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所谋之事又要泡汤,秦炎不甘心,看着水溶道:“北静王,你到底要怎么样,他和他爹都一样,任谁都信不过,你何苦白费些力气帮他。你不如……”
水溶一双冷眸看也不看他打断道:“不如什么?你还要故技重施?这些话你跟我说过一次,我也回答过了,不可能。”看着秦炎,他是满眼的不屑:“皇上要放了你,你却又装疯卖傻,安排这样的阴谋,十四王爷,你还真是老谋深算,卑鄙无耻。只可惜,天都不助你,奈何。”
秦炎被噎住,秦祎大怒道:“住口,北静王,你竟敢这么侮辱家父。你不过就是个异姓,我们宗室的事儿与你何干?”
水溶毫不退让道:“你也配称作宗室?是宗室就该不依不饶痛下杀手?再说皇上和我情同手足,你们要害他,就要先过我这一关。”
飞鹰冷笑道:“北静王,我知道,你的剑法朝中第一,无人可及,真刀真枪的拼起来,我不一定是你的对手。可是你不要忘了,我们今日的计划不是仓促而成,你以为我们没有准备?”
说着猛力击掌三下,呼啦一下四周的密林里冒出十几个杀气腾腾的黑衣人。水溶心中暗暗一惊,面色却是分毫不便,淡然一笑道:“你的记性不太好。好吧,本王只好再重复一遍,你自己想想,皇上来这里可能没有防备吗?你以为皇上就真的信你,简直好笑。实话告诉你他不过是让你露出狐狸尾巴而已。”
飞鹰冷笑道:“你不必施障眼法。我才不信他会有多少防备。”
水溶朗声大笑,用剑逼着他,缓缓后退至龙祐宇身侧,笑道:“皇上,他们倒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儿,这会子了还不知道死活。”一面不露声色的观察周围的地形,心里已经打定主意,就算今日拼死也要让龙祐宇安然回宫。
龙祐宇不知道水溶是只身前来,没带任何人来,他听见水溶的语气,以为他真的是带了兵马来接应的,笑道:“浩卿,拿下他们就是,竟是不必废话了。”
水溶点头道:“皇上,今日除夕,让臣弟先杀了这个叛徒,作为贺仪进献如何?”
龙祐宇笑道:“如此甚好。”
飞鹰道:“你们不必演双簧了。他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关于遗诏和密道的事儿。北静王,你可以杀了我,但是你看看周围,你走的了吗?”
水溶心里有些着急,他注意到此处除了自己的来的那条路,四周都是密林,不知道通向何处的,一旦不能通向别处,便是死路一条,实在是不利到了极点。眼前这个人又不是省事的主儿,他对龙祐宇的事了解的太多了,以至于根本唬不住他,他说的没错,自己要取他的性命易如反掌,但是,怎么样才能让龙祐宇脱身呢,略一思忖,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赌一把罢,眉头一皱忽然心生一计,看着秦炎身后道:“顾淞,你还不现身要等什么时候?”
秦炎父子大惊,飞鹰也是大惊,他们都知道顾淞和水溶交情匪浅,此时慌忙回头。
水溶本来是使诈,为的是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好借机脱身,令他也没想到的是,半空里一个人朗朗应声道:“浩卿,你是千里眼吗,你怎么知道我已经来了。”
正是顾淞的声音。秦炎他们原是孤注一掷,只想取龙祐宇和元春的性命,其实并无多少人马,一听顾淞的声音便慌了神。飞鹰也久闻侠医顾淞的大名,脸色倏然变了,语无伦次道:“侠,侠医顾淞……”
“正是在下。”顾淞朗声大笑着纵身落下,轻捷的让龙祐宇惊叹不已,而顾淞却并不看龙祐宇,笑道:“不过来的可不光是我。喏,那边。”
手一指,不远处,一行火光正向这边涌来。水溶的心这才彻底放下来,却很奇怪援兵怎么会来,他看看顾淞。顾淞的笑容里有点得意,能让北静王水溶不解的事情可不多。所以他不解释,就叫水溶闷着。
秦炎父子一看大事不妙,打了呼哨,在夜色的掩护下便要逃走,顾淞才自要追,一个黑衣人恐不能敌,略略回身,将一把暗影沙丢了过来,顾淞已经看见,忙道:“浩卿,小心暗影沙,”连忙纵身躲开。然而那暗影沙触地立刻四散开来,水溶也是心惊,生恐龙祐宇受伤,一把将他推在身后,一面飞起一脚将飞鹰凌空踢倒,飞鹰哎呀一声躯体,整个人正好将飞来的铁砂粒挡住大半。但饶是这么着,水溶的手腕和胳膊上还是中了数粒铁砂,血登时流下来,染红了白袍,剧痛令他的额头沁出汗珠来,而那飞鹰已经一命呜呼。
顾淞大惊,忙过来看埋怨道:“不是叫你闪开嘛。”一面赶紧拿出止痛散来给他,水溶一面皱眉忍痛服下一面道:“我哪里有你的轻功那么快。”
顾淞责备道:“算了罢,你的轻功躲这几粒铁砂还不轻而易举,你呀,还是太重情义。”一面有意无意轻蔑的看了龙祐宇一眼,对皇帝,他向来没什么好感,更谈不上恭敬,何况又知道了他怀疑水溶的事,心中更是有些鄙夷。
龙祐宇无暇理会顾淞的不恭,他楞楞的看着水溶被血染红的袍子,心中又是后悔,又是愧疚,上前一步查看水溶的伤势道:“浩卿,你怎么样?”
水溶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皇上不必担心,一点小伤并不碍事。”
顾淞道:“什么小伤。先止血,找个地方我给你把铁砂取出来,还好无毒,否则真能要了你的命。”
水溶知道他是一肚子不满,生恐龙祐宇沉心,忙道:“云溪,你什么时候也这么瘪瘪蛰蛰的了,我知道轻重。还不快去追那秦氏父子,不能让他们跑了。”
顾淞没好气的道:“是你那大舅哥托我来帮你的。我管他们逃到哪里做什么?我又不是官老爷。”
“你……”水溶为之气结,但他知道顾淞的脾气,不能十分违拗他。
不多时,待火光近了,却见是逸清带着全副武装的鹰军将士来了到了跟前,意外的是霏雨也在。原来,逸清在宴席上见水溶和龙祐宇先后离开,心里隐约觉得会有不好的事,所以也离席去寻了霏雨和顾淞,一同寻来,竟正好遇上。
逸清一见龙祐宇忙要行礼,龙祐宇忙对他摇头,逸清还未曾悟过来,水溶已经明白,忙一把上前拦住逸清:“大哥,你来的真是时候。”一面顺势在他耳畔道:“别让他们知道”又道:“你怎么就赶过来了?”
逸清会意笑道:“你堂堂王爷,除夕夜出宫办差,还想别人不知道?我怕你出事,所以带了人接应你。”一眼瞥见水溶的袖管上大片的血迹,他中过暗影沙,自然是知道的,大惊道:“浩卿,这是暗影沙。你怎么……”
水溶将左臂藏在身后道:“一点小伤,不碍事。那伙逆贼往东边儿去了,你快带人追回来。莫被他们逃了。”
谁知霏雨在旁笑道:“不必着急,这地方我是熟的,他们若是往东去,是逃不了的。这里三面是密林没错,但只北边儿可逃,东边的林子任他们转他一个时辰也未必出的去。”
逸清笑道:“还是你明白。但也要找到他们,咱们快去。”霏雨点点头,竟也不向顾淞打招呼,便和逸清带着人向东边儿追去。
顾淞不忿,向水溶道:“咦,霏雨这丫头,有了夫君忘了师父。都不跟我招呼一声。”
水溶笑了起来道:“怎么你这当师傅的还呷醋的不成?”
顾淞瞪了他一眼道:“呸,我看你伤的还轻了。回头看老王爷怎么罚你。”
龙祐宇看着顾淞,若有所思道:“你是谢姑娘的师父?”听见顾淞刚才的话,心里一沉,莫非这林逸清已经有意中人了?
顾淞待答不答的道:“没错,我是谢霏雨的师父。”
龙祐宇见他根本不愿和自己说话,一时语塞,只好笑笑,不再说什么。
水溶忙圆场道:“皇上,时候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宫罢。再迟了,恐怕叔王要去禀告太后了。”
龙祐宇才想起宫里那边的除夕大宴还在进行着,他倒是不怕龙煜,但龙煜一着急去报给太后,可就坏了,但看到水溶胳膊上的伤,心里担心,忙掏出怀表来,那怀表镶嵌这一颗指甲大的夜明珠,一打开便在夜色里闪着灼灼的光华,竟然照的四周夜空如白昼一般,龙祐宇看了一眼,略松了口气道:“戌时三刻而已,还来的及,如今也不急着回宫。找户人家,先请顾先生帮你医治医治的好。”
顾淞道:“事不宜迟。也不用另找地方了。陛下,借你的夜明珠一用,有这个光亮就足够了。”
龙祐宇将信将疑,但还是将怀表交给顾淞,顾淞打开,借着那夜明珠的光亮,取出随身的药囊,解下腰间的酒壶,把水溶的袖口剪开,用酒浆将那刀刃等物一一擦干净,动作极快的取出残留在皮肉里的铁砂,竟有五粒之多,然后用酒化开止血散敷上,包扎的停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