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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阳关曲

阳关曲

引子: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武林除了少林,峨眉,武当等大门大派外,其实还有很多小派。大门派名声在外,平时兢兢业业为的就是保住声誉。小门派无名无号,也只得默默努力,希翼着有朝一日能够扬名立万。乾坤派就是这样一个小门派,名字取得和天大,但是却总共师父徒弟三人占着一个不知名的小山头,苦练武学,希望有朝一日称霸武林,乾坤派也能像其它大派一样名气响当当。师父年纪大,师妹终日只学琴,光耀门楣的重任就只落到他一个人身上。

他从小为师父在江水边拾起,师父如父,是他的掌门人,也是他唯一的亲人。他和师妹从小在一处长大,平时他苦练剑术,她则一旁弹琴,陪他寂寞童年少年。

师妹美丽清纯,爱穿白裙衫。对他也甚好。只是从小一起长大。他于她却从来没有其它的念想和渴望。总想着爱的人会在茫茫人海等着他,而不是从小看着他光腚长大的女子。

长到十八岁,师父吩咐他,你已学成,明日就下山去,闯一番名声出来。他答应着说是,对外界充满了好奇和渴望,心里兴奋不已,极欲马上出发。师妹执着的要求也去,师父和他起初不肯。可是她流泪不止,跪在地上不肯起来,末了师父仰天长叹,说道也罢,同去同去。也转身向他叮嘱,你多照顾你师妹。他只得答应着说是。

一起下山,一边行侠仗义,一边下贴和各大帮派比拼。每次打斗,师妹总在旁边,弹一曲阳光三叠。唱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歌声宛转清洌,美妙动听,让他心里平静,人剑合一。往往她第四彻没有弹完,他已治人于要害,收剑而立。只见青衫飘摇不息,师妹收了琴声,含笑站起,走到他身边来,有若凌波仙子。两人相视一笑,一个抱剑一个抱琴,一前一后而去。

一个青衫一个白裙,好一对壁人,可是这只是外人和师妹的眼里作如此想而已。

一时江湖上名声鹊起,问及门派,总记师父教诲,告之乾坤。让小小门派得已一时名显。当年在山中练武,并不知自已有多厉害,师父并不与他过招,只教他勤于练习,师妹不会武功,只终日琴声陪伴。下山前从没与人比拼打斗过,所以刚开始还心内忐忑。行到江湖一半,便慢慢有了信心。信心十足地打败了许多人,不由有了几分傲气,想天下武功不过如此。稀松平常。

师妹对他情重,一路衣食住行照顾有加。但是他却觉理所当然。她是师妹,他是师兄,理应如此。却不只少女心事百转千回,欲说还休。

一日行经峨眉,峨眉多女子,他依旧在琴声结束前胜。胜罢归去,师妹踟蹰,回首言道,他日我心若死,定来此修行。一双大眼期期艾艾的望定他,满是心事。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置之一笑。

终于在他二十岁的时候,三招胜了少林的达摩神功,少年之心不由狂笑,意气风发。师妹说,师兄切莫骄傲,须记一山还有一山高。少林之所以败你,不在武功,而在一情字。他不信,笑着命道你且说来?心内微微生气,想她一小小女子能有什么见解,却来长他人志气灭自已威风。师妹不语,走出数步,背对着他,缓缓言道,你有我爱你,所以你意气风发,似得神助,他们出家人,辛苦修行,无人关心,无人温暖,生死无甚区别,也因而少了动力。他嗤之以鼻,他说,我打斗的时候,从不曾想起过你。言语无情,全不顾及她的感受。师妹黯然无语。背他于一壁,悄悄堕下泪来。

拿了天下第一,成为武林盟主。万人来贺,江山美人瞬间都得到。他在师妹面前喜笑颜开,说道,我要娶江南哪位女子为妻,师妹要是有中意的郎君,师兄为你张罗。师妹但笑不语,在他大婚典礼上,在静无人息的后院抚一曲阳光三叠,悄然离开。

可是从此却出了蹊跷,有人上来寻仇,或者比斗,身旁没了师妹,没了阳关曲的琴声,他心神不能集中,不堪一击。瞬间大败,刚娶的美貌妻子离他远去,一夜间什么都失去,流落街头,丐帮都不屑收他。

他受了伤,天涯海角的找寻师妹,想念她悠扬清冽琴声,心里脑海里全是她从小对他的关心照顾。想她在溪水边为他洗衣,在烛光边为他添饭,在官道上为他擦去汗水。想两人行路行累了,就坐在山腰的大树下休息,师妹着白衫,梳两个乌黑发髻,为他抚一曲阳光三叠。他从小听来,有时厌倦,说道你会不会弹别的曲子?我想听别的。师妹就笑,说道我只会这一首。这一首里面有离别有关爱有深情有珍惜有伤感什么都有了。我只爱这一首就像我只会爱上一个人一样。也想起她曾告他,你有我爱你,所以你意气风发,似得神助。到如今才深知师妹爱已甚深。他想告诉她,等她离去他才知,她一直在他心灵的最深处。因为也爱之甚深,所以以为是自已。有一日寻找途中来到峨眉山脚,突然福至心灵,想到她曾在这回头言道他日我若心死定来此处修行。便发了疯般,狂奔至山顶,终于找到,师妹已削发为尼。听他告白,只轻声叹气。手抚古琴,摇头说道,最悲哀的不是你不爱我,而是你爱我却不自知。我已看破情深二字。师兄请回吧。他知劝说无力,转身回去。一路琴声相伴,细听来也还是那曲熟悉的阳光曲,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西出阳关无故人,他征忡立于原地,有泪盈睫,一时间什么都看透,寻路往少林走去。

从此峨眉少林继续光大,江湖上少了一个不见经传的小门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