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红楼别梦之水木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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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

琴儿,好久没有人这么叫过自己了,声音好熟悉,好熟悉,不是嫂嫂,也不是哥哥,到底是谁,宝琴在昏迷前的一刹那,感觉到一双温和而又有力的手臂将自己牢牢的圈在怀中,那种温暖的感觉,比年幼时父亲的怀抱还要让人安心……

邢岫烟带着丫头篆儿快步赶紧来,一进门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梁上悬着白绫,凳子被踢翻在地,而柳芳小心翼翼的抱着昏迷不醒的宝琴,那种怜惜和呵护,仿佛捧着什么无价之宝一般,心里却莫名的轻松下来了,看来真是老天有眼,这位柳伯爷看来真是来解救妹妹的。

邢岫烟想着,舒了口气,却不知该怎么开口,柳芳抬头看到她惊愕的目光,才觉得自己情急之下的举动有多么的不合适,忙小心的将宝琴放到榻上躺下,又拉过旁边的一床被子,给她掩好,然后向外吩咐道:“余风,去请个大夫来给薛姑娘看看。”

外面的侍卫应声而去。柳芳忽然注意到宝琴发髻间金灿灿的一个簪子有些眼熟,细细一看果然是自己送来的那支金钿,心里狠狠一痛,小心的将那金钿摘下,放在枕侧,将宝琴额前的几辔头发笼在,仔细端详着她娇美的容颜,不禁长叹一声,若非今日赶来,她大约就要被逼死在梁上,从此天人永隔、抱恨终身,这该死的锦乡侯。想到这里,柳芳不禁牙关紧咬,眉间又笼起一片黑云。

正在这时,小螺领着请来大夫进来给宝琴把脉。柳芳忙起身,将床上的帐幔放下,只讲宝琴的纤纤玉手留在外面,显然是不想让看见宝琴的容貌,那邢岫烟看着如此细心的柳芳心中感叹不已。

其实宝琴虽然悬梁自尽,所幸时间尚短,并无大碍。那大夫看着旁边这位气度轩朗的年轻人,揣度身份必是不同的,便将那调理气血的药方开了,自去熬了送来不提。

却说大夫虽然说了宝琴无事,但柳芳还是放心不下,便出来先吩咐侍卫回府去和太夫人说一声,又命人从府中调了侍卫过来守着薛家,以防那锦乡侯再差人来闹。

“若是他们的人再敢来,不拘是谁,就是锦乡侯本人,也直接给我扔出去,出了事自有我担着,必不带累你们。”

柳芳吩咐道,几个侍卫也都是那种只认主子不认别人的主儿,既然主子爷这么吩咐了,不管是谁,天皇老子来也给他扔出去,当下一一领命。

邢岫烟在屋里听见柳芳如此说,心里既感动又庆幸,扭头看看依旧在昏迷不醒的宝琴,微微一笑,看来这真是命中注定的缘分来了。妹妹的厄运也到头了。忽见榻上宝琴动了动,苏醒过来,忙几步上前道:“妹妹好点儿了?怎么那么想不开。”

宝琴张了张嘴,微弱的声音叫了一声嫂嫂,又扭头看看屋里,并没有其他人。

难道昏迷前的那一刹那都是自己的错觉,想到这里明眸忽然暗淡下来,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头上的金钿,却不见了,四下里急寻道:“我的簪子呢?我的簪子呢?”

岫烟笑了笑,将枕畔的簪子塞在她手里道:“着什么急呢,这簪子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才柳大人怕你硌痛了头,给你取下来了。”

宝琴忙将那金钿紧紧握在手里,却没听清岫烟的话,抬起头来愣愣的看着她疑心自己听错了。

岫烟正要解释,听见一阵靴声橐橐而入。宝琴急忙抬头,真的是他?盼了许久的人,忽然一下子出现在面前,想到他刚才匆忙将自己抱住时的温暖,一时间竟有些恍惚,眼眶不禁有些潮湿了。

柳芳早在外面听见她乍一醒来就找那个金钿,此时又见她紧紧的攥在手里,心痛翻江倒海的袭来,看着那双含着泪雾的明眸,不知说什么好,也不知道上前坐在她的榻旁是否合适,一时竟手足无措的立在那里。

邢岫烟见二人也不说话,只是一坐一站的对着眼儿发愣。心里了然,笑了笑,知道在这屋里自己纯属多余的,悄悄的退了出去。

屋中静悄悄的不闻半丝声响,不知过了多久,这两人终于觉得应该说点儿什么,所以……

“你……醒了?”

“你……回来了。”

几乎是同时问了出来,没用招呼,他没称呼薛姑娘,她也没尊一声柳大人,像是寒暄问候,却又像是实实在在的关心,问的两个心里都是暖融融的,局促不安好像少了一些。

风轻轻的拨动的窗棱微微发出一点点声响。

宝琴别过头来,不让他看见自己有些微微泛红的面颊,低声道:“坐吧。”手指不安的搓揉着被角,金钿还是牢牢的握在手中。

柳芳微微一笑觉得她这个模样可爱极了,既然她让自己坐,那就坐罢。他理所当然的坐在她的榻边,距离不远也不近,刚刚好。

宝琴其实并没想到他真就做在自己榻边儿上来了,忙向内缩了缩。柳芳笑了笑,也不介意道:“你可好点儿了?怎么做这样的傻事?”

宝琴苦笑的抬头看着柳芳道:“锦乡侯一个劲儿的催,哥哥又在他手里,我一个女孩儿家,还能怎么办?嫂嫂虽然不说,但我知道,我看的出来,她心里也是苦的,她不逼我,我却明白,只有舍着我往那火坑里跳了,他们才能放了哥哥,可是,可是我又不愿意到,到那什么府里去……想来都是我惹出来的祸,我若是死了,那锦乡侯也就断了念头。或许可以救了哥哥……”

柳芳摇头道:“你就不想想,你要是死了,那锦乡侯恼羞成怒,还能放过你哥哥和你嫂嫂吗?你哥哥和嫂嫂那般疼你,你就不给他们想想?”

宝琴看着他,有些伤心,声音也就冷下来道:“是啊,我正该答应那锦乡侯的,是不是,那样哥哥和嫂嫂也就没事了,你是这个意思,是吗?”

柳芳一怔,知道她会错了意,叹气道:“谁说我是这个意思,我是恨自己回来的太晚了,没想到这一去就是一年多,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一双如墨的眼眸温柔的看着宝琴,满是自责,完全不是沙场上那个凌厉威风的大将军。

宝琴心头一悸,想到锦乡侯屡屡逼迫,心头又不禁酸楚道:“委屈什么,若不是你来的及时,恐怕……”

“什么都不要说了。我回来了就不可能再让人欺负你,你放心,锦乡侯的人不敢再来,而薛大哥那里,你不用担心,我会设法还他一个公道。”

宝琴看着他坚定的眼眸,除了惊讶还有些感动,低低的叹气道:“你又何苦为了我得罪那些人。这都是我的命,我不想带累的你也不安生……”

睫毛垂下,遮住了眼眸中的哀伤和忧虑。

柳芳不由得向前挪了挪,微微抬起手来,犹豫了一会儿,轻轻地扳起她俏丽的脸颊迫她和自己对视,见上面两道泪痕正缓缓滚落,心中不禁又隐隐作痛,情不自禁的拿手指为她抹去那泪滴。

宝琴被他这样的举动惊呆了,心怦怦直跳,蹙起娥眉有些赧然道:“你这是……”

柳芳自觉忘情,便收回手来,却又凝视她道:“什么你我的。琴儿,你是我的,金钿为定,不是吗,我当然不许别人打你的主意。”

宝琴的脸颊红的似要着火一般道:“你说的都是什么,谁,谁是你……”抬头碰上柳芳灼热的眼眸,赶紧别转头去,话也说不下去了。

柳芳笑了笑道:“那****收了金钿,便是答应做我的夫人了。怎么还想反悔?我可已经向那锦乡侯的人放话了,你是我早就定下的妻室,不许他们再来聒噪的。”

宝琴啊了一声,娇嗔道:“谁,谁答应你什么了,我可什么也没答应……”

柳芳笑道:“现金钿在你手上,你还怎么说?”

宝琴一怔,忙将那金钿塞回他的大手中道:“金钿还你,我,我……”

柳芳哈哈大笑反手握住她柔若无骨的玉手,一面将金钿插回到她的发髻间,宝琴待要挣,哪里挣的动,口中道:“你这人无礼得很。”

柳芳收起笑握着她的手压在自己胸口,一字一顿的:“琴儿,你是我柳芳看中的人,我就一定会护你到底。只是,我现在要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宝琴没想到他竟这么说了出来,低头道:“这些事情,你应该和……”

柳芳霸道的道:“我谁也不问,就问你,琴儿,你要不要嫁给我,我只要你这一句,只要你答应,不管谁阻止都没用。”

宝琴看着他如此坚定,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一点一点传来,一种甜蜜泛滥开来,融化了她心中的最后一丝迟疑,点了点,两行清泪顿时簌簌而下。

真情面前,私定终身又如何,就让她薛宝琴做一次悖礼的事儿罢。她已经被那些劳什子礼数捆缚了太久了。

柳芳看着她轻轻点头,又见她忽然落泪心头一荡,捧起她娇美的容颜道:“琴儿,琴儿……天地为证,我柳芳绝不负你。”

宝琴微微笑了,如同初绽的梅花一般美丽动人,她低声道:“此生何幸遇君,不敢妄想妻妾之名,但能侍箕帚于左右,此心足矣。”

柳芳皱皱眉:“你什么意思?”

宝琴微微一叹道:“你贵为勋亲,我的身份却如此微贱,怎敢妄想高攀。”

柳芳释然,又微笑道:“琴儿,你放心,我娶你,就是让你做我柳芳的妻子唯一的妻子。”双臂轻绕,环住她的双肩将她拥入怀中。

宝琴身体猛的一颤,想要挣脱,却半分也动不得,只好任由他拥着,渐渐沦陷在那一片柔情之中。

“琴儿,你等我,等我引花轿来迎你入府……”

安顿好了宝琴,余风已经在旁等候,柳芳低声道:“可都查清楚了?”

余风点头,如此这般将所查到的那薛蝌是如何被陷入狱中事禀告柳芳。

柳芳听罢略一沉吟,没有回府,兜转马头,径奔西宁郡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