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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第廿二章 将错就错(1)

送走了金玉荣,许错便返回德州行营,一入营,罗羽邪便来告诉他,杨家送了一个人来,装在麻布口袋里,正放在他的帐中,并没有声张出去。可见罗羽邪也隐约猜出了麻袋里的人是谁。

许错头疼欲裂,正琢磨着该当如何处置,罗羽邪又道:“大人,魏州那边有人送了信来,是长乐郡主的口信,说要问问大人,为何没按郡主的意思去洛阳,反而跑回德州来了,这件事,郡主让大人明白回话。”

许错更是挠头,心说梁王这些女儿,没一个是好东西,安阳郡主逃婚,金华郡主替姐洞房,偏偏长乐郡主还咬着他不放,一群匹妇!若非她们是郡主,许错真打算一刀一个,全他爷爷的砍了。

一时间拿不出个良策,许错便坐在辕门口,双手撑着膝,歇息了一下。

年初的时候他遭牢狱之灾,又挨了大刑,受了风寒,再加上去年受过重伤,身子本来就埋下了病根,这些日子四处奔波,更是动了元气,现下心头烦乱,便觉得腰间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楚,疼得他呻吟了一声,捂着腰,放低了身子,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落个不停。

“大人。”罗羽邪半蹲下来,“你病了?”

许错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道:“没,就是岔了一口气,不妨事。”过了一会儿,疼痛稍稍好转,又道:“你去备一辆车,把麻袋里的人放到车上,我这就带她去魏州。”

罗羽邪问道:“要调多少兵?”

许错道:“不用兵,我一个人就够了。”

罗羽邪惊道:“大人……”

许错抬起手,拦道:“不必多说,我有分寸。”

罗羽邪犹豫再三,最终摇了摇头,去备好了车马,把装人的麻袋放到了车上。

趁着这个空,许错去找了两口横刀,一口障刀,佩在身上,便赶着大车出了营。

向西走了不到半日,便来到了永济渠畔,只见大大小小的船只在河道上川流不息,瞧旗号,都是梁军押运辎重的兵船。

趁着安阳郡主成亲,对河北道突然用兵,虽然手段卑劣了一些,但收获必然是丰厚的。

可现在亲事出了岔子,若罗绍威一气之下和梁王翻脸,不但对河北道用不了兵了,许错的德州也必难保全。

因此对许错来说,对好是能劝安阳郡主自己回魏州,跟罗廷规成了亲,老老实实作罗家的媳妇。这是上上大吉。

可是,若劝不了那疯婆子呢?

许错一边赶车一边叹息不止,若真劝不住了,只能把她一刀宰了,暴尸荒野,然后自己立刻返回行营,想方设法除掉拓跋远,把德州牢牢握在手心里。罗绍威要是和梁王翻脸,他第一个带兵杀入魏州和罗绍威拼命,到时候就算长乐郡主和金华郡主在背后怎么说他,梁王也不能动他了。可这样做,则梁军必然失去横扫河北道的时机,而他处在德州,便是站在第一线面对河北三镇,今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许错越想越是不忿,回头看了看车上的麻袋,暗骂:“臭娘们儿,待会儿你最好识趣一点,否则就休怪老子辣手摧花了。”

沿着永济渠走了一段,四周荒僻起来,许错便停了车,把麻袋口解开,只见里面果然是安阳郡主。

给她松开了捆绑,许错便恭恭敬敬地退开了两步。

安阳郡主那日逃出大名,路上被杨家的人俘获,便一直被绑在麻袋里,心里那叫一个气,现下得以脱身,却见许错站在跟前,心头怒起,便要拿许错泄愤。可惜她被捆了这么多天,手足麻痹,加之食水不到,气力虚弱,哪里还能动手?连站都站不起来了,正想下车,便瘫倒在车板上。

“许!子!恒!”安阳郡主咬牙切齿地道:“你……你可知道绑郡主是什么罪吗?”

许错语气平和,正色道:“绑郡主自然是死罪。”

安阳郡主道:“那你还等什么?还不自刎谢罪?”

许错道:“绑郡主的乃是一些江湖匪盗,要死,也是他们该死。而臣乃是救出郡主的功臣,就算不受赏,也绝不该死。”

许错说话不急不徐,格外怄人,安阳郡主气得直哆嗦,手指着许错,道:“你……你分明是与匪盗勾结的,还敢自称功臣?”

许错知道杨家办事一定滴水不漏,这安阳郡主自然不知道抓她的是谁,因而也不理她的指责,叹道:“郡主,臣知道之前臣办的一些事,让郡主受了委屈,臣罪该万死。郡主也不必再找什么借口责难于臣,这里四下无人,郡主要打要骂,臣悉听尊便。”说着,便把赶车的鞭子递了过去,心说这疯婆子是小姑娘家的脾气,让她出了一口气便好了,大丈夫能屈能伸,忍这一时,图谋大事要紧。

安阳郡主是随父出征过的,自然心黑手狠,拿起鞭子,二话不说,便抖开来抽向许错。但她气虚无力,鞭子刚抖出去,手便软了,啪嗒,轻轻擦过许错肩头,不疼不痒。

“你……”安阳郡主气得满脸通红,却又不知说什么是好,便坐在车上呼哧呼哧地运气。过了半晌,才缓和了口气,道:“许子恒,看你今日这般样子,还算是个忠心的,本郡主便先不罚你了。”

许错暗笑,明明是你没力气罚我,却说得好像是你宅心仁厚似的,这婆娘,倒是个好面子的。因道:“谢郡主开恩。”

安阳郡主道:“你现在送本郡主回大梁,本郡主便既往不咎了。”

许错就知道她有这一手,便道:“郡主已然下嫁魏博罗家,岂能轻易回大梁去?请郡主听臣之见,还是回魏州大名为好。”

安阳郡主又瞪起眼来,道:“和罗廷规拜堂洞房的人又不是本郡主,本郡主凭何回去?”

这句话虽是歪理,但好歹也是理,她不再胡搅蛮缠,开始讲理了,许错倒是安心了一些,便道:“敢问郡主,与罗廷规拜堂洞房的,是否金华郡主?”

安阳郡主冷笑道:“这件事你最好莫要多问,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许错苦笑道:“是臣失据了。代替郡主去和罗廷规拜堂洞房的人是谁,臣便不请教了。但臣想提醒郡主,若郡主现在肯回头,罗家也不会多说什么。但若郡主不回去,则逃婚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到时候这天下虽大,却也不会有郡主的安身之所。”

安阳郡主怒道:“休得危言耸听,本郡主回大梁去,父王还能不开门?”

许错听她这么一说,便知道她其实还是怕了的,便又道:“那臣就再说一句不该说的话,郡主千金,大王和王妃素来疼爱,可这一次大王铁下心来,把郡主下嫁罗家,这背后牵扯到多少政务军务,郡主应该是知道的。若郡主坏了这桩亲事,不但那些军政事务将告搁浅,大王对罗家也不能交代,自家的声誉更是毁于一旦。要真是这样,郡主,大王会饶了你吗?”

被许错如此口无遮拦地质问,安阳郡主自然怒不可遏,可想了想,又知道许错说得在理,这才色厉内荏地说了一句:“让金华下嫁罗家,不会坏什么事的。”

许错暗笑,你总算认了那是金华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