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利用了朕，朕就要惩罚你。”楚桓看着我，嘴角勾起耐人寻味的弧度：“摆驾香兰殿。”
“是。”香妃喜上眉梢，赶紧随着楚桓的步伐而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感受着他留给我的那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忽然明白了这就是他所谓的惩罚。只可惜我不是醋缸泡大的，今天到底是得到了还是失去了我自己很清楚，想到这儿，我嘴角不禁浮出一丝浅笑。
烟雾缭绕，热气腾腾，姹紫嫣红的花瓣在热雾的薰蒸下弥漫着香气，我靠在浴桶一侧闭目养神。
“娘娘，水可还好？要不奴婢再给您加点热水吧。”水儿在一旁，轻轻地替我揉着肩膀，这小丫头手法不错。
“娘娘，崔公公来了。”安儿进来禀报。
我一楞：“他不在皇上身边侍侯着，跑这儿来干什么？”
“奴婢不知。”
“传他进来吧。”我站起身，水儿帮我擦干身子，为我披上了一件粉色的浴袍。
“奴才给娘娘请安。”崔公公恭敬地行了礼。
我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菊花茶，观察着他的表情，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崔公公不在皇上身边侍候着，到本宫这里来有什么事么？”
“回娘娘，皇上有话儿让奴婢带给娘娘。”
我手微微一抖，水儿看见赶紧将我手中的茶盅接了过去。
“皇上有什么话？”
崔公公小声说：“皇上在香妃娘娘那儿呆得头都快疼死了，特意偷着吩咐奴才来娘娘这儿问问，娘娘打算什么时候去香兰殿‘骗’皇上。”
水儿和安儿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我拼命地忍住笑：“本宫也得劳烦崔公公回句话儿给皇上，就说本宫今儿无心和香妃娘娘争宠，让皇上安心在香兰殿那儿呆着吧。”
“这……”崔公公面露难色。
“水儿，看赏。”我笑着说：“崔公公尽管放心，皇上明白本宫的意思。”
崔公公这才拿了元宝离去了。
“娘娘，皇上真可爱。”水儿笑着说：“看来皇上心里就只有娘娘一个人，我看那个香妃根本就是自己死缠着皇上不放。”
“本宫倒要看看，皇上自己把这个烫手的山芋弄进宫里，这回要怎么扔了它。”我得意地笑了笑：“水儿，本宫累了，再有人打扰一概不见。”
“是。”
幔帐轻轻落下，我闭上眼舒舒服服地睡去。
我还没起床，楚桓就气急败坏地来到悦聆殿。我刚睁开眼睛，就被楚桓一个大手从被窝里给揪了出来。
水儿看楚桓的架式，像是要发怒，吓得跪在地上求饶：“皇上，娘娘怀着身子，千万不能……”
“你们都下去，朕有话对煤妃说。”
摒退了奴才，楚桓才放开手。我光着脚踩在地上，冰得浑身直哆嗦。
“凤儿，朕不得不佩服你啊。昨天朕来向你求救，你倒好，让崔德义带了句话儿回去敷衍朕。”楚桓一脸无奈地说：“你可知朕昨天被香妃吵得头都大了。”
我好笑地问：“不会吧？”
楚桓诉苦说：“从昨儿一到香兰殿，朕就陪着她下棋，下完了棋还要赏花儿，赏完花儿还要下棋。”
我失笑道：“这节目不挺丰富的嘛？”
“更可气的是这香妃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像只没完没了的鸭子，听得朕实在是受不了了。好容易用膳了，我才得了空儿，让崔德义来找你。”
我不由得抱怨起来：“皇上在姐姐那儿那么委屈，都还隐忍着不说，怎么到了我这儿稍有不高兴就横眉冷对，甚至甩手就走？皇上对待臣妾可以那么决绝，为何对姐姐却说不出半个不字？想必皇上也就只有用到凤儿了才会想起凤儿来吧？”
楚桓的的唇角勾起了略带得意的弧度：“原来凤儿吃朕的醋了。”
我狡辩道：“臣妾深知皇上非臣妾一人之皇上，雨露均沾的道理还是明白的。若臣妾整天因为这点小事耿耿于怀，终日以泪洗面，恐怕现在早就卧病不起，脸色蜡黄，离死不远了。昨日之事，臣妾实在是因为惹恼了皇上，没脸去姐姐那儿要人。况且臣妾见皇上跟姐姐去香兰殿的时候高兴地很，所以就没敢去打扰皇上的雅兴。”
楚桓收起笑容，深深地看着我：“看着朕的眼睛告诉朕，你到底对朕有多在乎，朕在你的心里究竟是什么位置？”
我心中一颤，他在我的心中到底是什么位置？恐怕已经是超越一切了吧，不然我怎么会总是为他心痛，为他伤神。
“皇上是不会在乎这些的吧？”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怕被他一眼看穿，到时我便失去了自尊，失去了价值。
楚桓的眼中闪出寒意：“朕想知道。”
他想知道？我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慢了半拍，难道他……
我心中不禁冷笑，不管他是否真心爱我，惹怒了他，自己总是不好受的。这口舌之争的上风占着也没多大意义，倒不如哄哄他，让他宠着我，护着我，借机为自己捞点实惠来得真切。况且在感情方面我又没骗他，所以也就没有所谓的负罪感。
“臣妾给皇上讲个故事吧。”
“故事？朕倒要听听凤儿要给朕讲个什么故事。”楚桓坐下来，一副愿闻其详的表情。
“从前有一位帝王，一心想找一位绝代佳人。后来杨家有个女儿，天生丽质，仪态万千，就被这位皇帝选入宫中，人称杨贵妃。杨贵妃进了宫，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皇帝连早朝都不去了，只陪着杨贵妃享乐。后来，叛兵四起，皇帝无奈带着杨贵妃出逃。半路上，军士们说什么都不肯走了，他们要求皇帝赐死杨贵妃，皇帝无奈只得将杨贵妃赐死。杨贵妃死后，皇帝非常的落寞悲伤，对她的思念之情也是缠绵绯恻。有位道士为皇帝的深情所感，上天入地地帮他寻找杨贵妃的踪影，终于打听到海上的仙山上有位仙女，跟杨贵妃一模一样，便寻了去。杨贵妃听说皇帝对她如此痴情，便将自己的旧时之物托道士带回去给皇帝，并嘱咐道士将只有皇帝和她才知道的一句悄悄话儿带回去。”
“故事很吸引人，不过凤儿是不是把话题扯得太远了。”
我望着楚桓：“臣妾讲这个故事，只是想借用故事中的这句悄悄话儿来表达臣妾对皇上的心意。”
我踱着方步，深深感怀玄宗对杨贵妃的浓浓爱意，羡慕非常，悠扬念道：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好一个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楚桓将我拥入怀中，深情地说：“凤儿，为你这一句，朕永不负你。”
这是幸福吗？如果是，为什么我的眼中会含着泪水……
因为我一早上穿着睡衣，光着脚在地上站了许久，为了避免着凉，水儿特意给我熬了一碗姜汤袪寒。
“娘娘，您可真神。”安儿一脸崇拜地说：“您讲一个故事就能把皇上哄得那么高兴。”
我脸色一沉：“大胆，竟敢偷听主子讲话？”
“奴婢不敢，奴婢知罪了。”见我神情严肃，安儿慌忙跪在地上磕头请罪。
“本宫向来赏罚分明，将安儿拉出去杖责十下，以儆效尤。以后无论是谁，再做出犯上之事，定不饶恕。”
“娘娘，奴婢知错了。”安儿不断地求情。
我毫不留情，大声喝道：“给本宫拉出去。”
听着门外安儿叫声惨烈，我心头不禁滴血。我皱着眉头，尽量控制着心绪。不是我心狠，实在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绝对不容出错。今天我教训了安儿，让大伙儿都在心里有个底儿：我平日虽然宠他们，护他们，但他们要是敢把主意打到我的头上，我是绝对不会手软的。这一招杀鸡给猴儿看的确威慑不小，只不过委屈了安儿。
渐渐地院外没了动静，我知道安儿的板子挨完了。我闭上眼，心里想着该怎么补偿安儿。
水儿将茶盅递在我手上，轻声说：“娘娘，上次您让奴婢留意的御医，奴婢已经打听好了。”
“说来听听。”
“这个御医姓瘳，长得可英俊呢。前一阵子凤将军介绍进宫里来的。奴婢想凤将军介绍进来的人，应该可信。”
廖敬廷，我一下子就猜到是他。想他医术不错，长相颇佳，这次凤将军把他介绍过来，想必正有意思让他帮我安全待产。只不过以前在洛阳的时候，皇上对他有些误会，这件事恐怕急不得。
“水儿，去把这个廖御医宣进来，给安儿治伤。”
一盏茶的功夫，身着官服的廖敬廷便随着水儿勿勿走来。看着这张帅脸，我的心情好多了，不由暗叹：这张脸又该祸害女孩子了。
“徽臣参见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虽然早就相识，但也不好道破，只得装装样子：“听说廖御医是凤将军引荐的？”
廖敬廷低下头轻声回答：“是。”
“凤将军可有交待其它？”我盯着那张脸，他怎么就那么帅呢？
“回娘娘，凤将军没交代其他的事。”
“水儿，让廖御医去给安儿看伤吧。”我站起身来，想一同前去，谁料脚下一软，竟然向前俯去。眼看着就要跌在地上，廖敬廷一个上前，及时将我抱住。
瞬间，我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但只是一闪，便隐入眼中。
门外，浩浩荡荡地响起脚步声。
“皇后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