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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生查子 我生君未生

生查子我生君未生

引子:我生君未生,我老君年少。白发对青丝,执手人人笑。

愁多似水流,情若江边草。春去夏还生,绿到天之角。

她比他整整大了十八岁。

两个恋人,若是男方比女方大了十多岁,对女孩来说那是依赖和老到,对男人来说那是值得骄傲和炫耀的本钱,且,社会舆论也是认可的。

但是倘若颠倒过来,女的比男的大了十八岁,这样的恋情无论怎么坚持,到最后总会是个悲剧,只是当事人不知道,执着的,努力着,只要得到她,哪怕不择手段。这个故事还得从小军小时候说起。

她生的时候,他还不知在哪,晚了十八年。

她十八岁的时候,他才出生。

她二十岁穿着白裙子亭亭玉立的站在自家的院子里想着心事的时候,他才两岁多,是孩子王,骑着青竹木马,带着同年岁的小伙伴玩打仗和捉迷藏的游戏。

她叫木华,他叫她木姨,美丽的木姨是他幼年童年少年最美的画。

无论是她穿着白裙还是穿着青衣,无论是她披着长发还是把头发挽起,她都是他们那块地方最美丽的女子。

有许多男子追求。因着他家紧挨着她家,所以他很多次蒙蒙懂懂的被陌生的年青男子拉过来充当信使。

是和她年龄相仿的俊秀阔绰的男子。三四岁的时候,把男子买的冰淇淋递给她,木姨,叔叔买的。他给我买了一只,说也给木姨带一只。那个时代,冰淇淋是希罕物,他把话带到,把东西送到,就低下头贪婪的迅速的吮吸自已的那只。偶尔抬头的时候,会发现木姨红着脸,手里的冰淇淋化成水,她却并不放到嘴里去,而是眼睛呆呆的望着远方。而那个男子站在远处的大树下,一身白衬衣,黑亮的长发,在那里微微的笑着,不曾离去。

他看来看去,但是看不懂。

直到六岁,开始上学,班上的男生开始喜欢班上拖鼻涕的小女生时,他不屑一顾,他心里,只有有木姨。

骄傲的生气的拒绝再次充当信使,可是木姨近二十五了,挑来挑去,耽搁了几年,反倒成了老姑娘了。家里人开始着急,四处邀请媒婆介绍。不同的小伙子踏破他家的门槛。

他在自家的围墙上冷冷的看着这些,他心慌他害怕,许多事他不懂,但是他懂,一个女人若是嫁人了,这一辈子她就不再属于其它的男人了。

他不想也不能失去她。六七岁的孩子会在深夜的时候悄悄哭醒,在月光下流着泪,没有人知道他的恐慌和苦楚。

放学后,他总是飞跑着到她家去,叫着木姨木姨,直到她答应着笑着出来,伸开双手把他抱进怀里,他的一颗心才安定下来,知道她今天没有出嫁。

奇怪的事情接二连三的发生,凡是和木华相过亲的男子,不是得重病突然死去了,就是骑自行车突然摔了一跤,或是眼睛被小孩的弹弓不小心打瞎。

她成了煞星,被纷纷传说,有客夫命。再美也没有人敢娶她了。她就这样一直未嫁,直到三十五岁,而小军已经十七岁了。

十七岁,读重中高中,已是翩翩少年。他不再叫她木姨,改叫木华姐姐。

而她日子并不好过,自已嫁不出去,下面的兄弟却娶进媳妇来,家里人口突然增多,她成了多余的吃白饭的人。平日里既使努务做家务,也免不了被人指桑骂槐的骂,只有偷偷的掉泪水。

小军来看她,年轻的少年站在她小小的房里,听到骂声,目眦欲裂,恨不得去杀人。她抱住他,他在她怀里哭,他说,木华,你等着我,我考上大学,我娶你。

她却受了惊一般,推开来,含着泪告道,傻孩子,不可以的,我是你长辈,你可以娶到非常年轻美丽的女子。

可是他却听不进去,她是他从小的梦,心里坚定了信念,说道,我只要你。却没有让她听见。

又是几年过去,小军二十一岁,而她三十九岁。

他果真兑现诺言,不顾家里的怒骂和劝阻,来接她到他读大学的城市里去,她不肯,而他,站在她的面前,说道,木华,我从小就喜欢你。我现在长大了,我可以娶你了,我等得很辛苦你明白吗。你若不肯的话,我就在这里自杀。

血气方刚的少年说到做到,拿着一把水果刀抵住喉咙,他的父亲冲上来对他又打又踢,叫嚣着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他不为所动。

无力的老父没了办法,看到一旁站立的木华怒极,大骂妖精,老婊子,勾引我儿子,看我不打死你。拳头铺天盖地而来,小军冲上前来,拿刀对着他父亲。

父子刀剑相向,一切无法收场,她只得大叫一声,住手,小军,我跟你走。

就这样在众人的不解和鄙夷的目光中离去。在他大学附近租了间小房子,两个人同居起来,住在一起。

第一次zuo爱,青涩的少年动得极为费力,进去的也相当艰难,而且很快就泻了。在灯光下,白蓝格子的床单上一片血迹,她等到三十九岁,也还是处子之身。

小军抱着她,突然哭了。

她也终于接受了他,毕竟他是这世上唯一愿娶她的人。

在一起四年,然后他顺利在读书的城市找到一份白领的工作,在公司附近租了更大更好的房子,日子突然过得富裕起来。

她对他的爱渐渐加深,然后随之而来的是惶恐,是不安。今年,她已经四十二了,而他只有二十四岁。

不敢近距离的和他对坐着,怕他看到自已眼角的皱纹,还有发间的银丝,不敢再在他面前脱衣服,担心乳房已下垂,腹部会有赘肉,甚至再也不敢跟他zuo爱,担心****已松弛,身体已没了弹性。深深的苦苦的压抑着自已的yu望,从来不敢在一次zuo爱后,要求他再来一次,因为怕她三四十岁了,如狼似虎。

想生个孩子,有个家,然而却总也怀不了。因为过了最好的生育年龄。

总是会一遍一遍地问他,你为什么会爱我,要娶我,你那么年轻,你完全可以找个和你一样年青漂亮的。刚开始他会笑着说,因为你是最好的。你是最美的。你是我从小最甜美的梦。我如今把她实现了,我很知足,我会对你好的。

她安心,在他年轻的怀抱里笑,说,这样说,你从小就暗恋你的木姨了。他说是的,木华,我从小就喜欢你。只是还好,我终于通过自已的努力得到了你。我没有遗憾。

只是反复的,无数次的,一遍一遍的问,他终于烦了,再加上现在大学生廉价,工资并不高,又要负担她的生活,水费电费,还有她为了保持青春美丽每个月超高的美容经额,他终于不再温柔的回答她,开始是不搭理,最后是发火,骂她,你有病啊,总是问,无不无聊。

而她,却以为他嫌她老了,开始更加的自卑,也更加卖力的和岁月抗争。

无力的,脸上抹上厚厚的脂粉,仿如盔甲,天天去置装,全是十七八岁女孩穿的吊背,百折裙,公主装。

这样卖力的想抓住点什么,只是这样装扮下来,却更显老态和颓唐。岁月不饶人,她毕竟已经四十多了。女人三十豆腐渣,更何况,她快要奔五了。

他眼里的神采渐渐冷淡下去。而她仍然无力的坚持着,极力装扮得年轻可爱的去跟着他逛街。

和他一起去买衣服,她在外面等着。却听到里面卖衣服的小姑娘传出来一句话,外面站着的阿姨是你妈妈吧,打扮得好年轻好时髦哦。

刹时间天都塌了,她急急的独自往家赶,恨不得马上找个地洞钻下去。回到家中,眼泪才疯狂肆虐,拉紧窗帘,蒙着脸,躲在沙发的角落里哭泣。

他追回来,怕她出事。回到家看到沙发上的她才松了口气,说道,以后不要那样打扮,其实你正常打扮起来很漂亮。并不显老,你得明白物极必反的道理。

而她,却更是心痛,再也听不进去了,全身心的被自卑和无助包围着。

开始不再打扮,却变得神经质,经常的问他,小军,你还爱不爱我?经常的在半夜起来,看着他,摸他的脸,他的胸,他的肌肤,然后作死的掐,那么有弹性,那么年轻,她嫉妒他的年少他的青春。

接电话听到是年轻女子的声音,就竭斯底里的发作,缠着他不让他去上班,究根问底,看到他和年轻的女孩在一起说几句话,就冲上去,很不礼貌的把他拉开。

许多次,许多次都这样。

小军终于受不了,开始整夜整夜的不归。

而她,没了吵骂的人,开始每间房东翻西打,翻他的东西,查看他的信件。

却发现了个一个蓝色的本子,上面有着金色的小锁。颜色陈旧,岁月苍老,却被他珍藏着,她直觉秘密,用锯子把锁锯开,翻开来,是稚嫩歪歪扭扭的笔迹,她认得,是他小时候的的字迹,上面写着:

我喜欢木姨。

今天,我伏在路旁的草丛间,本想着让那个男的断一条腿的。陷阱我已布置好,他骑着摩托车,路面上有一根绳子,线在我手里,只要他经过,我一拉,那一端的大石块就会到路中间来,他肯定会摔倒,非死即伤。但是木姨坐在他的后面,气极,没有成功。

她颤抖着手,再往下看去。

今天,终于成功。那个男的送往医院,断了一条腿。

再翻一页,

今天,用弹弓打瞎了一个男的眼睛。我讨厌他看木姨的神情。

再翻一页,

今天,跟踪至一个男的家,在他的茶水里下了老鼠药,他非死不可,因为他说要马上娶木姨。谁也不能夺走她。

她浑身开始抖动,她所有年少的,她爱的人,爱她的人,原来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受伤,得病,死去的。

也有人调查过,却从没想过全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因为爱和恨做的。

他因着爱毁了她一生。而她,到了后来,还爱他,感激他,为他自卑,为他扮嫩,天——

一时间只觉头痛欲裂,她疼的将日记扯碎,丢了一地,神经开始纠缠错乱,她陷在那个浑浑噩噩的状态里,再也不肯出来。

出来作什么,现实太残酷了,不,永远不要面对。

他把她送进了当地的精神病医院,在离别的瞬间,隔着铁围栏,她眼内的神光突然清晰,她说,小军,你知不知道一首古诗,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逢时,日日与君好。而我们,是我生君未生,我老君年少。

说完这些,她歪着嘴对他笑了笑,口水无遮无拦的流了出来,又变成了不知世事的疯子。

到这时候,才知道自已是错了。

错了时空的人,是注定不能相爱的,强求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