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那么肯定他能救你。”还是你以为你能好运多少次!
“端木渊曾今中过五色曼陀罗,那种毒他都能逼出来,何况是红药。”
曲洛闻言蹙眉:“他的内功如此深厚?”
“鹤羽动手你是见过的,端木渊的武功不在他之下。”手指拭去嘴角的水渍,我看眼地上四散的玉枕碎片,淡道:“改日你送他点千年老参什么的,当是谢礼好了。”
“命不是拿来作赌注的,你也不可能永远赢。”
“我和莫子忧说了端木泽的事,弱柳也说莫子萱的死似乎和端木泽有关。”
曲洛想了会,秀眉轻蹙。
“你肯定莫子忧不会一时冲动,让端木泽有所察觉?而且你现在的身份是渊王身边的人,天下楼和渊王府可不是亲家。”
“莫子忧的个性我很了解,善守不善攻,在千鲤湖刺杀这件事上,天下楼也没有很大的损失,关于莫子萱的事,我也不准备和他说。既然端木泽注定要死,天下楼也注定受牵连,我答应莫子忧留落尘寰一条命。”
曲洛凝着我,神色复杂:“你也不想他死吧。”
我没想要任何人死,如果端木泽没有想杀我,我也不会针对他,朝代更替,免不了杀伐,换血在所难免。
“至少在莫子忧死前,落尘寰不能死。”我并非信守承诺之人。
嘴角牵起妖娆的弧度,曲洛拈去额角的膏药,抛我一媚眼。飞天站在一边眼神冰冷地瞥着他。我低头抿了口茶水,也断定曲洛杀不了落尘寰。
“端木渊的音妃,你见过吧。”
“你对她有兴趣?”曲洛眼神暧昧一挑,还有意朝飞天投去同情的一瞥。
“查她。”
“你怀疑她什么?”
“日前听她弹了首广陵散,想弄清楚她是聂政和嵇康?”一个是刺客,一个是名士,可都难逃一死。
“她要害我们家渊渊。”
“渊王府也不是绝对的安全,如果端木渊一不小心死了,我们也跟着倒霉。”
“我尽量吧。”曲洛眼观天,最近心情不好,怠工。
我看着手里的一盏青泓,又似乎没在看那泓碧色,什么都没想,却觉得呼吸困难,可是明明一吸一呼的节奏一直没变。
“二爷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她在想办法,神兵山庄不是吃素的,黑道白道他家都有关系,消息封锁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况且那么大批量的兵器采购,哪能说买就卖。这太平世道,总不能说是用于家族内斗吧。”曲洛施施然摆了个很潇洒妩媚的姿势,叹道:“你好歹指点她一下呀,毕竟那么大的事,万一弄砸了,我们也吃不了兜着走。”
我勾起唇角,没有接话。
“你跟慕容傲不是认识吗,从他下手怎么样。”
“你也说世道太平啦,这几年边关也没有大规模的战役,慕容傲也是因为这一点,才会想要经营其他的产业,虽然可疑,但也是难得的大生意,慕容傲不在山庄已经是对二爷最大的利好。购买那些兵器也只是为了有备无患,如果二爷办成了,也没有必要全部运来长安,如果办砸了,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你的意思是,那些兵器其实可有可无,只是给曲意出道难题而已。”妹妹。哥为你祈祷。
“如果发生战乱,那些兵器就是我们的保命符。”宁愿看着它们生锈。
“不会那么严重吧!”这顶多就是个谋逆嘛。
“如果景帝当初没有杀死他的那几个兄弟,或许要比我想得还要严重。等一切准备就绪,就可以安排景帝死了。”
曲洛坐正,严肃地看着我:“小白,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瞄眼曲洛,不好意思我没有跟你们一样的概念,他是皇帝不假,可是如果他挡了我的路,我也会想办法把他拉下来,换个顺眼的上去坐,前提是我有足够的能力。
“那就等端木泽,等他觉得时机到了,他会自己先动手解决他父亲的。”三方势力,跟我玩什么稳定性,又不是立体几何,让我开始感觉厌烦,就是你们扭曲的开始。
“你想怎么做?”曲洛转开视线,脸色不佳。
“我还没想好。”抬眼看了看窗外,竟然已经是夕阳西下了:“你再休息一天吧,明天记得来上班。”我起身看了曲洛一眼,慢慢转身,飞天照例扶住我手臂。
走至门口,曲洛说了一句话,声音很小,我也还是听清了。
“好累。”
曲洛眼神不错地盯着桌上的白玉茶盏,光滑白皙的双手将身下的蚕丝床单揪得死紧,妩媚的凤眼里也弥漫着阴邪的狠历。阎王小心翼翼地走近他,抬手按上他的肩膀。
“她走了?”
“走了。”
曲洛眼神一凌,毫无征兆地扬手扇了阎王一耳光,手劲凶狠,不留情面。阎王踉跄了一步,扶着床柱站稳,嘴角瞬间染上血色。
“滚。”曲洛依旧看着桌上的茶盏,语气冰冷
阎王抹去嘴角的血渍,沉默地退出。
十五了吧,月亮好圆。
我看眼鹤羽,再看眼亮着灯火的房屋,站在门口不想往里走。
“白公子请,王爷已等候多时。”
我深吸一口气,对飞天摇摇头,抬步独自往里走,等候多时?难道又一个想找架吵的,饶了我吧,难道是因为月圆的关系,都TM的荷尔蒙失调?心不甘情不愿地晃回自己的房间,进门就看见案几上堆着明晃晃的本状物,一身白绸衣袍的男子坐在榻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手里一本奏折,容颜冷酷。敢情把我这当书房啦,反手关上门,我不客气地白他一眼,点燃一茬莫邪,在他对面坐下,随手捞了本杂书,窝进柔软地靠垫里,超级不爽他占了我习惯坐的位置。
端木渊从奏折里抬起头,看眼对面的人,小脸微垂地对着手里的书,却似乎什么也没看,表情是生人勿近的冷漠。
“你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瞪着书上的字,将它们剥皮拆骨,想象他们是端木渊:“吴钰不是病了嘛,去看看他,怕他想不开。”
端木渊皱了下眉,随即舒展,抬手执起一封奏折递了过去:“帮本王看看。”
我看着面前明晃晃的颜色,想着这貌似是能看丢小命的东西,不含糊地伸出两根手指捏住奏折一角带到眼前,材质倒是一等一的好,我悻悻地翻开,当是文书处理。
实话说,还不如看杂书。辞藻华丽,引经据典,上通天文,下通地理,只可惜大半篇都是废话。
“有没有弹劾人的折子?”我将手里的折子递了回去,看人骂人不带脏字比较有利于打发时间。端木渊接过我手的那本放在最左边,转手又递了一本给我。
我扫描了一遍,发现不是我想要的背地里骂人的折子,暗里瞪了端木渊一眼,悻悻道:“几月来多有吐蕃国人越境,侵犯我朝边境村镇,扰我朝子民安危。这是边疆危机,你得负责。”
端木渊头也不抬:“你怎么看?”
“治都护府都护失职之罪,选用良将,镇守边陲。以怀柔政策为主,如果他们不给面子就杀几个吊城楼上示众。
“良将?何为良将,你认为谁合适?”
“智而不乱,明可不蔽,信不可欺,廉不可货,直不可曲。受命之日,忘家;出家之日,忘亲;张军鼓宿,忘主;援枪合战,忘身,最重要的是要懂御众之术。”说白了就是一会打仗的男公关:“至于人选,右诸君大使韩典,谁让他中立来着。”
“这份折子你看看。”
我依言接过,只看重点内容。
“南都遭水,淮水泛滥,祸及三城十镇,救灾呗,放粮呗,再免这三城十镇的居民三年赋税。估计李思德已经派人去了,天灾后最容易收买民心。你就让他们闹吧,等你坐上那个位置的时候,你只有说句‘永不加赋’,整个大景都爱你。”
“淮水通秦河,秦河一旦泛滥,毁得就不止一个南都。”
“这问题你得和工部讨论,想要一劳永逸就得舍得花钱,但是我估计你哥的国库里没那么多银子。水利兴建和河道治理不是一年两年就能看到成果的,平民百姓也不是都和你们一样看得长远,计较着十年后的国家状况。其实端木泽选的路最好,在他们最快饿死的时候,给他们馒头,而不是给他们粒种子告诉他们能种出仙桃。”
“你有一劳永逸的办法?”
“那不是重点。”我明目张胆地瞪端木渊一眼,因为他低着头。
“本王想听。”
嘴角抽搐了下,我手痒得又想抠他眼睛,这个也是,那个也是,又不是没脑子,自己不会想吗!
“南都一带水旱灾害频繁,自然条件恶劣也不是一朝一代的事,选那里大兴土木,建设都城,本身就是个错误。虽地处平原,但淮水从南都平原西侧向南流去,而整个南都平原向东南倾斜,坡度造成落差,河床抬高形成所谓的地上悬河,一旦进入雨季,水势涨高,一堤溃,就是洪水泛滥。入了旱季,淮水供应不足,就成赤地千里,颗粒无收。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淮水分流,引一道向东横贯南都平原,乘势利导、因时制宜,学名是无坝限量引水。这样既可以分洪减灾,又可以引水灌田、变害为利。可是这种工程耗时耗资耗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