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男子气质儒雅,举止高雅,看向漠风的目光温和中带着疑惑,嘴角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病人。”七寂干脆利落地回答,答完也不看漠风,继续逗着怀中的孩儿,似乎这孩子是珍宝,漠风就是空气,说得还准确点是废气,避之不及。
“嗯,有人说我病入膏肓,无人可救,无药可医,但我不相信,听说王大夫妙手回春,所以过来求证一下。”漠风脸黑如墨,声音阴冷,让人心发寒,他已经很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了。
“那我看看。”儒雅男子走近漠风替他把脉,但稍稍靠近,他就觉得寒意渗骨,眼前这个男子对他并不友善,何止是不友善,简直是充满了敌意,那微微发红的眸子带着野兽的光芒,恨不得咬死他一般。
“病倒没有什么大病,只是阴气太重,今日阳光猛烈,建议兄弟去晒一到两天,保证药到病除,身体健康。”儒雅男子一本正经地说,七寂抱着孩子差点就笑出声来,这药方子开得可真妙。
“他刚从地狱回来,我估计得晒上三五天才能药到病除,身体健康,这位兄弟,我建议你现在马上去晒太阳,吸收点阳气,要不阴气入骨,真的是没救了。”七寂说得更认真,似乎还真有这一回事,气得漠风要死,但漠风又不是傻子,怎会听不出她语气的讽刺,但最让她受不了的,是他们俩那夫唱妇随的默契。
“这位兄弟?”漠风冷哼一声,七寂这个称呼让他实在不爽,他既不出去晒太阳,也不再说话,阴着脸看着眼前一家子温馨着,那双眼要喷出火来了。
“王郎,我们进屋子吧,这里阴气重,我怕冷着孩子。”七寂声音轻轻软软,看向王郎的目光带着缕缕柔情,刺得漠风目光生痛,这女人是不是嫌他还不够痛?
“兄弟如果不嫌寒舍简陋,进来喝杯茶。”七寂抱着孩子径直进去,自然而熟悉,俨然屋子的女主人一般,漠风心那个难受,儒雅男子出言相邀,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但此刻漠风看着,觉得他实在面目可憎,就连那善意的笑都觉得恶毒无比。
“嗯”漠风冷冷应了一声,大步走了进去,屋子清雅,虽没有亭台楼阁,但却让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既不是野外,但却让人置身大自然一般,感觉自由而舒服,怪不得她一住三年,原来找了这么一个世外桃源,还找了这么一个男人,眼前的一家三口,那声声王郎,让漠风的冰到入心,但那守宫砂真的能自己点上去?漠风也开始动摇了,真是疯了,眼前的情景让漠风懵了。
该死的女人,如果她真的嫁了,漠风发现自己不敢再想,越想越痛,漠风坐下来之后,丫鬟上来奉茶,而七寂与她的王郎早抱着孩子进房温馨去了,漠风握着茶杯,恨不得将杯子捏碎,丫鬟奉茶之后,匆匆离去,漠风想打听也无门,忍无可忍,最后拂袖而去。
“他走了?”七寂一边逗弄着孩子,一边漫不经心地问王郎。
“嗯,估计是去晒太阳了,我刚刚站在他身旁,脚都有点发抖,他似乎要吃了我一般。”听到王郎这样说,七寂忍不住想笑,这男人会听他们的话去晒太阳才怪,但知道他走了,心中又有一点说不出的失落。
“你余毒未清,我都担心你赶不及回来,今晚你如果不是太累,我把你将体内的余毒逼出来。”王郎把七寂把了一下脉,然后轻声说。
“嗯,谢谢你。”怀中的孩儿已经睡着,七寂将他轻轻放在床上,当年她并不知道自己被蒙帝下了药,这药无色无味,机警如她,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着了道。
这是一种慢性毒药,在七寂离开逐月楼之后才发作,发作的时候全身发紫,整个人像被火烤着,她晕倒在路旁,也许是命不该绝,她遇到了王郎,刚好她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就在王郎这里住了下来,一住就是三年,除了她潜入蒙国皇宫的那一段日子。
孩子是一年前,他们打开门,发现遗弃在门前的,王郎虽然是大夫,但对照顾孩子倒是一窍不通,这一年多,两人手忙脚乱照顾着这个弃婴,虽然辛苦但也增添了不少的乐趣,只是七寂身上的毒很是霸道,王郎替她逼毒不下百次,身上的毒素还没有完全消除。
“辛苦你了。”七寂感激地说。
“你忍着,很快就过去。”王郎每逼一次毒,七寂就受一次磨难,整个人就像放在熊熊烈火中焚烧,热到极点,也痛到极致。
“嗯”七寂说完就盘膝而坐,王郎也坐在她身后,运功替她疗伤,刚开始七寂以为王郎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雅之士,后来才发现他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单凭他那份高贵淡雅,就可以看出不是普通人,但他不说,七寂也从来不问,对于七寂的来历,他也从来不问,但却能彼此温暖着。
半夜外面刮起了风,下起了暴雨,屋内的灯火在风中摇曳,散发着点点晕黄。
“啊……”因为疼痛,七寂忍不住发出几声痛苦的低吟,但在这样的夜晚,这几声低吟却显得特别的暧昧。
风雨中孩子在甜睡,王郎却汗湿夹背,豆大的汗珠在他额头闪着光,而七寂的脸时而苍白如纸,时而通红如火,直到天蒙蒙亮,王郎才松开了手,七寂则虚软地倒在床上,她觉得她身上所有力气都被抽走了。
“好了,你躺会吧,就你受得了,换作旁人早已经痛死不知道多少次了。”王郎的声音带着怜惜,他是大夫,他很清楚她承受了怎样的折磨,这样的苦楚就是铮铮男儿也受不了,而她每次都沉默得让他心疼,实在受不了,也只是闷哼几声。
“我送你……”七寂努力支撑自己站起来,王郎本来想说不用了,但看到她已经站起来,只好作罢。
两人坐了一晚,衣服显得有点皱,七寂刚刚从床上爬起来,头发有点乱,脸色却酡红,一看两人真像刚从床上缠绵完毕。
“咯吱……”一声,门被打开,但朦胧的灯光下,漠风全身湿透站在外面,那眸子猩红如兽,是那样的绝望痛楚。
“漠风……”七寂禁不住轻唤了一声,他应该是误会了。
“果然小别胜新婚,看来我打扰了。”漠风猩红的眸子似乎能滴出血来,话音刚落,漠风那孤寂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朦胧夜色中,看到漠风远去,七寂心中焦急。
“漠风……”七寂唤了一声就眼前一黑倒了下去,朦胧中,似乎有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轻柔得让她不愿意醒来,是不是漠风?她轻轻唤着他的名字,但却没有回应,她再次沉沉睡去。
睁开眼睛的瞬间,映入七寂眼帘是王郎那俊美的脸庞,他正捧着碗给她喂药,这个男人永远都是温润如水,让人温暖,估计连日照顾她,今日的王郎显得有些憔悴,只是那目光依然有神。
“已经很晚了,你去睡吧,不用照顾我。”七寂笑着说,只是笑得有点虚弱,此时已经艳阳高照,她居然说很晚了,看来还是神智不清,王郎猜得没错,很快七寂又昏迷过去了,以前每次治疗完,七寂都会特别虚弱,但这次估计是最后一次清毒,时间长了一点,她的身体受不了。
七寂再次醒来,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墙壁上那盏昏黄的油灯,继而觉得胸口处有点重,似乎压着什么似的,七寂低头一看,吓得半死,压在胸膛的竟然是一只手,而且是一只男人的手,沿着手臂看去,漠风却正躺在她身旁睡得正香,而他的手正肆无忌惮搭在她胸前的高挺上,两人同躺一张床,同盖一张被,还没成亲就这样,这男人……七寂脸一下红了起来,这男人的手似乎每次都会放在这个位置上。
“喂……”七寂实在纳闷,他什么时候跑到她的床上?还要自然得像他就是这张的主人一般,七寂此刻虚弱,费了很大的劲才推开他的手。
“还没有天亮,继续睡吧。”漠风的声音懒懒的,说话的时候,连眼睛都没有睁开,但那手却像藤一样再次缠上七寂的腰,然后继续沉沉睡去,其实他早已经醒来,清醒得不得了。
“你怎么在这里?谁允许你爬上我的床?”七寂想向他咆哮,但可惜发出的声音实在是温柔无力。
“乖,睡了,困死了,眼睛都睁不开。”漠风的声音朦胧慵懒,像梦呓像轻喃,那搂着七寂小腰的手温暖有力,那有意无意的抚摸,让七寂的身体一阵酥麻,但埋在七寂发丝的脸笑得那个甜蜜。
“别给我装了,我知道你清醒着,你再给我装,信不信我一刀捅死你。”七寂推了推漠风的手,但漠风如一座山一样岿然不动,似乎已经睡沉了,对她的话更是充耳不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