么说,我还是挺想走的,好像我不是你们的孩子……可我不是不懂事,我不会像别的孩子那么不懂事,一走了之。可您走之后,就剩下我和姐姐,我真不知该如何继续待下去了。

远馨:嗯!爸爸,我看到了!我会听爸爸的话,我以后一定不会让您再像原来或者说这次这么担心我了。哭过就行了,我要好好学习了。我一天比一天大了,我也坚信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会越来越少!让爸爸妈妈和所有爱我的人放心!

妈妈:馨,中午的事,我知道了。从这件事可以看出爸爸是多么的爱子呀!以后要谨慎从事,尽量不让爸妈和你的亲人为你操心,大家都是为你好。你大了,自己有一定的活动空间,只要正当,我们会尊重的,这点你放心。有事提前和父母讲,你的爸爸妈妈不是顽固不化的保守派。好了,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今后我们也绝对相信我们的女儿会让父母放心的!我们也相信我们的女儿将来是个很有才干,很有建树的人!

28日上午:

远馨:妈妈,谢谢您和爸爸这么理解我,我想把我的想法和您说一说。我知道昨天中午确实是我错了,我不该不跟你们说就自己出去玩,我只是一时受不了我姐的态度!我知道她爱你们!但她的方式不对。爸爸走后,她就在邻屋一个劲儿地和他们讨论我,猜疑我!是曹曹过来把话传达给我的,我实在受不了了!现在您和爸爸都不在家,我在我姐和建清姐面前怎么抬头?我被她伤透了自尊了!只要她在,我甚至都不想在这家里待!我也知道,我错了,可她没必要这样没完没了嘛!我特难过,要不是有你和爸爸,我早离家出走了!我还不想看见她呢!

写到这里,李宗蕊手中的笔突然停了下来,她摘下眼镜,用手揉了揉略显干涩的眼角,而后望着窗外那大片大片红艳艳的月季花,突然笑了。“小孩子呀小孩子,啥时候能长大呢?哎……”两个女儿那顽皮的笑脸,忽然从月季花丛中显现出来,而且一边拌着嘴一边朝屋子里望,当看到妈妈也在注视她们姐俩时,两个姑娘顿时不吵嘴了,而是手挽着手,一起朝妈妈笑。

李宗蕊愣了一下,旋即发现是自己看花了眼。她自嘲地摇了摇头,重新拿起了笔。

远馨:妈妈!我突然想通了!我不跟我姐姐计较了,我比她心胸宽广!我姐姐怀孕了,不能老生气……

妈妈给远方:方,你不要任着性子说气话,你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我和你爸时常提起。特别是妈妈在北京住院时,你那体贴入微的表现,至今让妈妈想起来还感动万分,庆幸自己生了你这么个好孩子!回家后妈妈在日记里也提到过,若不信你可以翻翻妈妈的日记本!你这个孩子的缺点就是长不大,对远馨的这点事,你作为比她大十一岁的姐姐,该善意的批评和劝导她才是,不该粗暴地骂她,更不该背后议论人家的不是,不给人家留点面子、伤人自尊。你要爱她,对她起什么疑心或猜测,就应直截了当问她,没有根据的捕风捉影的事不要瞎说,你冷静思考一下,远馨真的一怒之下离家出走,我和你爸还不得急死!好在孩子懂事,看父母的面没走。这次远馨既已认错,你就不要揪住不放没完没了啊!连孩子都知道怕你怀孕生气不好,你就不心疼她学习辛苦让让步吗?再说她一个假期都在学,适当地放松一下有多大过错?关键是和你爸想的事巧合了,惹你爸着了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还至于不要了啊?白养十七年啊?如果你愿意让妈妈在这里静心养病,这次你就原谅了你妹妹,回去像个大姐姐的样,好脸相对!妈妈也就放心了!也算是你孝顺妈妈了行不?

远馨:妈妈,我姐姐又哭了……我不知该不该劝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我不知道您到底怎么说她了。其实我本来没事了,我就怕我姐下班回来又这个样子,果然……弄得我心里也挺不舒服的,好像一切都是因为我……哎……这个到底是怎么了,我真希望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早知道这样,你们还不如批评我呢,批评了,知道错了就没事了,反正都是我的不好,可现在我姐这样……妈妈回复:没事,你可以劝劝她!说声对不起都怨我,就行了。哄哄她,她就高兴了,不然肚子里的宝宝也不高兴,好吧?

窗外,本来晴朗的天,不知何时突然阴云密布了,接着有闷雷的声音从远处滚滚而来,仿佛有千军万马隐藏在云朵里。李宗蕊放下手中的笔,盯着窗外愣了片刻,而后舒张了一下略显酸涩的双肩,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李宗蕊停到了窗前。有风从窗口吹了进来,虽然有些猛,但夹杂着海滨城市特有的味道,打在人的身上,还是使人感觉摆脱了热的束缚,获得了清爽。李宗蕊没有急着去关窗,她双手抱在胸前,就这么直直地站立着,似乎在期待着大雨早些到来。院子里的那些花花草草们,此刻收敛了娇艳与妩媚,在风中倔强地站稳着脚跟,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一只不知名的小鸟啾啾叫着从远处飞来,在窗前不远处的那棵树上停顿了片刻,似乎觉得这里不适合躲避风雨,又扑棱棱飞走了--李宗蕊的视线随着它而去,直到这只鸟变成了一个黑团、一个黑点,最后消失在阴霾密布的天空中……奇怪得很,李宗蕊此刻的心情,与窗外的天地完全两个世界。此刻,她的内心是平静的,甚至是有些惬意的。因为她知道,尽管自己没有身在石家庄的家里,但家中的这件因二女儿而起的风波,此刻定已平息了。而平息这一切的源泉,就是爱,家人之间的爱!

在这瞬间,李宗蕊想到了自己的兄弟姐妹,想到团里村的父老乡亲们,是他们,从小教会了她如何用大爱抵御风雨、用亲情温暖家人。人生一世,短短几十年,总会有个归期的。李宗蕊不后悔自己走过的路,她由一个农村的女孩,一步步走到现在,应该知足了。虽然,这条路并非康庄大道,也曾遍布荆棘,但自己毕竟走过来了,有了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丈夫和两个可爱的女儿,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若是说没有遗憾,也是不真实的,自己若是能多陪女儿们走一程,该有多好啊!但愿,这该死的病魔能够早日离开自己的身体,使自己有精力去重新照顾女儿们,若是有幸再照顾一下外孙、外孙女们,就更加美好了……开始有大滴大滴的雨珠儿从天而降,噼噼啪啪地打在院子里的砖地上,荡起一股子李宗蕊熟悉的泥土的味道。这种味道,使李宗蕊的思绪越发飞扬,恍如时空在她眼前出现倒流,很快就回到了以前。那时的她,是青春洋溢的,是充满了朝气活力的。她看到了在公园里,给大女儿照三岁照时的情形,小姑娘很霸气地站在一头石狮子前面,一手撑着狮子,一手叉着腰,一条腿蹬在石狮子的底座上,一只小手表在手腕上熠熠放光,头上大大的蝴蝶结发卡在微微晃动着,看上去可爱极了;她又看到自己坐在那里,脸上带着笑,女儿从她的肩膀上探出身子来,瞪着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似乎在思考妈妈究竟在笑什么一样--还有顽皮可爱的小姑娘,每次过生日,无论自己多么忙,都会精心为她准备一桌好菜,不怕她吃胖,只要身体结结实实的,自己就开心、就高兴……与两个女儿依偎在一起的影像,一幕幕出现在李宗蕊的眼前,使她感觉心里甜蜜蜜的,很是温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