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夜已深,看一旁的英台睡得正香甜,她红色的翅膀抚在我胸口上,正如从前,我与她同榻而眠,她总爱伸出一只手放在我胸口一般。
我望她一眼,叹了口气,也沉沉睡去。
可是却做了梦,梦里面见一只红绸装裹的婚船经过我的墓所,突然风涛大起,船身颠簸不能前进。听里面一个女子声音道,是梁兄在唤我,我要去拜祭他。你们不许拦我,谁要是拦我,我到马家就在大堂上自尽。
是英台的声音,我听出她的声音时,突然莫名的心痛,在梦里面,也有泪水从闭着的双眼里静静的流了出来。
然后我看到船泊了岸,一个女子,一身红衣红裙的在大风中下船来,走到官路上来。我的坟墓就在马乡的官路旁边,是我死之前要父母葬在那的。目的很简单,我恨马文才打死了我,我要报仇。我知他娶英台必要经过这条路。我希望到时我的魂魄能够等到他,我可以借此杀了他。
但是马文才没有等来,却等来了英台。
英台,这个痴心女子,一厢情愿的爱着我,而且因为其美丽富有,也一厢情愿的以为着我是爱她的。
她蹒跚着走到我的坟墓前,脸上满是泪水,身子僵僵的,一下就跪在我的墓碑前。
梁兄?她轻唤我一声,然后哽咽在那里,说不得话来。
在梦里我也在疑惑,英台当时来看我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后来想想许是我全副精神的一直在策划怎样报复马文才,累极睡了,以致没有注意坟外她的哭泣声。
不许过了许久,才响起她低低的声音,她说,梁兄,我好悔,我好恨自已。恨苍天,为什么让我不能嫁你。如今,你孤寂的躺在坟墓里,什么都不知道了。我却穿着喜庆的红衣红裙,要去嫁给一个毫不相干的人。马文才是个秀才,也知书达礼,对我也好,可是他怎比得上你多才,善良,正义,憨厚。梁兄,你怎么能让我一个人活在这世上。没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梁兄,不如我来陪你。她的声音低低的,听得我莫名的心痛。
然后空中突起雷电,她仿佛下了决心一般,作死力气的往我坟墓上撞来。我的墓不是自动裂开的,而是被她撞开的,一下,两下,执着的,额头上血迹斑斑,墓身上也沾满了她的眼泪和血迹。不知道撞了多少下,坟墓终于裂开了,她浑身湿淋淋的,带着雨水泪水的撞了进来。
在这里,我才在疼痛中醒过来,睁开眼,是英台深情的眼,她问我,梁兄,你怎么啦,作恶梦了吗?
我点头,我不知,是不是老天有意让我把错过的痴心再重温一遍,以至于在梦里看到了这一幕。
我说,英台,我刚才梦见你撞墓。你一身的血,英台,我真值得你这样爱吗?
我是迷惑的,对于她的固执和忠烈,我何德何能,配得到这样的爱。她那么富有美丽,完全可以找到一个比我好千倍万倍的男子。
她却红了脸,轻声说道,值得,你是最好的。还记得以前吗,我们在万松书院,在床上我放了一碗水,你也不问我缘故,要是别的男子才问这问那,说什么两个大男人床中间放什么水,可你什么都不说,一壁睡去,到天明水从来不洒,在那时,我就知你是君子。
我听到言语,心里就悲叹,其实那时我早知她是女子。只是因为不爱她,又何必夺她清白了。
她却并不知我此时心里所想,在一壁陶醉的说,梁兄,你真傻,我跟你睡了三年,你竟不知我是女儿身。
我听她言语,心里觉得好笑。又看从流水****进来一线天光,我说道,天亮了,我们出去寻点吃的,透透气吧。
她开心飞起,说道,好啊好啊。
我便无言带她飞了出去。
在花心中吃了一点花蜜,我便饱了。但是在墓里没有等到马文才,我却不甘心。我加快飞行,我想去一趟北马庄。我要去会会马文才,看他丧妻之后会是什么样子。也好寻着机会报仇。
他夺了我的性命,我怎能不报复。
英台却不知我打算去哪里,从花心飞起,向我追来。边追边问,梁兄,你这是去哪。
想到马文才,我又恨起了她。如果不是她,马文才又怎会下手如此之重。揍我之前,他说,英台是我最爱,本想成全你们。你却不要她,伤她心。看我今天不揍死这个无情的书呆。
然后拳脚铺天盖地而来,打得我分不清东南西北。回家来又伤又气,想自已竟然文弱如此,生又有何意义,重伤加上急怒攻心,哪有不死的道理。
英台美丽富有,但是难道我一定就要爱上她吗?这是什么道理。不爱一个人有错吗?他却要强出头,以致置我于死地。
怎可放了他去。
英台到这里终于明白我的去处了,追上来问道,梁兄,你要去看马文才吗?我在风中回头,白了她一眼,心中恨意加重。还是不搭理她。
她也是帮凶。我无意杀卿,卿却因我而死。正是这么个缘故。
又想起从前。
我与她一路言谈甚欢,人一开心,行程便快,不消几日便到了万松书院。
师母见我与她称兄道弟,便将我俩安排同坐,分配床位的时候,因为床位紧张,两人一间,便也照顾我们,把我们分配在一张床上。
与谁睡,还不是一样,反正都是男人,我又没有断袖之癖,自是无所谓。
但是英台听到要与我同睡后,立马啊的一声,红着脸跑到一边去。我好奇,跟上前去,拍了她一下肩膀,笑道,贤弟,在想什么呢。怎么,嫌我脏,不想跟我睡啊?
她却一张脸通红,使劲摇头,急急说,没没没,不是不是。吐字结巴,表白不清。
我觉得好玩,笑道,不是嫌我脏,那做什么一副痛苦模样?
她却脸更红,直红到耳朵根去。耳朵被几缕青丝遮住,只露出白晳细嫩的耳垂。远远的看着,上面好像有一个小小的黑痣。到后来我才明白,那根本不是什么痣,那是小小的耳洞。女子用来穿耳坠子的地方。
可是当下并不明白,我带着笑意看着,她却受不了我这样的注视,匆匆的抬头看我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手往耳旁一掠,欲把秀发拢到耳后去,她这样的动作,却莫名的极是诱惑,让我下面一热,是鼓胀的感觉。
我为自已这样的表现害怕,也不敢再多待着,赶忙呆到一旁去了。在角落处暗暗羞愧,想怎么对男子也有这种反应,英台虽然好看,但也不至于勾起我的****吧,我可是正常男儿,对断袖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