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拼杀、嘶吼的口号在我的心中一一闪过,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然,就在我目光如炬地注视着眼前的那片古铜色的肌肤之际,一道略带烦躁情绪的男音冷冷地自我的头顶上方传来——
“你这女人果然没有一点长进,第一次见面时就觉得你粗鄙不堪,如今依然让人反感,若不是……”
第一次见面?莫非他早就认出鄙人偶便是在宰相府骂了他的小丫头?嗯,他肯定早就认出了,虽然我很不愿意承认!
他还说了“若不是”?我警觉地逮住他的话尾,双目炯炯地瞪着他,说,说下去!
“老实点,否则就滚到地下去睡!”墨苍赤突然打住刚才的话,丝毫不怜香惜玉地将我给扔到了床里头,而他自己则继续翻身睡去。
我切!什么东西嘛?高兴时就搂一下,不高兴时就随手扔出去,他当老娘是谁呀?格老子你个叉叉呕巴巴滴!
我皱着眉头在心里暗骂,当然,最让我在意的还是他的那句欲言又止的话语,墨苍赤啊墨苍赤,你小子千万别给老娘使什么坏心眼儿,否则,老娘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翌日,我在沉重的负荷下难受地醒来,然,待我睁开眼睛的一刹那,我便呆愣住了……
此时,墨苍赤正与我面对面侧躺着,我是因为双手被绑在背后的缘故,而他则是睡着了无意识的结果。他的一条长腿横跨在我的小身板上,压得我整夜都在做着同一个噩梦——背着一头瘫痪的蠢驴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
我试图从他的压制下逃离,但是,他潜在的跟踪意识太过强大了,基本上就是我挪一寸,他便贴近三寸,我动一毫,他便全力跟上的地步。
我无语问苍天,怎么什么倒霉的事儿都让老娘给碰上了?
我就这么一直默默地等待着,直到管公公带着暧昧的笑容出现在床前时,我方才从非人的桎梏中解脱出来。
墨苍赤沉着镇定地任管公公为他穿衣束冠,压根儿就不管不顾一旁以着千年的幽怨目光狠狠地瞪着他的鄙人偶。
我一直都未说话,看见管公公派人端来的早膳后,没经墨苍赤的允许,便自顾自坐下来享用。见状,墨苍赤并未出声训斥我,只是皱着眉头在我身侧坐下。
我的吃相很不文雅,至少在他们这些皇家贵族之人的眼中是这样。
喝粥的时候,我故意发出很大的声音;吃糕点的时候,我故意将糕点渣从嘴角恶心地漏下来;吃完的时候,我故意伸出小手胡乱擦了几下嘴巴,而后站起身,将凳子猛地向后推出去,任其同地面发出很大的摩擦声……
我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让墨苍赤的这顿早膳无法下咽,更让一旁侍候他的管公公捏了好一把汗。但是,这么做,我的心里很爽,因为看着他们那相当厌恶的表情,我很有成就感!
吃饱喝足的我依然不说话,只是有意无意地在墨苍赤的身边做做舒展身体的运动,亦或是摇头晃脑地乱发一阵叹气声。
墨苍赤端着粥碗的手就这么一直僵着,眉头纠结来纠结去,显然是对我相当反感了,但是,他仍然遵循着某条古训,就是——食不言,寝不语!
我故意跑至墨苍赤触目可及的地方,一会儿掏掏耳朵,一会儿挖挖鼻孔,还将我掏挖来的小东西放在掌心仔细研究观察,完了之后便猛地吸气,再猛地吹气——一道“呼”声之下,那些小东西便扬扬洒洒地向墨苍赤面前的早膳飞了过去……
几乎是瞬间的,我听到墨苍赤那冷硬的俊颜“咔咔”碎裂开的声音,并惊讶地发现他握着粥碗的大手在无助地颤抖着——
一抖之下,粥碗斜倾小半边,银耳莲子溢向前;
二抖之下,粥碗翻转大半边,玉色粥汤洒襟前;
三抖之下,粥碗彻底猛翻天,黏稠液体堆裆前……
“哎呀,皇上……”管公公一声惊呼,急忙挥起自己的衣袖替墨苍赤擦衣服,但是,但可是……
“滚!”墨苍赤怒了,一声狮吼,管公公的身体登时如筛糠似地抖个不停,“扑通”一声跪下地,千呼万唤那一句——“皇上饶命,奴才罪该万死!皇上……”
墨苍赤的脸孔黑青得可怕,大手一握粥碗边,“咔嚓”一声,碗碎了,而他的手……也流血了,呵呵呵……
“皇上,皇上,都是奴才的错,您千万要保重龙体啊!”管公公大惊,不过碍于墨苍赤的黑脸,他只能跪在地上动口叫唤,却不敢上前动手替墨苍赤包扎伤口。
我万万没想到我的小动作会惹来墨苍赤这么大的怒火,竟然怒到不惜放出自己的鲜血来发泄的地步,唉,这遭瘟的孩子,对得起授予他身体发肤的爹娘大人吗?
“痕丑丑!”墨苍赤并未看向我,只是维持着他的自虐动作呆坐在当处。
叫我吗?我不由地挑了挑眉头,若无其事地走到他的身边,闪着俩无比纯真的大圆眼睛望着他。
“哼!”墨苍赤朝着我伸出他的那只犹在流着鲜血的大手,从鼻腔内冷冷地哼出一声。
这是什么情况?把手伸给我干吗?让我看他的伤口有多深吗?切,老娘才不吃这一套,这伤口可是他自个儿整出来的,因此,他休想凭借此点来威胁老娘我?
“你还愣站着干什么?替朕包扎伤口!”墨苍赤“唰”地转向我,吼出一句话。
我吃惊地以手掩口,故作一副万万使不得的无奈模样,脑袋摇了又摇,眼睛眨了又眨。
“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我能感觉得出墨苍赤在咬牙切齿了。
我再度摇了摇头,小手指了指他,又点了点自己,最后还是摇头又摆手的无奈模样。
墨苍赤终于忍不住了,“嚯”地站起身,生大如雷地吼道:“你TMD打什么哑谜?给朕说话!”
墨苍赤此言一出,不光是我愣住了,就连地上的管公公都因为太过惊吓,而将自己那已然流出眼眶两寸距离的眼泪给再度收了回去,呵呵,人的潜能果然是能够被惊吓出来滴!
“痕姑娘,皇上有旨,您不能离开呀!”
“放手!”
某寝宫内,一老太监死死地抱着一身形瘦小的女子……的小腿,形容凄惨,悲凉不已。
“咱家不能放呀!呜呜,因为皇……”
“皇你个头!你给本姑娘放手!”
“不放,咱家死也不放!”
“不放是吧?呵呵呵,那就休怪老娘动粗了!”
娇小女子冷笑两声,挥起一拳直捣那老太监的右眼而去。老太监的身形虽有些发福,但敏捷度倒还尚可,只见他脑袋一偏,轻松避过了娇小女子的拳头。
娇小女子再度冷笑两声,拳头又向着老太监的左眼捣去,老太监如法炮制,再次脑袋一偏,成功躲了过去,老脸上随即露出了得意的神情。
娇小女子不依不挠,两拳一起出击,直捣老太监的门面而去,老太监二话不说,当即朝后一个迅猛下腰,然后……
“哇~啊~咱家的老腰喂~”
娇小女子拍了拍小手,红唇微弯,圆眼微眯,邪恶地说道:“怎么样,老人家,下腰的滋味不错吧?得,您老就慢慢在这儿练吧,丑丑我先到外头溜达溜达去!”说完,娇小女子便将双臂揽在脑后,哼着小曲儿,优哉游哉地走出了寝宫。
“痕姑娘,姑娘,姑奶奶哎,皇上有旨,您可不能离开啊!”老太监脑袋朝下,望着娇小女子渐渐远去的身影,心里头凄凉一片。
碧玉妆出婀娜腰,依依垂缀绿丝绦。粉蝶翩翩欢乐舞,娇莺声声的士高。
徜徉于皇宫的御花园中,小身板被那些争奇斗艳的花朵团团簇拥着,让我很有种鲜花名人般的晕陶陶的感觉。
躺在花园中的某个小凉亭内,我顺手从怀内抄起一把红红纷纷的鲜花花瓣,然后让它们自我的头顶慢慢洒落,试图营造出一个独属于我自己的浪漫氛围。
暖暖的阳光照耀着我,柔柔的春风轻拂着我,这时候如果再有一壶好酒的话……呃,对了,酒!
我倏地坐起身来,身上的花瓣在我的起身中簌簌掉落在地。
御膳房应该有专供皇帝小儿喝的御酒吧!那姐妹咱不妨就去弄点儿过来小酌一下!想至此,我的唇角不由地上弯起一抹欢快的弧度。
说做就做,我一溜烟跑出了御花园。
以前只在影视剧中见识过皇宫,虽然我曾在脑海中想象过它庞大的规模,但当我身临其中时才发现,原来真实的皇宫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气势恢宏与壮观。亭阁楼台随处可见,别院小径比比皆是,雷同的外观之下却有着各自新颖别致的雕饰花纹,每一处皆体现出能工巧匠的独具慧心。
不过,也正因为皇宫的规模太过庞大、格局太过精巧复杂了,所以,姐妹咱迷路了……
原本,我以为自己的方向感很好,毕竟我仅靠着野性的本能就寻到了皇宫的最好去处——御花园,然而,当我打算再次依靠自己的直觉第六感找到御膳房的时候,转了好几个来回之后,我发现自己找不到来时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