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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定风波 飞天

引子:麦积山头烟雨悬,羲皇故里水车喧。想见苍凉追落日,戈壁,平沙莽莽卧祁连。

撩起面纱和秀发,明月,梦中谁住古楼兰。望尽驼铃都不嫁,成画,琵琶壁上舞飞天。

(一)

一千六百多年前,楼兰是西域的一个小国。

在楼兰的郊外,两个相邻的小村子,阿木图和艾力就住在这里面。

两个人从小长大,但是长大后,尽管阿木图长成了百里挑一的漂亮姑娘,但是为了生计,艾力不得不和村里的石匠艺人远走他乡,去敦煌开凿石窟。

艾力会一手好浮雕,他雕的飞天,或双手持花,围绕莲花追逐飞翔。或上身裸露,长裙飘飘,赤脚踩莲,双臂和身后都有飘带飞动。彩云的衬托,飞天舞姿轻巧,从容舒缓,神姿潇洒。观者抬头仰望,亦觉两腋生风,随之起舞。真的是栩栩如生,往往雕完后,那壁上的神仙仿佛真的能够破壁飞出去一般。据说还真有那么一次,艾力雕完一个飞天,第二天去那壁上寻找的时候,那飞天不见了。艾力也因此在百里开外都非常的出名。

在一起的时候,阿木图总是缠着艾力问,你雕的飞天果真因为雕得太像,活过来飞走了吗?

艾力总是沉默着不回答阿木图。

阿木图十五六了可是还像个孩子,一点也不为他们的将来着想。他喜欢阿木图,可是他比她大个一两岁,他想得多。要成家立业,要娶阿木图,要建房子,要置办嫁妆,这些都要钱。他没有功夫管阿木图这些飞天活没活过来的幼稚不相关的问题,他只想着如何多挣点钱,好早点把阿木图娶到家里来。

听说敦煌石窟在招能工巧匠。赚的银子很多,艾力心动了。

听说是中原皇帝信奉佛教,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修建的石窟,听说要修很多很多年,要做出万世流芳永世长存的工程来。

这此艾力不去关心,他只关心能不挣够足够的钱,他好娶阿木图。

阿木图可是出了名的大美人,乌黑闪亮的大眼睛,长长的眉毛,洁白的牙齿,美好的身段。虽然说阿木图也说喜欢他,可是如果他自已不努力,没有能力娶阿木图的话,阿木图的父母也会把她嫁给别人的。

艾力在听说同村的匠人相约着去敦煌石窟谋生时,他只站在风里忧郁了一会会,他就决定自已也去了。

自已的手艺是出了名的好,到那里不怕找不到活干,只要有活干,辛苦一点,就能多赚到钱。

阿木图劝他不要去,她说,我不要你去,你没有钱,我也嫁给你。艾力,我不想离开你。

可是艾力听不进去,他觉得远处有一种无形的声音在召唤他,他说,阿木图,等着我,我挣够钱就回来娶你。

阿木图还是不同意,说道,要去,我们一起去,我陪着你。

艾力笑,想她真是孩子气,他说阿木图,我是出外讨生活,我在外面没功夫照顾你的。你听话,在家里乖乖的等着回来。

阿木图再劝也没有用,她只得放他走。

在沙漠落日下,看着他和一群同乡为了生活远走他乡。

只记得他远远的最后一句话是,阿木图,等着我,我挣够钱,就回来娶你。然后随着一群人,牵着骆驼离她慢慢远去。

他想给她幸福安康的生活,所以拼了命的要往外去挣钱。

她不敢阻碍他的梦想,知道他可以到敦煌去一展所长,也不能留他。

唯有站在送他走的地方,直到沙漠里天要黑下来,风沙四起,她才不得不回去。

没有任何办法,只得在家等着,等着他回来。

是那么地想阿木图,艾力没有其它办法,唯有时刻不停的雕刻飞天,每个飞天不是眼睛像阿木图,就是鼻子特别像阿木图。

他雕好一个,就在心里对自已说,阿木图,你等着我,我快回来了。

二年下来,他一共雕了三千多个飞天,日以继夜,废寝忘食。

在石窟的中心方雕五层五彩过饰,分别是葡萄纹,方格联珠纹,忍冬卷草纹,团珠纹和山形垂幔纹。方并图案的最外层,四周纹12身持不同乐器的飞天,环绕中心方并飞翔,为藻井图案增加了流动感

在石窟比较宽大的顶部,象征天空的蓝色方井中央,雕一黑红相衬、双层仰开着的八瓣大莲花,呈悬空状。莲花四周蓝底色上,雕八身飞天,姿态各异,有的持莲花,有的托花盘,有的棒香炉,有的舞锡权,环绕莲花飞翔。飞天身上彩带飘舞,云鬓飘逸,香花点点,彩云飞旋。

个个都是阿木图,阿木图的脸庞,阿木图的眉心,阿木图的鼻子,阿木图的腰身,阿木图的笑,阿木图的认真。

他用自已天赋的绝技打扮着,想像着自已的爱人。

他的身心充满了激情和思念。唯有这样,他才不致于让劳累和思念压倒。

然后在井心四周雕多层菱格莲花纹,小形垂幔纹边饰。四层莲花中心雕三只旋转追逐奔跑的兔子。让这些美丽的花朵和可爱的小动物陪伴着他的阿木图。

想起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以前在老家雕飞天的时候,可爱的阿木图总是在一旁给他提着小桶,里面装满小锤子小刀,他要哪样她就递给他哪样。

问他累不累,累了就歇一下。

问他渴不渴,渴了就喝一口水。

问他饿不饿,饿了不吃一点东西。

他总是一边入神的工作,一边笑着回她,不累,渴,不累,饿,阿木图,谢谢你的水,阿木图这饼很好吃,你自已做的吗?

只是现在远在异乡,身边再没有那个可心儿的人了。

到了敦煌才发现钱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好赚,他原以为只要出外一两年就能够挣够娶阿木图的钱的,后来才发现要凑足一场上样的婚宴花费的钱至少要工作四年。

到时阿木图就快二十岁了,不知道还会不会等他。

他心内又甜蜜又愁怅,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唉,谁叫他家穷呢,一切只能靠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