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儿!你发什么疯!”君浣溪吓得扑了过去,一把抓住那正在滴血的手腕,撕了内衫包扎裹好,蹙眉望她,“瓦儿,你做什么?!”
“阿姐别着急,等下阿爸他们看到,以为我们已经做了夫妻,就不会为难你了——”花瓦儿看了一眼那粉色榻上殷红的血渍,抿唇笑道,“蒙哲对我纠缠得紧,这样也让他早点死心!”
“可是,他们迟早会知道,到时候我走了,你怎么办……”
“阿姐放心,我阿爸平时最疼我的,我说几句好话,就没事了。”花瓦儿拍下她的肩膀,胸有成竹,柔声安慰道,“外面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我们准备出去吧!”
“好,我们出去!”
两人相携而出,刚走到洞门口,就见外间已经是天色微亮,一大队人马齐聚一堂,全神贯注,正着急盯着洞门,一见她们出来,赶紧围合上来。
“瓦儿!”
“浣溪!”
花瓦儿看着那飞奔而来的几名男子,除了蒙哲朝着自己的方向,另外几名男子均是直直奔向身边的君浣溪,心急如焚,“浣溪,你没事吧?”
这应该便是两人方才在洞中提到的那几名候选人了,不过,他们的眼里,好像只有那恢复男子装扮的阿姐,可一点没有注意到她哦!
有趣,真是有趣,要不让她来捣捣乱,试探一下……
君浣溪闻言摇了摇头,正要回答,花瓦儿却是娇声一笑,率先行动,侧身搂住了她的纤腰:“阿哥当然没事,只是有些劳累,歇息一下就好了,可是我就有事了……”
“你……”君浣溪听出她语句中的一丝暧昧来,不禁失笑,“你有什么事?”
“你还好意思说——”花瓦儿似是害羞,含笑贴近她的耳朵,声音不大,却是足以让在场之人听得清清楚楚,“你昨晚那么用力,人家身子这会还痛呢……”
“瓦儿,你……”
这个丫头,说话可真是大胆,没见蒙哲那杀人般的眼神,几乎要将她大卸八块,狂吞入腹,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还有,那几名男子,面色怎么那么奇怪,尤其是那个沈奕安,俊脸苍白,失魂落魄,目光幽怨而起,像是她欠了他家百万两银子似的……
——她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正觉得奇怪,突然听得一声高叫:“头人有令,请三公主回寨歇息,另请蒙哲大人带卫公子一行去往大殿议事——”
“等下,我不回寨子!”花瓦儿微微蹙眉,握紧了君浣溪的手,坚决道,“我要跟阿哥一道过去!”
“瓦儿!你……”蒙哲一个箭步过来,瞪着她身边之人,怒目相向,“这汉人小子瘦不吧唧,弱不禁风的,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维护?”越说越是愤怒,忍不住一掌朝那俊秀的脸颊挥过去。
花瓦儿见状惊叫出声:“蒙哲,该死!你敢……”
君浣溪眼见那一掌呼呼而来,哪里躲避得开,眨眼之间,就见得三只长臂几乎同时伸来,挡在自己面前,出手相救。
是他们……
楚略和沈奕安,自不必说,那个卫临风,怎么也跳出来护卫自己?
“卫临风,你是存心要与我作对吗?!”蒙哲收回手来,气得面色灰败,浑身发抖,以他一人之力,怎么敌得过这三大高手的合力抗击,也只能是不甘而退,这情场战场双双失意的心境状态,一览无遗。
卫临风轻哼一声,淡然道:“不是我想与你作对,只不过他是——”侧头看了一眼君浣溪,咬唇道,“他是我的朋友,我不能让你伤到他。”
君浣溪微微一怔,这话说的不甚情愿,轻易就能听出来,还有,自己不是处处惹他生厌么,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朋友了?
来不及多想,举目四望,就已经发现不对,朝着楚略低声询问:“芩儿呢,怎么没看见他?”
楚略浓眉稍皱,摇头道:“我们也没看见他,估计是逃到山里迷了路……”
见她神情郁郁,又道:“蒙哲方才已经答应我们帮助寻找,东夷族人生性直率,从无假话,你放心,我们先去见了头人,等下再一同去找他!”
君浣溪点了点头,黄芩平时处事谨慎沉稳,这性子最像自己,并且有楚略的保证,倒是不用太过担心。
花瓦儿见她没事,放下心来,拉着她朝着前方一处略高的坡地走去,“走吧,阿哥,我带你去见我阿爸,还有我的家人,他们都会喜欢你的!”
蒙哲一脸阴霾,挥手让一干蓝衣侍卫让路放行,楚略与卫临风对视一眼,赶紧跟上,沈奕安却是慢慢吞吞,落在后面。
楚略觉出不对,回头相唤:“奕安,你怎么了?”
沈奕安抬眼望一下走在前方的那道挺秀身影,苦涩一笑:“没什么,我只是想岔了……”想岔了那人的性别,自己几乎已经笃定他是女子假扮,这一路过来,满腔热情与满腹心思都在他的身上,可是,怎么一夜之间,就完全变了模样?!
他,君浣溪,真是男子吗……
楚略叹口气,一掌拍在他的肩头:“好了,别多想了,走吧。”
从蛇窟过去,走不多久,便是到了一处平缓的山头,眼前景致豁然开朗,一座天然紫色条石砌成的结构类似于堡垒的房舍渐渐呈现,森严壁垒,让人不禁心生赞叹。
君浣溪边走边看,只见这山寨内围很是宽敞,既有高大雄伟的殿堂,也有环绕其中的长廊,想必是整座寨子的核心部位,而外围则是屋宇众多,分区划立,应该是给族人居住生活所用。
到了大殿,并没看到想象中高高在上的朝堂景象,却见一位花白须发的紫袍老人坐在正中首位,白布缠头,颈项之上戴着明晃晃的银圈,左耳上还垂着一只金环,看见一行人进来,稍微一抬手,示意众人在堂下入座,那手指上巨硕的祖母绿扳指,也是青得直逼人眼。
老人身旁站着两名年轻男子,面容相似,高大威武,衣着一青一黄,都是精美华贵,显出不平凡的身份来。
这三位,应该就是花瓦儿的父亲与兄长吧?!
自己身为男子装扮,却在人家父兄面前与其牵手并肩,行为亲昵,实在有违礼数……
如此想着,轻轻放开手去,谁料花瓦儿却是小手一伸,将她的手抓得紧紧的。
“瓦儿,你……”
花瓦儿朝着她微微一笑:“阿哥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那两名年轻男子看得分明,对着两人连瞪几眼,面色愤愤不平。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开口大笑之人却是那东夷头人赫丹,“卫公子的朋友,也就是我赫丹的朋友,诸位先前与蒙哲之间有些误会,不要介意,请随便坐——”
待得众人行礼道谢,一一就座之后,赫丹抚须一笑,转向花瓦儿与君浣溪,目光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眼神一凛,“瓦儿,这位就是你带进蛇窟之人么?”
“是的,阿爸,他是君浣溪。”花瓦儿双眸含情,面带羞涩,看了身旁之人一眼,又道,“我是自己心甘情愿带他进蛇窟的,阿爸你不能为难他!”
“君浣溪?”赫丹朝那面容俊逸的年轻男子上下打量一番,沉声道,“你便是四大公子之首,漓南君浣溪?”
君浣溪再次用力,总算抽回手来,恭敬行礼:“君浣溪见过头人!”
赫丹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忽然身边急急过来一名红衣妇人,手里捧着一只陶罐和一团粉色物事,凑到他耳边嘀咕一阵,赫丹听得双眉皱起,啪的一掌击在椅子扶手上,“胡闹!真是胡闹!”
堂下众人不知他因何动怒,正面面相觑,赫丹却是腾的一声站起,指着花瓦儿低吼道:“瓦儿,我问你,你带他进了蛇窟也就罢了,却为何杀了本族灵蛇,还与他……你真是太过分了!”
君浣溪认出那陶罐正是自己盛放那眼镜王蛇所剩蛇骨蛇皮之物,而那粉色物事,依稀记得是那药房榻上的被单,上面一抹暗红清晰可见!
这个瓦儿,真是做事冲动,不计后果……
“头人,其实这个可以解释的……”
话没说完,便被花瓦儿一口打断:“不用解释什么,阿哥已经是我的男人,是阿爸未来的女婿,难道区区一条大风蛇,阿爸都舍不得送出去吗?”
赫丹握紧了拳头,瞪视着两人:“你……你们做的好事!瓦儿,我问你,本族有这样多的青年男子对你宠爱有加,你却非要选这个汉人小子吗?”
花瓦儿仰起小脸,丝毫不惧:“我就是喜欢他,我会等着他回来娶我……”
赫丹听得一怔,朝君浣溪怒道:“什么?你占了我女儿的清白,竟然还要她等你,你难道不愿意现在就娶她?还要等什么,等多久?”
“我……”衣袖被花瓦儿悄然一拉,瞥见她挤眉弄眼的神情,心有所悟,沉吟答道,“启禀头人,浣溪家中尚有伤病不断的恩师,等着我手中的药丸解除病症,我必须先回漓南处理完毕之后,再回来迎娶瓦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