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到第二天的时候,英台已经咬断了一半蛛网。
蛛网在风中裂开,仿佛一道人心上的伤口一般,陈列在那里。极细的断面上都有着点点的血迹,那是英台的。她坚持不懈的磨啊咬呀,直到口腔出血。我心疼她,叫她歇一歇,她却只抬头对我笑一下,说一声没关系的。要抓紧时间,时间越快越好。便又埋头工作。
可是我知道这样下去会累垮她的,只得说道,英台,傻英台,我俩都快两天没吃东西了,你先不要磨了,自已先去吃饱,然后给我带点吃的过来。
她才恍然大悟一般,飞了起来,说道,唉呀真是,梁兄饿坏了吧,我就去。你稍等一会。
说完急急往油菜花田中飞去。
看她走远,我才放了心。
可是一会,她就飞回来了,她的吸管里灌满了油菜花粉,她说,来梁兄,我喂你。
我有点尴尬,想着要与她吸管对吸管的吮食,但是现在整个身体被缠在蛛网里,想做斯文君子我也做不到了。
我只得点点头,她便轻盈盈的飞过来,把吸管对牢我的。
用人类的词语说,这就是接吻。
我感觉到了英台的害羞和战栗,还有幸福的颤抖。而我,太概是太饿了,我根本没有心情多想,只顾一味的吞食油菜花粉。
如此这样,来来去去,直到我说,好了,英台,我吃饱了。她才抬起头来,飞离我。笑着说好了。可是她的身体却在风中晃了晃,险些跌到蛛网上来,我大惊,问,英台,你怎么了?
她稳住了身子,对我笑笑,没什么,我太虚弱了,我过会去吃点花粉就没事了。
我吃惊,心里感动,骂她傻,我说我叫你先吃的。你看你,现在快去吃点。否则的话,我要靠谁来救我呢。
她才听了话,慢慢的往油菜花田再次飞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着后悔。其实我应该爱上她的。当时在小巷内,马文才用逼迫的口吻问我,说,愿不愿意娶英台。
我宁死不答应,他才往死里揍我。我才因此丧了命。想当时要是答应了,我就不会死,痴心的英台自然也不会来徇情了,我们就不必化做这么没能力的蝴蝶了。
有时想想,化蝶,于英台来说,也许是成全。而于我,无异是惩罚,惩罚我的挑剔,冰冷,无情。
在蛛网中被困着动弹不得,英台又不在身边,我便又想起从前。
想起那天晚上,借着月色又也看清楚她的性别。心一想想,她大冬天穿得那么厚我能看得到什么,不如干脆黑灯瞎火的,趁她睡着,在被子里一阵乱摸,不就清楚了。
当下就拿定了主意,只等着天黑,和她上chuang睡觉。
而且为了不让她警惕,我也熟知她不等我回来先行熟睡,她是绝对不会上chuang的,所以索性在别的同学那里玩了个深夜,在唱着小曲摇摆着回家,是英台开得门,我直接进了去,躺在床上就装睡,还是英台凑过来,替我脱去长衫,盖上被子。
当时她离我很近,其实我只要一伸手就可摸到她衣服下的乳房,可是我不想打草惊蛇,便对她笑了笑,说声谢谢,在被子里假装睡去。
到了深夜,她终天躺在了我身边熟睡了。
我屏着呼吸,一寸一寸的向她睡的地方靠近。先是脚挪过去,一点一点的,慢慢的,静静的,终于我的脚尖碰到了她小小的脚板。我用脚趾头皴了皴,熟睡中的她仿佛也受了惊一般,把脚微微的一缩,身子蜷得更小了。
我不甘心,这回是上身慢慢地向她靠近,一点一点,近了近了,慢慢的我整个身体离了我原来睡的地方,全到了她那边去了。也等于是说,我们两个人睡在半张床上。我用我的手微微碰了碰她,她没有动作,我便大了胆,在黑暗中伸出左手的食指侧着身子往她胸前点去。触指一片柔软,可是她穿的是厚厚的白棉袄衣,我根本分不清那种柔软到底是来自衣服还是她年轻有弹性的身体。
其实这个时候,趁她睡熟了,我动一下粗,一下把她按住,骑在她的身上,把她的衣服一下扒光,是男是女还不是一眼分明。可是要是万一她是男的呢,这样的动作,让她生了气,宣扬出去,我梁山伯岂不是无辜担了个断袖的丑名。我一世英名岂不毁于一旦?又或者她真是女的,被我扒光看到了,她要是像其它的市井女子一样哭哭啼啼寻死觅活,那我又如何收场?所以无论如何是动粗不得的。
用手指再触一下,还是分不清,不敢笃定,看她毫无知觉的样子,索性我坐起来,掀开被子,张大眼睛,搜寻她束得极紧的腰带。
是的,本人打算脱了她的所有装备,看个仔细了。当然是偷偷的,轻轻的,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
还好,虽然一片黑暗,但是眼睛很快适应,我渐渐的能马马虎虎的看到她的腰带打结的地方。
是个蝴蝶结,只需轻轻一扯,腰带就开了。
我吞了口吐沫,心又在开始没来由的突突的狂跳。
可是,里面还有一层,又是蝴蝶结的腰带。这英台,穿的也真是太多。
没办法,只得又解了,可是还有一层,厚厚的布衣,而且这次的腰带打的是个死结,而且此时英台翻了个身,开始脸对着我侧躺着了。
而我此时,经过几番折腾,已是又困又累,再看看她,也还是一个分不出性别的棕子一般,在那里安然入睡。再说她把一侧身把死结压在身下,我就是要解死结的本事,也没有办法了。只得重新给她把解开的衣服穿上,怏怏的入睡。
正发愁间,却福至心灵的想到,我与她刚来学院时,由于大夏天,她只穿了件白棉衣睡着。虽说也是腰带系得紧紧的,可是毕竟单薄许多,我心下窃喜,心想,不急,我等着。到来年夏天,我看你还怎么藏得住。
想到这里,便宽了心。不再研究她,只等着来年夏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