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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第廿 后院起火(3)

赵敬的那个药方,叫做退痢方,配制起来并不麻烦,罗羽邪调了两百人一起抓药熬药,一夜之间便用了足够的份量。忙完这些,四书生便被送出了德州。

金玉荣对这种手段颇有几分不满,忍了几次,终于还是对许错说道:“许大人,那退痢方好是好,但终究会出现肠游滞下的症状,壮丁倒是没什么,若是老人孩童……”

许错暗自嘀咕了一声“妇人之仁”,然后冷笑道:“死了人,造了冤孽,算在我一人头上就是,杨大嫂就不用担心自己会遭报应了。”

金玉荣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不过又一想,许错这样做,其实也有一个帮杨家的原因,自己倒是真的不该多嘴了。

按照许错的布置,罗羽邪立即派人把退痢药送往拓跋远实际控制的平原、安德、平昌三地,去井投药。这些人都是罗羽邪从宣义镇带来的精锐,办事干练,手脚干净,一日不到,那三地便“痢病”肆虐了。

百姓不知道那是服用退痢方后的症状,还以为就是痢病,一时间三地药房告罄,俨有瘟疫之势。

许错当即把行营里全部药品调出来,由三都人马护送,一路去平原,一路去平昌,自己亲率一路,前往安德送药,一路上大张旗鼓,倒让沿途所有的人都看见,这是行营的兵勇们救百姓来了,于是乎,许错虽是司兵的军职,但许父母的美名却在德州迅速流传开来。

这消息送到安德,拓跋远和崔协都知道是许错捣鬼,不然怎么只有平原、安德、平昌三地出现痢病呢?

拓跋远怒不可遏,便喊道:“来人,快去请别驾大人!”现在崔协是他的谋士,他有什么事,当然是问崔协。

可惜,他刺史府邸里有水井,现在跟没事人似的,崔协却在头天晚上下了馆子,正在家里跑肚,裤子都提不起来,哪里能来见他,只派了个人来跟他说:“许错厉害,这一次咱们只得忍了。”拓跋远万念俱灰。

一日后,许错顶着一张悲天悯人的脸,率队抵达安德,派出兵卒挨家挨户送药,他自己也亲自去了一些百姓家,探视慰问,然后便去了蔡洪的府上。

来到府上时,蔡洪刚刚又跑了一趟茅厕,有气无力地躺在病榻上,面呈菜色,但见到许错时,却瞪起眼来,露出怒意。

许错知道,蔡洪也定能猜出事情原委,赶忙上去,道:“蔡长史切勿忧心,我可担保,这场痢病用不了三日,不药自去。”

这话便是承认事情是自己做的了,蔡洪更是恼怒,道:“安德已经死了一些老人了!!!”

许错正色道:“这样做,也就是死几个百姓,但若不这样做,则康晃必死。康晃死,你我也都逃不掉,届时拓跋远坐稳德州,还不知要祸害多少人。蔡长史,不拘小节的道理,不必我再教你了吧?”

蔡洪自然知道这个道理,但面对许错时,仍然觉得心里发寒。这两天他病得不轻,人忽然好像老了十岁,心气便馁了,觉得现在这个世道,不容自己兼济天下了,还是求个独善其身为好。叹了口气,便道:“许参军,蔡某这次病得不轻,料想是难以痊愈了。请你帮忙给大梁捎信,请容蔡某告老。”

有得必有失,这次化解了拓跋远的诡计,却失了蔡洪这个助力,许错也只能摇摇头,心道一声无奈罢了。人家去意已决,许错便不强求,道:“蔡长史想致仕,一时之间只怕难以办到,不如这样,你先告病半年,半年后再退。”

蔡洪是一刻也不想留了,便要让许错立刻帮自己辞官。

许错见他如此执着,便沉下脸来,道:“蔡长史,你告了病,还需要留在安德。只要你人在这里,就算没有实权,但名望却在,拓跋远就有一分顾虑。但若你现在一走了之,一来,再没有一个德州人能制约拓跋远,二来,恐怕拓跋远马上就要正式坐上刺史之职。请你无论如何再撑半年,半年后,我会让拓跋远乖乖滚出德州,到时候你想走,我一定亲自相送。”

蔡洪想了又想,虑了又虑,终于问道:“半年内,你有把握赶走拓跋远?”

许错背后还有一个安阳郡主的事,如同利刃当头,哪里能做这个保。但为了稳住蔡洪,便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道:“把握足有十成。”

蔡洪叹道:“那蔡某就再支撑半年。”

终于把这老家伙稳住,许错先谢了几句,立刻便让他派人去请拓跋远。

蔡洪又想推拒,许错便皱起眉头,说了一番道理,总之这一次是为了保康晃,蔡洪也只好听了劝,派人去请拓跋远。其实许错执意如此,是他不愿去刺史府邸见拓跋远,自从上次差点被周延茂射死,他就下定决心,打死也不再去刺史府邸了。

谁知拖了一个多时辰,拓跋远才派了个人来。这一个时辰,是因他自己拿不定主意,便去向崔协请教,结果经过崔协的指点,拓跋远便也不亲自来了,派个人来,告诉许错和蔡洪,前不久经学博士诽谤朝廷的案子已经结了,再不会追究旁人。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许错便即辞别蔡洪,出门有走访了一下安德的大户人家,尤其在凌百岁家多坐了一会儿,一是探病,二是要告诉这些人,他许错怎也不会败给拓跋远,让他们继续给自己效力。

虽然大户人家也对这次痢病颇有怀疑,但他们看得出,只有许错这棵大树,才能给他们遮风挡雨,自然还是要老老实实跟着许错的。

许错终于把自己后院的这把火给扑灭了,待到兵卒把药品送发完毕,便立即启程返回德州行营。

路上,许错却是愁眉不展,他现在要回过头去关注安阳郡主的事了,这几日杨家也没跟他提这件事,不知追没追上安阳郡主。

回行营的路上,队伍要渡过马颊河,在渡口等船的时候,许错便问金玉荣:“杨大嫂,你们托我的事,我都办完了,安陵那边很快就会平静下来,你们可以轻而易举接走高尚质。而许某托付的那件事,不知道你们做得如何了?”

金玉荣笑了笑,道:“其实,那天我们在大名外拦住你之前,已经把那安阳郡主抓住了。”

许错又惊又喜,道:“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们来找我,原来早就留了一手。”

金玉荣道:“这可要许大人见谅了,毕竟咱们的交情还不是那么好。不过这一次许大人帮了杨家一个大忙,我们自然要还一个人情。刚刚离开安德时,我已经派人去把安阳郡主送去你的行营。”

许错愣了一下,道:“这安阳郡主,似乎对杨家很有用处,杨大嫂何不将她一并带走?”他是真心希望杨家把安阳郡主劫走,最好还能半路把她宰了,那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金玉荣哪里知道他的心思,还以为他在说反话,便叹了一声,道:“许大人有所不知。去年杨家本来是要归附晋王,可晋王三番四次失信,令人齿冷。我杨家已经返回边郡,从今往后,实心实意为我大唐守疆,不会再想别的了。那安阳郡主,我们带走也无用,自然还是交给许大人为好。”

许错苦笑道:“杨大郎甘愿回边郡?”

金玉荣神情一黯,道:“这也容不得他不情愿,毕竟这天下之大,却没有一个值得追随的英雄了。”

许错心血来潮,便道:“若有朝一日,我许错能够发展壮大,与晋王和梁王分庭抗礼,杨家是否能来助我?”

金玉荣一惊,睁大了眼睛望了望许错,怎也不相信这个梁王座下的人,会说出这种话来。便疑惑地道:“许大人是在说笑?”

许错神色严肃,摇了摇头。

金玉荣沉吟半晌,最终别过头去望着流淌不休的马颊河,淡淡地道:“这件事,许大人还是去问外子为好。”顿了顿,又道:“不过许大人对杨家有恩,若有需要,杨家理应拔刀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