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颜倾天下:凤舞烈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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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马车太慢,你们直接骑马去吧!”青濛手上一挥,一个小厮便牵着一匹雪白骏马从背墙处走了出来。

她晕车,并且马车实在是慢,骑马是最快的途径。但奈何,堂堂莫大公子前生坐惯了宾利、兰博基尼,四条腿会出气的实在不擅长。

还在犹豫中就见不恨已经飞身到了马上,淡然一笑间对她伸出了手,红衣白马恍然如梦。

“怎么?难道言言还会骑马?”漫长模糊的岁月中他记得她是不会的。

“那又如何,不是还有你么?赶紧走。”管他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她只知道现在一刻也不能耽搁。

手牵上手,两手相握,温热潮湿,翻身上马,莫言回头看着上官青濛和染儿,微微一笑。

为她调整好坐姿以后不恨一手环过她的腰执策分辔,一手长鞭一扬,身下白马一嘶便狂奔了起来。

毫无准备的就要离开扶苏城了,这个给她的一生带来痛苦与甜蜜的地方。

然而终有一天泪水和焰火要将它永埋于地下。

埋葬掉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从此阳光不再照射,有些东西再也无法生根发芽。

策马扬鞭,翻过九曲回肠,纵横交错的雁落山。

视野便开阔了起来,一望无际的科幕尔大草原展现在了眼前。

放眼望去,天穹湛蓝,万里无云,绿草连天,碧浪滚滚一直绵延到天际的千山雪原。

青草香味扑面而来,沁人心脾。草地上万色小花点缀,在阳光下摇曳生姿光影斑驳,远处山坡上牛羊浩浩荡荡,牧民帐篷如小珍珠颗颗洒落在绿浪起伏的大海里。

身下是及马腿深的青草,蓝天白云,水草丰美。

莫言坐在马上按捺住自己狂跳的心,眼睛紧紧注视着这一汪碧海。

“不下去走走吗?”他按住缰绳问道。

“不了,赶紧……”话还未完,人已腾空而起。

“哈哈哈哈,言言,我们都赶了一天的路了,你不累但我的腰都快断了。”他看着怀中的她促狭笑道。

“谁让你要……”莫言脸上倏地飞红,下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哎,谁让我会硬呢!”他语气一道十八拐,一脸哀怨地看着她。

莫言脸上神色变了又变,最后拳起手掌伸出食指对着不恨做了个过来的姿势。

“不要。”他笑着摇头,却还是走了过来。

两人面对面,他早已摘下了面具,天人姿容,耀了她的眼。

“不恨,不恨。”她呢喃着他的名字,双手放在他的胸膛上,透过红色轻衣抚摸他强劲的心跳。

娇躯在怀,顾盼生姿,言语缱绻,纤手温热纠缠。

他一时春风得意,心猿意马。

猛地,莫言右手一弓,蓦地一转,对着他的胸膛狠狠一拳挥出。

霎时危险袭来,天生的本能使他身形飞起一旋,脱离开她的魔拳,继而飞身而下。

“哈哈哈哈哈,不恨,哈哈哈……”莫言站在一旁,笑得差点岔气。

不恨站在潋滟水塘中,发丝凌乱,红色轻衣剔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清瘦的身材,他皮肤上挂满晶莹水珠,眉骨上三颗眉钻在阳光下闪烁跳跃,与水色连成一片。

这个坏女人,分明就是算计好了的。

“不恨,你好美。”她傻了一般悠然开口。

他站在水波中,满身怒气一下如水般沉静温柔了。

“那就吃了我。”他亦悠悠开口,眼波流转,声音妩媚蛊惑。

她一愣,低头莞尔一笑,继而不管不顾地踏进水塘里,凑近他,头伸向他的耳畔厮磨一般轻轻吹气。双手环住他的腰,直感觉他身体紧绷她才在他脸上重重印下一吻,笑道:“这个小妞果真调教得好!”然后猛地往后跑去。

“凤烟笑,我杀了你!”他脸上一红,然后朝她抓去。

两人在水波里奔跑,溅起水花无数,晴空下宛如晶莹剔透的珠帘。

笑声穿透云霄,宛如一首久远不可寻的清远古谣。

日影西斜,两人继续策马前行。

莫言靠在他怀中,笑声一路洒落,不恨公子阴着一张俊脸,强忍着不让自己硬,但还是依旧无奈地硬了。

“不恨,若是有一日寻得能与你白头偕老的人,便与她策马红尘浪迹天涯,踏尽万里河山看尽万世繁华,你说可好?”

“你说好就好。”

“我从来不曾后悔来扶苏城。”

“我知道。我亦不曾后悔。”

“你的红绳我会好好收着。”

“你敢不戴?敢不戴试试看,哼!”

她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天幕高远,长云万里,遥远处传来牧笛声声,晚风轻抚,端的是良辰美景,赏心乐事。

只是明日便是初七,一路上一直都有人跟着他们,他眉头微皱,手上缰绳不由一紧。

科幕尔大草原广袤无垠,走了很久,二人才疲惫地到达七峨山。

走的捷径小路,穿过了古木森森的树林,也沿着小河边一路奔跑,踏过了好些山谷,伴着月光流萤灯火直到初七的傍晚才到了一个村落。

必须停下来。

村子名为古河村,村里民风淳朴,老人孩子青年妇女均从事耕织,一派其乐融融的景象。村里人见有外地人都赶紧出来迎接,惹得莫言一阵感叹,果然是远离尘世的地方好啊!虽然谈不上世外桃源但终究少了许多凡尘的喧嚣和血腥。

“今晚歇在这,好么?”他询问道。

“好。”莫言点头,她发病的恐怖样子绝不能让他看见,只要给她一个无人的地方她自有把握熬下去,只是今晚没有易水寒的药,怕是痛苦更甚。

拿出一锭银子给了一个很贫穷的妇女去给生病的孩子看郎中,然后向她要了间屋子住下。不恨兀自去喂马收拾东西。

吃过干娘,夜幕下沉,她的心情便紧张不安了起来。

窗牖破烂,风呼啸着灌进来,吹起床上茅草翻飞。进门之前就嘱咐了不恨,说什么也不能进入她的房间,然后紧紧拴上门拴,抱着腿把自己扔在床脚,等着烈火的焚烧。

不知道他在干什么,外面寂静无声,偶尔传来几声虫鸣却更显空荡死寂。

窗外风势渐大,呼啸而过,一大黑云渐渐移动遮住那轮瘦月。

灼痛开始慢慢从锁骨下的火焰处一点点蔓延开来,先是如烧红了的针一般一个孔一个孔地痛着烧着,莫言紧闭着双眼,手指紧紧抠住床板边缘。

烫红针尖翻来覆去狠狠地刺,一大片一大片的灼痛,冷汗直往下淌,每一个毛孔都在燃烧都在叫嚣着喊痛。

越痛意识越是清晰,前世今生凡尘种种像放电影般走马观花的过。

却更难受。

想到那个妖孽的脸,灵魂深处便是一阵不可遏止的颤裂撕痛。

全身通红,雪白肌肤染红,青紫血管凸起似要爆裂开。千万块烧红的铁板贴上来,千万桶滚烫的沸油浇上来,她不由得发出野兽一般痛苦的呜咽。

全身瘫在破茅草上,全身流溢着眩眼夺目的红,灼痛开始让她开始呓语,恨不得杀了自己,恨不得杀了自己!连床板都要抠穿,她手指虬曲,浑身颤抖不止。

泪还未流下就蒸发在了睫毛上,莫言渐渐失去意识,只是痛。

不一会,脸上的红色面皮开始慢慢皲裂、断开、蜕落,露出下面猛烈跳动的血管和经脉,从脸庞到脖颈,血色蔓延下去,一片惨不忍睹,狰狞恐怖。

黑云被风吹开,窗外明月倒悬,沾染妖红。

蓦地,一声来自地狱恶魔,远古凶兽一般的狠厉嘶吼划破血色长空。

杂草横生的旷野里,冰亮的刀锋利刃斑驳在数百个目瞪口呆的黑衣人脸上,众人一致抬头仰望着山巅。

山巅之上,一个身影半跪在地上,抬头看向万里长空之上的那轮妖月,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随着那声长啸,众黑衣人不由自主地汗湿后背全身颤抖起来,握了握手里的兵器,正要往山巅上攻去,然而脚下却如灌了铅一般无法移动分毫,只因看见了他们一生中最无法忘记的一幕。

山巅之上那人一袭红衣烈烈,然此刻那满头的青丝竟然在须臾之间变成了妖冶诡异的红发,红衣红发,嘹天长啸,分明就是从地狱中走出的浴血修罗。

那人转过脸来,瞬间,众人彷如被夺去了心智一般呆愣在了当场,肃穆的场面,仿佛来自遥远的神圣祭祀,而众人,只是等待神祗降临的虔诚民众。

无法去形容他的脸庞,只觉得用任何一个词语形容都是玷污,那种美,那是令人不敢逼视不敢沾染的美,是让人身体失去一切运作功能,只知倒下膜拜的美。

绝世容颜,竟在这浊世中显现。

苍穹之上,星月之下,他红衣似火,红发曼舞,眉间一朵红焰耀眼刺目,右眉上三颗碎钻水色潋滟流转。

他抬手,纤手如玉,取下红发上的四根红簪,瞬间,红色发丝从肩头倾泻而下,荡入风中,宛如风中飘荡的红绸。

明明是妖艳似血的红衣红发却偏偏成了这世上最圣洁最高贵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