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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三生契之唐婉(五)

(五)

十二年过去。

他们两个都已长大。陆游二十岁,唐婉十九岁。

唐婉自从六七岁时在舅舅家背完整首孔雀东南飞,回去以后唐诚便给她请了老师在府上教课。到她十六七岁的时候,诗词歌赋,无一不精通。在整个绍兴府是小有名气的才女。

几乎整个城的青年才俊都知道,唐老爷家有个极其聪明美丽的女儿。正值妙龄。知情的只有打消那思慕的念头,不知情的便四处托人上门提亲,被拒绝后,才只能空相思一场。

唐诚是个守信重诺的汉子,虽然女儿长大后,有更加出色的门第来提亲,他却总是记得十二年前的约定。

而婉儿亦不作他想。她只想嫁给陆游,她也只信他,这是她一生下来就明确的要求和目的.长大后,不能与陆游相见,她唯有在自已的家中静静等待,等着他的迎亲队伍早早到来。

终于等到了那一天,她十九岁,而他,肯定是二十岁了。那一阵子,她看着母亲带着贴身的家仆忙进忙出,不停的采购东西。她心内疑惑,只得寻着个空隙,上前施礼,叫了声母亲,问为什么要采办这么多东西?

母亲望着她笑,对她说道,傻婉儿,你姨父家下喜帖来了,你过几天就要嫁过去做媳妇了。你是我和你爹的宝贝,自是要为你把这一切都打点好。我们好歹也是大户人家,陆家也是名门望族,婚宴是一定要隆重的。来,婉儿,娘亲先给你看看,你要是觉得不喜欢,娘亲再去给你采办喜欢的。

唐氏牵着婉儿的手,先带她到衣箱柜前,打开箱柜,是一箱箱的绫罗绸缎,六大箱衫儿,六大箱罗裙,唐婉俯下身来,轻轻的抚mo。衣服有各种颜色各种款式各种质地的,罗裙也是,细布麻裙、多幅罗裙、黄罗银泥裙、大红纱裙等,还有一种属于短制的旋裙,特别是现今在市面上流传的长裙做了许多条,裙拖五湖。穷尽了当时的奢迷和华丽。

唐氏又带她到二个首饰盒面前,里面有金钗,金钏,银钗,玉器,玉簪、珠钿。花式品种之多,无与伦比:仅钗一项,就有话头、素式、连二、连三、短钗等款式。

还有这个,唐氏又带她到另一个大箱面前,这里面是各种时鲜花儿,下面还用活水养着,唐氏说,现在流行在头上插鲜花,栀子花被视为珍品。所以各色的鲜花也给你备了一些,这个是雪柳、玉梅、闹娥、蝉、蜂、蝶、灯毪儿等等,是元宵赏灯应景之物。给你每年的元宵节配带的。

接下来,又是各种家具,罗帐,锦被等等。

婉儿看着这些,她抬起头来,看向唐氏,见她两鬓已见银丝,突然为着这些年自已的冷漠和欺骗愧疚.逼迫自已的是前生的爹娘,与今生的父母并没有关系啊.可是,爹娘,对不起.我再也不相信其它人了.

她说,母亲,这些东西太多了。我平时朴素惯了,这些东西带过去也没用的。不如留下来吧。心里却巴不得再多一点.因为她要带着这些嫁妆去和他生活在一起,去组建自已的家.

唐氏却看着她笑,拉着她的手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告道,傻孩子,母亲置办这些,不光是给你用的,还是要给你婆家看的。让他们知道,你是我们的掌上明珠,你是带了许多东西过门的。有的清贫人家,由于女儿出嫁没有多少物事,在婆家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我和你父亲可不能让你这样。孩子,你明白吗,嫁人了就再也不是小孩了,在夫家跟在娘家不一样,你要处处注意,时时小心,和公公婆婆处好关系。你嫁过去,你的姨妈就再也不是你的姨妈,她是你的婆婆知道吗?这些东西你还嫌多,我还觉得不够,明天我再出门去采办。

母亲。婉儿明白了,她想起了她的前生,在汉朝,出嫁时,父母也是这样对她讲的,兰芝,自古以来,婆媳关系就没几个能处理好的。你要特别地用心,知道吗?

然后也是跟她采办了许许多多奢华的嫁妆。是妾有绣腰襦,只为了嫁妆办得尽量丰厚,表明女儿是自家的宝贝,同时也告诉夫家,女方是带着大量的财富来的,所以你们平时不能小看欺负她。

她何尝不明白,她很多年前就明白了。

唐婉正回想的时候,唐氏已经站了起来,对她说道,婉儿,这几天你就在房里呆着吧,准备好做新娘子。出嫁那天是四月初八,只剩几天了。

唐婉点点头,告辞而去。

四月初七,唐氏带着人去男方家挂罗账,铺房。

四月初八,听到唢呐和锣鼓声,他骑着马用花轿子来迎她。

她一身红色的凤冠霞帔,在热闹的人声与喜乐之中,被人搀扶着走到他面前。红头巾挂下来,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一双黑色锦靴的脚立在她的面前,他在众人之中,轻声地唤她,婉儿,你不要怕。我带你回家。她眼里有泪,借着红盖头的遮掩,任性地让自已泪流满面。

这是她等待太久的场面。

还是刘兰芝的时候,被赶出家门,盼望着有一天他会再来迎她。却没有等到,等来的是自已被逼迫的另嫁,等来的是他在马上的指控,还记得当时你说的话吗,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莆苇,莆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好一个莆苇,一朝言诺,旦夕变换!我可不像你!他误会她曲解她,骂她变心负心另嫁他人。然后骑着马匆匆离她而去。她伤心绝望,唯有投水自尽。

在黄泉路上迷茫的走,却被随后赶到的他追上,兰芝?在风烟四起的黄泉路上,他站在她面前,身体飘摇,含泪唤她,兰芝?两个相对无语,唯有泪流,为这缘悭的际遇,为这被活活拆散的恩爱,为这去无可去,唯有一死的悲情。

她说,焦郎,你不要难过。我们既然再见,也没什么好难过的。一起投胎重新做人,再续前缘就是。

得到的结果却是因为年少枉死,被关押在枉死城。

等着一百年才有的一次的转世投胎,却每次,不是她时机未到,就是他时机未到,苦苦等了一千年。才等到两个人同一班。

才有了今生的缘起。

下车的时候,有人执斗,里面装有谷豆钱果,望门而撒,她听到豆子果子哗啦啦落在地上的声音,感觉到有人在给她铺设红色的毡子,一直到她的轿前,有人轻身的唤一声,新娘子,可以下轿了。她才探出身来。红色的头巾随风飘荡,微仰着头来,想看一眼他,却是看不他。只是也仍然仿佛听到他的话,婉儿,你别怕。我带你回家。她走出去,脚踏在毡子上,她知道新娘子不得踏地,要踏布条或毡子进门坐在床上,称“坐富贵”。在震耳欲聋的喜乐声中,她就这样一步一步的迈向自已渴慕已久的幸福生活。

可是心里的阴影一直都在,今生的这个姨妈做的婆婆,可否会对她好一点?

不得而知,唯有一步一步的去面对。只要前面有他,一切都没有什么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