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者也觉得自己过于兴奋,尴尬地笑了笑,正欲说话,宝库里响起一阵清脆的鸟鸣声。
难道这宝库里还收藏着活物?雪岩向圣者看去,却见他眉头紧蹙,脸上现出焦急的神态。“不好,上边有人闯进来,触动了我设的禁制,我们快回去!”
雪岩见圣者此刻事事都不瞒自己,心中有了计较,这正是一个好机会,便伸出左手,有意识地让圣者看清楚自己的快速将那个金属箱子、上下鼎及既济炉统统放进储物手镯里的全过程,随即向呆若木鸡似的圣者笑道:“这是我的秘密,现在你已经知道了。” 疯虎当时看到储物手镯后的色变今尤在目,此刻倒是给了他一个试探圣者远近的好物件。
圣者神色瞬息万变,平静似水的眼神此刻翻江倒海般闪烁着,显然这储物手镯给他前所未有的震惊。 他再度失控,浑身微微颤抖着,身形似乎也有所缩短,言语更是难以流畅,结结巴巴地对雪岩说:“我终于明白了,你……是……大帝派来的……我会全心全意地帮助你,请雪岩放心……”此刻,他一门心思都在雪岩身上,外边的事情对他而言,反倒不是最重要的了。
看到他有些战战兢兢的神态,完全卸去了平时商人的狡猾,雪岩大笑,随即伸出大手,一把握住他迟疑着不敢伸过来的双手,“我知道你会这样说,也相信你会这样做。我别无所求,驱逐外族是我唯一的使命,只不过,我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能力,需要你的帮助。另外,有机会也会助你达成一些愿望,送些丹药给你算什么,以后还有更好的东西,只要你有胆量,哈……”
圣者象个孩子般惊喜若狂,反握着雪岩的手,除了猛劲点头外,再说不出什么了。
雪岩拍拍他的手,笑道:“找时间再聊,我们先上去看看。”
圣者如梦初醒,猛地摇晃着脑袋 ,"好,好,我们上去,快……"
随手一挥,熄灭巨烛,关了石门,沿着甬道向上,他们回到了二楼的密室。
脚步声在一、二楼之间的楼梯上响着,显然,来人正向二楼走来。
圣者扳动机关,暗门无声的徐徐关闭。他轻轻地覆上木板,带着雪岩迎了出去。
出门没走几步,来人已经踏上了二楼。
圣者依然回复平时商人的模样,满脸堆笑问道:"欢迎贵客光临小店,不知我能帮你什么忙呢?"
那人腰间挂着一把细长的利剑,身材虽短矮,一身黑衣却是武士打扮。他齐眉勒着一根白抹额,抹额中心处绣着一轮刺目的红日。脸上五官齐全,并未缺少什么部件,但看上去却给人一种异常别扭的感觉,就如同一张干净洁白的纸,被人揉搓蹂躏后又抹平整,两道倒八字的短眉毛仿佛写着我真倒霉的字样,与水院长所描述的鬼崽别无二致。
看清楚来人,圣者脚步犹豫了下,最后干脆停了下来,语调顿时有了变化,冷冷地道:"你是鬼日族人,来我这里做甚,出去!"此时的激烈表现与他平时表现出来的谦和温顺截然不同,对鬼日族的反感和愤恨明显地溢于言表,倒是少了些平时的伪装,不知道此时是真正正的圣者还是平时那个他是。
雪岩一直在圣者的身后,并没有完全看清楚来人的模样和打扮,所以他好整以暇地看他接待客人,并未上前。
这时听圣者道出对方是鬼日族人,他心中一动,直觉告诉他,对方是冲自己来的。 而自己是不能让圣者和对方冲突的,这个一心向着自己的黑市商人,身家财产都在此地,一时也搬不走,如果真如水院长所说,惹了鬼日族,以目前自己的状态,怕也救不了他。
于是雪岩绕过圣者,向来人走去。
在那人身前三步远站定,雪岩镇定自若地自我介绍道:“雪岩!你怎么称呼?”
那鬼日族人瞪着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故做威严地打量着雪岩,嘴角扯动间,蔑视地漏出两个字:“垃圾。”
“你叫垃圾?哈哈”,雪岩故作仰天大笑状。
那鬼日族人听到雪岩这种理解,小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鼻子差点没被气歪了。
雪岩转念一想,恍然大悟道:“佛说,心中有佛,见世人皆是佛。道家讲,道之所藏,在山、在水、在飞鸟、在走兽,道之所在,在风、在雨、在灵石、在垃圾,即使那大粪里也有道啊。想必朋友对佛道两教皆有深刻领悟,故此取名垃圾,倒也不错。”
垃圾似乎气昏了头,嘴里发出古怪的叫声:“你地混蛋……”他左手横扶剑鞘,右手将利剑"刷"地一声抽了出来,寒光闪闪,剑气凛人,直向雪岩指来。
鬼日族人狂怒,他双手合握利剑,猛然高举过顶,深深吸了口气,吐气发声间,利剑迅雷般向雪岩当头劈下,大有一剑定乾坤、分胜负之意。
雪岩一直戒备着,周身的精神能量均被调动起来,特别是他的眼睛,此刻竟变成了亮银色,世界在他的眼里,再次改变了模样。刚才故意就是惹恼他,让他心神错乱。
白茫茫的走廊黑色的墙,金色的长剑灰色的狼……世界和事物只有颜色和形状,那鬼日族人此刻就象是一头举着长剑的矮脚狼--不对,后腿短的不是狼,是狈--不对,前腿短的是狈,这个东西是狼,雪岩在心里终于确认,扑过来的东西是狼,虽然看上去,它姿势更象是个跳舞的癞蛤蟆。
圣者没想到雪岩会主动站出来,他刚才原本想吸引鬼日族人的视线,保护一下雪岩--这是他们盼望了太久的希望,不能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可是雪岩却不领情,一心要护着他,他此刻的心情极为复杂,或许,自己期盼已久的事情真的要来临了。分神一刹那,眼见长剑将劈在雪岩的头上,他不由得惊叫起来,一颗心瞬间提至了嗓子眼里,疼得似乎要碎--雪岩还没有恢复能力,完了,最不幸的事情即将发生了,他无力地脱口道:“小心……快……躲……”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愿不敢再看下去,此刻出手相救已经太晚了。
“咣铛”一声,却是长剑坠地的声音。
圣者睁开眼睛,定睛瞧去,地上鬼日族人的长剑仍躺在颤巍巍地抖着。他再抬头看去,只见雪岩似一头矫捷的豹子,将鬼日族人堵在墙角,一招三岁小孩子、八十岁老太太都会用的平常招法“黑虎掏心”反复使用,出拳、出拳、再出拳……
那个鬼日族人灰狼似的样子,此刻浑身骨头似乎被抽了出去,瘫软在地上,象一堆会喘气的死狗烂肉。
雪岩停了手,怒骂道:“你这垃圾,我玩埋汰的时候你的祖先还没出生呢。”
注:埋汰--东北方言,脏、恶心的意思,运用得体,甚至可以发挥出禁咒的威力,是行走江湖用以傍身的绝佳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