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弃女倾城:菡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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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右手被握住,十指默契地交扣,温度一成不变。我闭上眼,恢复挽着端木渊手臂的姿态,决定再陪他走一段。

“他真得都忘了。”

“嗯,都忘了。”

手上的力度加重,指骨压入皮肉,有点痛,但我一向能忍。

“他们或许会告诉他关于你和他的事。”语音低沉,清冷,却很好听。

“或许会。”我痴笑出声,落尘寰知道我和他的过往又如何,谁能靠叙述曾经换再一次的心动,遗忘的不仅仅是那些事,还有科学都难以解释的情。“如果换做是你,忘记的人,陌生的脸,不曾交汇的过往,即使别人告诉你,你们曾经相爱,你还会想要吗?”

不会,因为与其在陌生的过去徘徊,不如抓住手边现有的温柔,莫子萱如此深爱落尘寰,慕容傲和莫子忧都希望她幸福,以他们的性格都不会冒险,自然不会告诉落尘寰他曾经深爱过一个叫做白菡萏的女子。科学解释不了爱情,可是可以解释费洛蒙。其实身体永远都比思想诚实,因为它单一,要或者不要。而爱情有太多分叉,还没有一项数学公式可以计算到位。

端木渊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也不需要他的答案。交握的两只手是一样的冷,温暖不了对方。我有时也矫情,也别扭,但活了那么久也不至于想不开。端木渊有他自己的想法,我什么都不想地往前走,有人靠着真好。

“喂。”既然你不问,那我自觉说给你听,当你给我靠的回报:“想想你最缺什么,吴家少主就最缺什么。”就怕你站在圈子里看不清。

睁眼,站直,撒手,实话说我是那种那种利用完就扔的人。可是,渊王大人没如我意地扣紧,似乎早有防备。我施施然地抬起左手去掰他扣锁着我右手的手指,不算短的指甲找死地掐进他指间的软肉。端木渊皱眉识相地松手,我胜利地给他一个微笑。

“明天去你家报到,晚安。”我转身扬手,带着飞天先走一步,基本来说我暂时死不了。

“白,我们来谈谈关于落尘寰的事。”曲洛站在我面前,笑得鱼沉花落。

我左边站着扶风,右边站着飞天,阎王捧本书站我身后,月娘瞄我一眼,去剥曲洛的外衣。我难得端正地坐在榻上,手里捧一盏雀舌,笑得善良无辜。

“你回来了。”我卖乖地眨眨眼,给扶风丢个眼神:“扶风,还不上茶,给大少爷消消火。”

“是。”扶风赔笑地后撤,气氛不对,傻子都看得出来。

“不用,我不渴。”曲洛很娇羞地抛我个媚眼,我似乎听见站身后的阎王一口气卡在喉咙里,半天没缓过来。

“没事,奴婢去上茶。”扶风说完,跑了。

“今晚和端木泽谈得怎么样,他似乎和你一样都好那一口,没被他占便宜吧。”

“白,档次低的人我们先放一边,来,先谈谈落尘寰。”曲洛跨前一步,声音甜得腻死人,我也笑,笑得飞天一步一步地往外蹭。

我挑一眼曲洛,低头饮一口茶水润润喉,考虑端木泽的档次问题。

曲洛笑得嘴角抽搐,一瞬收了笑容,避免了提前面瘫的危机,可是表情转换的速度还是让飞天和阎王倒抽了口气。我惬意地欣赏,我可以比他换得更快。

“落尘寰六月初六迎娶莫子萱。”给老子去哭。

飞天停了步子,怔愣地不相信自己听见的,玉娘眼中绿光一闪,开始拨拉手里的小算盘。阎王埋首书本,装聋子。

手不可自制地颤了下,我看着曲洛的脸,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早有准备,可是还是忍不住瑟缩,扯痛了心脉。唇角勾起笑花,我低头抿一口茶水,苦到难以下咽。

曲洛双臂横在胸前,面色严肃地看着身前的女子。

“他被人封住记忆了?”有这个可能

我摇摇头,知道瞒不住曲洛地招供:“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白菡萏有个姐姐叫白芍药的吗?”

曲洛不动声色地等待下文。

“白芍药给落尘寰下了‘情殇’之蛊,我那日去渊王府求取的金蚕王虫是唯一能救落尘寰性命的药。”放下手里的杯盏,突然觉得它好重,快要捧不住。

曲洛叹了口气,轻道:“重点在于‘情殇’吧。”

“中了‘情殇’之蛊,下场只有两个,一个是死,一个是活着然后忘记自己最深爱的人。”

我瞥着窗外盛开在暗夜里的别致,尽量让一切与我无关,其实落尘寰才是受害者。

曲洛感觉卡在喉间地钝痛猛地尖锐入骨,双臂僵硬地无法动作。

“玉娘,一日之内收购长安以及周边城镇所有布坊的红色织物,书信二爷继续抬高朱砂的价格,不惜成本。”我让你落尘寰办喜事

玉娘不大情愿却也只能应下,至于刚接下天下楼的生意她也决定很不给面子地无限期延长。

“玉娘,挑八车上等的料子以吴家少主的名义送去渊王府。”姓金的,别给我幼稚,赔本的买卖少做。

“都去休息吧。”

玉娘依言退出,飞天等我点头才转身离开,阎王对我笑笑,随着飞天出去,随手带上了门。

曲洛在我一边坐下,斜依进软榻,姿态慵懒,动作比我潇洒。如果有可能,我想递给他一只烟,没事玩个忧郁。我打开案几下的暗盒,取出一茬莫邪点燃,蓝绿色的火焰被吹灭,香烟瞬间弥漫,封锁空间。

“曲洛,我已经没事了。”真的,你别找茬和我吵架。

曲洛勾不起唇角的弧度,眼神不错地凝视着女子静默如莲的侧影,颈部的线条很漂亮,小巧的耳垂上戴着一只水滴型的白玉耳坠,细看之,玉上浮雕着蜿蜒的纹路,花瓣的形状。他的角度可以看清她弯弯的睫毛,一根一根清晰地映入眼底。修长的手指撩起她身后一缕青丝,薄凉的柔软,抚至发尾,枯槁地已经没有光泽。

“不爱他?”

“爱,只是没那么爱。”

“觉得你很残忍。”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七年前你就已经说过了。”

“是吗?我不记得了。”

我转身揽过曲洛的肩,曲洛顺势窝进我怀里枕着我大腿躺下,手臂环住我的腰身。

“白,我想听你唱歌。”

“你唱吧,你唱得比我好听。”手指顺着曲洛的发丝,手感很好。

“我想听你唱。”曲洛仰脸给我可以独享的笑容,那笑容绝对可以祸乱大景。依赖也是种病,曲洛早已病入膏肓,在我发现他有了和我一样的说话方式后就已经察觉。我说话的节奏,恍惚的尾音,嘴角勾起的弧度,慵懒的姿势,漫不经心的动作……我不清楚曲洛是一直在学我,还是不自觉地就变成这样了,或许也都有吧。

我已经

已经把我伤口化作玫瑰

我的泪水

已经变成雨水早已轮回

我已经

已经把对白流成了永远

忘了天色

究竟是黑是灰

分手伤了谁

谁把他变味

我的眼泪写成了诗已无所谓

让你再回味

自古罪人仍自罪

因为回忆总是美

哭不出来,已经不是初次,虽然没有完全免疫,但也足够抵抗。都说人在失去之后才知道可贵,我也一样,我羡慕莫子萱,却不会羡慕到发疯。我知道曲洛想让我哭出来,哭散心中的郁结,我也不是多坚强的人,只是真得哭不出来。眼泪成诗,或许真的已经无所谓,我和落尘寰走不下去,他终有一天会发现他认识的白菡萏与他心中所想的那个女子不同,尘埃落定,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这些都是我自愿的,就谈不上后悔。六月初六,还真是个好日子。

我已经

已经把绝情变成了恭维

品位不配

一种不能自卑说声失陪

我已经

已经把沉默变成了忏悔

无路可退

只能无言已对

分手伤了谁

谁把他变味

我的眼泪写成了诗已无所谓

让你在回味

自古罪人无自罪

因为回忆总是美

分手伤了谁

谁把他变味

我的眼泪写成了诗已是无所谓

让你再回味

自古罪人无自罪

你的品位总是美——《眼泪成诗》

曲洛安静地倾听,呼吸轻浅。其实他们都知道她说的是实话,其实他们都明白她不属于这里,却偏要自欺欺人认定那些都是胡言乱语。可是他要怎么解释她超越他们理解范围的知识,曲艺,文学,商道,算术,政治,以及那些她偶尔说出的他们无法理解的词汇,都是他不安的源头。她永远任性,甚至为他唱歌都挑他听不懂的旋律和曲调,她贪得无厌,明明已经有了他们。有了药王师傅,却依然不肯完全地融入他们的世界。他不是不恨,恨自己为何会遇见她,恨她让他们学会了太多,看懂了太多。他更恨那个叫做离的男人,那个占据她太多感情,那个可以让她痛到遗忘的男人。

大景渊王爷的名声说不上多好,但是毕竟是景帝登基后唯一一个允许居住在京城的王爷,赫赫战功在那摆着,嗜杀残暴的流言在外放着,怎样都是个让人头疼的人物。手握百万兵权,功高盖主地是个人都觉得他要谋朝篡位。往大了,这是国事,往小了,这就属于家庭内部纷争,大小都和普通老百姓无关,其实大家都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基本美德。在里面跳的厉害的都是想从中捞油水的,也有隐在幕后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还有纯粹看戏想要独善其身却也按耐不住斜插一脚的。渊王即将迎娶楼兰倾城公主的消息持续沸腾中,天下楼主落尘寰即将成婚的消息不胫而走,公子吴钰因几次高调亮相成功问鼎长安第一俊男宝座。很难说这其中又有多少算计,多少陷害,多少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