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荣耀大唐
8229600000158

第158章 貌合神离(3)

那日在德州刺史府邸对射,许错和周延茂各中一箭,许错伤了大腿,便让沈龚把自己送到了德州行营。这里是罗羽邪掌握的营地,拓跋远想要动他,自然需要掂量掂量。

听闻周延茂中的一箭,乃是位于胸口,虽然性命暂时无碍,但因射穿了肺,气血运转不周,将来必然不能再动武了,将官不能动武,那便是形同废人一般。

周延茂可是拓跋远手下屈指可数的大将,没想到本是想伤许错,却弄巧成拙,让这大将折在许错手下,拓跋远自然恼羞成怒。

可没了周延茂,拓跋远一时也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人,况且许错躲到了德州行营,他也不能轻举妄动,只得忍下了这口气。

许错到得德州行营,静养了五日,腿上渐好,拓跋远也没来找他,且连在刺史府邸对射的事都没声张出来,他心里便踏实了一些,只管静心养伤,等沈龚把拓跋远背后的谋士挖出来,他再见机行事。

至于安陵县,县令康晃的辞呈他已送往大梁,同时,他也给敬翔送了一份密函,将德州的情形简要附上,然后请敬翔挑个得力的人来继任安陵县令。

过了不久,大梁向朝廷请示后,送来了回音,一是准康晃致仕,二是让安陵县丞暂掌衙门事务,并从葛从周的麾下调出一个粮官,前去安陵督办运河事务,至于县令的人选,尚未决定,但也告诉德州,不得擅自决断,过些日子朝廷会派人来。

这个消息送来时,卢导也给许错送了一封书信过来,其上先是说敬翔事务繁忙,不能给他写信,便由自己代笔,附上一些嘱托和建议,然后告诉许错,因德州刚刚被梁军接管,朝廷对德州也颇为关注,这地方官的任免,其实大梁也做不了主。不过他又让许错放心,言称左谏议大夫韩偓现在和大梁来往密切,时常与敬翔联络,书信中也时常提起许错,有此人在长安,大梁和德州的事便不会在朝廷里有什么阻隔。

许错更加放下心来,大梁有敬翔和卢导,洛阳有杨凝式,长安有韩偓和杨凝式之父,这一条线便联系周密了,其是以敬翔为核心,他既然是敬翔的人,在德州办事自然可以顺风顺水。

上面的压力,已经不存在了,许错只管把德州控制好就是,因而他也不急于对付拓跋远,一直留在德州行营养伤,其间派沈龚去安德,一是要挖出拓跋远的谋士,二是要督促凌百岁和德州大户重建兵械作坊的事情。后者是一件大事,不过有沈龚监管,凌百岁又着意讨好许错,想必可以顺利。

闲来无事,许错便在德州行营里,和罗羽邪讨论筑营练兵的种种事宜。

罗羽邪虽还不完全算是许错的人,但至少是不会倒向拓跋远,待到许错和拓跋远起冲突时,最差的情况,也就是罗羽邪两不相帮。因此许错对罗羽邪还是比较放心,且时不时地试探罗羽邪,看看能不能让他完全靠向自己。

这一日,许错提起扩建营寨,便对罗羽邪说道:“现在这个德州行营,规模足够罗都头的兵马使用。可拓跋大人有两千兵马尚且分散在德州各地,早晚还是要来本营,这营寨一定是要扩建的。”

罗羽邪一想也对,便道:“咱们这营寨设在长河县旁,长河县令倒是跟咱们颇为客气,去向他要一些地,他不会不答应。有了地,剩下的就是人工和木料的筹备,木料也不是难事,周边林地茂盛,水土丰饶,开林取木,足够使用,且将林地转为田土,用以军屯,不几年就可以自给自足。只是现下人力不多,卑职只有一都百人,不够这项工程。”

许错等的就是他抱怨人力,便道:“我看不如趁此机会,在长河县招募新兵,将本营兵力充至五百上下,人力便也够了。再把一些农人工匠转入军籍,为我所用,这德州行营便可以初具规模了。”

罗羽邪闻言吓了一跳,这么大的动作,可不只是扩建营寨而已,简直是要占山为王。虽说他知道许错和拓跋远之间已经近乎决裂,许错为了自保,这样做也是无可厚非,但他毕竟和拓跋远同出自宣义镇,夹在当中,非常难做,便道:“这些事,参军大人倒是可以自己决断,但卑职以为,还是向大梁请示一下比较妥当,若大梁那边认可,咱们再办不迟。”

他虽没立刻同意,但却是让许错向大梁请示,而非向拓跋远请示,可见还是在靠向许错。许错便没再逼他,笑道:“罗都头的提议甚妥,我这就给大梁行文,请示此事。”

罗羽邪没再多言。

许错和他说了一些闲题,忽然又想起了康启光,自从他把康启光带来德州大营,这家伙便好像躲了起来,平日也不见出来走动。便问道:“那康启光最近在忙些什么,罗都头知不知道?”

一提这件事,罗羽邪噗嗤笑了出来,许错起了疑心,赶忙又问详细,罗羽邪却支支吾吾地道:“这件事,卑职实在是不大好说。”

许错一看,知道康启光定然是又闹出什么笑话了,便笑道:“你我二人说说闲话,又没别人在场,还顾及什么?有何趣闻,说出来也让我乐上一乐。”

罗羽邪犹豫再三,才神神秘秘地道:“康启光因为娶妻不当,让他老子丢了官,心头不爽,每日便对他婆娘吆五喝六的,发泄愤懑。可这夫妻从来都是床头吵,床尾和,别看白天吵得凶,每到入夜,却是恩爱得不得了。营里的兵卒偶尔经过,总能听到里面战事酣畅,不可开交,笑谈便传遍了营寨。康启光大概也知道大家都在议论他,便不好意思出来走动了,每天就留在帐里,和他婆娘打了和,和了打,没完没了。”

许错不禁莞尔,思虑着道:“之前我曾与康启光深谈了一次,此人倒是有些才学,只是阅历未丰,突然遭逢变故,便要沉沦下去了。说起来,这才德兼备者,实在可遇不可求,康启光虽然德行尚浅,但也是年少所至,将来可以慢慢让他历练,至于才干,他多少还是有一些的,我想用他,现下可得去劝他一劝。”

说了这么几句笑谈,罗羽邪便有些得寸进尺,嬉笑道:“许大人是过来人,你去劝他,最合适不过。”

许错一听,知道所谓过来人,是说他去年也因女子而获罪,不免为之气结,便笑骂了几句。

如此和罗羽邪打趣一番,许错心情舒畅了,便即去见康启光。

来到康启光所住的帐外,却见其妻正在帐口淘米,准备烧饭。

这女子其实还是贤惠的,一见许错来了,赶紧放下手头的活计,起身行礼,唤了一声“恩公”。

许错忙道:“贤弟妹免礼。”然后便进了帐,见康启光正卧在榻上,翻阅兵书,许错心里稍安,便过去和康启光闲谈起来,其间告诉他他爹虽然罢了官,但所有事情也都揭过去了,他家门名声得以保全,让他不必再挂记此事。然后又说过几日会在德州行营里给他找个差事,只要他好好办差,也就对得起父母祖先了。

康启光这几日憋在营里,倒是也想通了不少事,经许错这么一劝,心情便好了一些,请许错留下来吃了一顿便饭,携发妻谢了许错这次相助之恩,表示今后会效犬马之劳。

许错放下心来,吃完饭,便回自己的营帐,给大梁写信,一是把康启光的事交待一下,二是请求给德州行营募兵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