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颜倾天下:凤舞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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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莫言嗤笑一声,“爱?帝王何以有爱,帝王之爱又是怎样的爱?若真是爱他怎会连调查都没有展开就要萧君颜死?好歹那也是他所谓最爱的女人为他生的儿子!他不过是不容人侵犯不容人背叛罢了!”

凤晟叹口气,细长的凤眼中透出看透世事的了然:“有时候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想,他是爱过的吧!”

莫言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而是问道:“听说柳妃死之前与父亲密谈了很久,我感觉,这里似乎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而且,萧君颜为何最后又去了北康为质?”

凤晟饮了一口茶,皱着眉,垂着睫毛,过了半晌才说:“当年柳妃犯案,最难过,最着急的就是父亲大人,那一日,父亲大人打通所有关节冒着杀头的危险与柳妃见了面,柳妃当时就已经隐隐知道先帝会处死帝上,对于一个母亲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安,所以她恳求父亲大人看在他们曾经相爱过的情份上救帝上一命……于是后来父亲大人联合朝廷多数命官和在后宫中已经占有极大分量的姑姑一起朝谏,再与皇后一派力争过后,这才保了帝上一命,刚好那时轩辕需皇子去北康为质,于是先帝便……世人都说凤家独步天下起于柳妃一案,可有谁知道凤家举家覆灭才是起于柳妃一案啊!”

说到这里,凤晟的声音已是颤抖不已,谁能想到背负着乱臣贼子,窃国奸臣的凤家竟会是这般忍辱负重,步步皆难呢?

莫言看着窗外,万圣节的烟花还在天上绽放,普天同庆的时候有谁想过凤家那埋在乱葬岗的四百多具无头尸体?

“送帝上北康为质实则是为保其一命,而从送帝上去北康为质的那一天起,凤家就注定了要成为雄鹰振翅的第一个祭品。记得送帝上走的那天晚上,我站在父亲大人身旁,看他捧着当年和柳妃娘娘相遇时拾到的那根锦帕哭得肝肠寸断,他跟我说:晟儿,将来不要恨父亲,不要恨我自私,不要恨我用整个凤家人的命来换一个铁血帝王。”

莫言咬着嘴唇想到冷宫死殿的恐怖阴森,想到那些刻在墙上的小子,一时喉咙发酸,这一切,因果循环究竟是谁的错?到底谁又该恨谁?

“我一直不明白,为何后来凤太后会独掌朝纲,为何父亲大人会成为凤太后的——走狗?”莫言厉声问道,就算送萧君颜去北康是多么的无奈,但为何后来萧君颜回朝后会为傀儡整整七年?

“笑笑,你终究是不了解官场和人心啊!”凤晟嘲讽地看着手里的茶杯,接着说道:“当年柳妃一案完结之后,父亲大人所有的目的就在于培养势力,然后等待有一天羽翼丰满之后将帝上接回轩辕,登上帝位,然而,千算万算,却把一个最重要的人算掉了……”

“你是说凤玉凤太后?难道她……”莫言怒道,难道这个女人在那时就有了武则天,慈禧那般的权欲之心?

凤晟点了点头,继续说:“历来后宫就与朝政与命官与不可分割的关系,因此,除了父亲大人的关系外,姑姑也培养了许多自己的心腹,后来,父亲大人便与姑姑达成了协议,父亲助姑姑登上皇后宝座,姑姑助父亲扶持帝上登上帝位……就这样,一直到六年后,父亲将帝上接回轩辕,在皇后以及自己的支持下登上了帝位,与此同时也开始了姑姑长达七年的垂帘听政。”

莫言眯着眼睛分析道:“是不是在萧君颜为质的六年里,轩辕的朝堂势力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原本示弱的皇后娘娘慢慢掌握了大权,权利之心日重,父亲大人因其是自己的亲妹妹而放松了警惕,结果,亲妹妹反而最后压制了哥哥?”

凤晟诧异地看了莫言一眼,接着摸摸她的头发说:“这样的妹妹已经不是什么妹妹了,只是一个被利益被权势所奴隶的傀儡。当年,父亲的势力已经无法压制姑姑的势力了,为了让帝上的皇位安稳,也为了暗中培养势力,于是投靠了那时已为太后的姑姑,然后与帝上划清界限,成为了太后党的走狗,这一来,就是整整七年!”

“父亲大人自己在暗中帮助帝上,直到他将自己全家给灭门了?哥哥,为什么你们不告诉君颜这一切,为什么不告诉他?”莫言怒吼,为什么要让凤家四百多口人枉死,为什么要让萧君颜背负他不该背负的一切?若是有一天,他知道了这一切,他该怎么办?你们这是要他一辈子活在谴责中啊!你们为他安排了路,却连拒绝的权利都不给他,这也是……残忍的啊!

“笑笑,你别激动!”凤晟按住莫言的手,示意她冷静,“笑笑,你听我说,当初,我也和你一样不理解,甚至不愿意帮助父亲大人安排这一切,然而后来父亲大人跟我说的一席话让我明白了,他说:一颗小树在最开始成长的时候,根不稳,扎得不深,风一吹,雨一淋,很容易就会死掉,这个时候种树的人就会在小树周围围上栅栏或者种上藤蔓,帝上就像是那颗小树,而我们凤家就是那根藤蔓,最开始我们要为他遮风挡雨帮他扎稳了跟,然而,当树越长越大的时候,这与之同时长大的藤蔓就会对他造成妨碍,会阻碍它的成长,所以那个时候就要去除那根藤蔓……这是一样的道理,那个时候整个朝堂都在太后的掌控之下,而全天下的黎民百姓都知道凤家独步天下是凤太后的走狗,积重难返,退无可退,不杀凤氏轩辕大权难回帝上手中啊!不杀凤氏,帝上何以整朝纲,何以安天下?权臣,无论他成为权臣的原始目的是什么,当他成为权臣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他要成为皇帝杀鸡儆猴的对象!凤家虽然亡了,但这天下也太平了!”

听完凤晟的话,莫言突然忍不住地放声大笑起来,笑得她直不起腰,笑得她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尽。

凤家,这就是凤家的兴衰史,凤啸天以一介寒门出生走到最后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下场,他的委屈,他的责任,他所背负的东西又有几人能懂?

记得那天,那个男人要上刑场的那一天,他流着泪看着她,告诉她要好好活着,他为何会流泪?为何?只因对得起天地良心,对得起生民百姓,对得起忠君爱国,却偏偏对不起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子女……生所欲,义亦我所欲,两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

有人宁叫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

而他,却是宁叫天下人负我,不叫我负天下人。

这个人,堪得她莫言九拜三叩首叫上一声爹!

有这样忍辱负重的父亲和哥哥,她莫言吃的那些苦又算得了什么,她流的那些泪又算得了什么?唯一能做的,是去把那四百多具尸体好好安葬,在天下人面前为凤家正名!

萧君颜,她能恨吗?

当然不能,连那样的父亲都无怨无悔,她还有何资格?

“笑笑!”凤晟将莫言拥在怀里,轻声安慰她,“告诉你这些,也是父亲交代的结果,当初他让我逃亡,保留住凤家血脉时就说过,若有一日见了你,一定要把这些事情全部告诉你!他怕你做傻事,他说了不要报仇,这不是仇,也不是恨!”

视线望去俱是一片模糊,莫言擦了擦泪,赶紧道:“萧君颜的师傅,是不是父亲请来的?父亲他是不是早就猜到了我会失忆?”

凤晟迟疑了一会,像是在慢慢回忆着什么,过了会,他才大声说,“不,不是父亲请的,我记得是那个老先生自己来的,他说他要未来的帝上做他的外传徒弟,还说,对,在看见你的时候他还说你将来会焕然一新,父亲问他何解,他却只是笑着说:天机不可泄露……”

莫言沉默,看来在这之前就有人知道了一切,她的命运难道一直都被人操控着吗?

“那个老人是谁?”

“好像是叫兮云子,对,就是叫兮云子,因为有一座山叫兮云山,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那……他有说过关于凤舞和烈焰的事情吗?”

“这……似乎没有,他只是不停地说‘预言竟是真的’这几个字!”

心乱如麻!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了,关于凤家的一切水落石出,然而又有新的东西浮出水面,让她无法停下追寻的脚步,是啊!没有“凤舞”她可是会死的,死了,就不能和那个傻瓜在一起一辈子了。兮云山么?很快她就会去了,很快很快,她就会找到“凤舞”了!

“大哥,这枚血玉……”莫言从怀里将那个带在身边差不多三年的刻满古老花纹的钥匙型血玉拿出来问道。

这枚血玉是凤啸天再三嘱咐她要好好保管的,还说什么会为她沉冤昭雪改变她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