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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精打细算(3)

张希崇又道:“其实兵器还在其次,下官担心的是,现在长安全在北司的控制之中,若阉党受到刺杀,北司必然大乱,则长安也必然大乱。****之中,免不了伤及无辜,况且皇上还被困在大内,万一阉党被逼入绝境,来个玉石俱焚,可就大大不妙了。再有,就算咱们能保住圣驾,但长安一乱,周围的军镇就可以平乱为名,兵入京畿。尤其是凤翔镇,这一次阉党叛乱,恐怕就是凤翔节度使李茂贞在背后支持的,凤翔镇比邻京畿,他的兵马一日一夜就可以杀入长安,咱们不得不防。”

这一点许错也极担忧,杀阉党已经极其困难,而杀了阉党之后,维护住京畿的局势稳定则难上加难。如何应对这一点,许错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便以询问的口气道:“愚以为,还是要拉拢南司,在铲除阉党后,把大权交给南司,以便控制时局。诸位以为如何?”

魏博镇魏古寒冷笑道:“南司还值得相信吗?阉党叛乱,谁都看得明明白白,可南司的大人们身为国朝支柱,却没一个敢吭声,没一个敢和阉党一争,全都乖乖地顺从了。依我看,倒不如把南司和北司一股脑都收拾了,一了百了。”

许错苦笑道:“这也未尝不是一个法子。只是,张大人方才也说了,凤翔镇虎视眈眈,不能不防。南司的大臣们此次虽然没有抵抗阉党,但料想是阉党下手太快,他们来不及动作。其实只要咱们铲除了阉党,南司还是能够重新支撑大局的,只要南司把朝局稳住,暂时掌管神策军,料想凤翔镇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张希崇附和道:“许大人的话在理。”

魏古寒脸色一沉,冷哼了一声。

张希崇又道:“只是依照许大人的主意,咱们便必须先和南司打好招呼,以便行事之时,让南司作出配合。可现在这个局势,南司里有谁能够领袖群臣?咱们又能劝得了谁?这可都不好说。万一所托非人,让咱们的计划败露了,那还不如依魏将军的主意来办。”

魏古寒这才缓和了神色。

许错道:“我倒是知道两个人,一个是门下侍郎崔胤,一个是中书侍郎陆扆。崔相公就不必说了,他是阉党的死对头。至于陆相公,素来公忠体国,忠于皇上。这两个人,应能劝得。若诸位认可,我可以去找他们说项。”

魏古寒质问道:“咱们来长安,如履薄冰,岂能贸贸然去和南司的人联络?万一他们不听从咱们,那该如何是好?”

许错正色道:“这件事,我一个人去办便可。如若不成,也只不过折了我一个人而已,连累不到诸位,也就坏不了大局。”

魏古寒还要再说,却被张希崇拦住。

张希崇问道:“许大人,你和崔相公、陆相公,以前有没有来往?”

许错道:“那却没有,不过,来长安之前,我在洛阳见过了左谏议大夫韩阁老,韩阁老给了我一封信,我拿着信去见崔相公,应能见着面、说上话。”

张希崇思量了一下,觉得的确应该争取南司的配合,便道:“许大人的主意,我以为是可以试一试的。周大人,你以为如何?”

周式道:“下官全听张大人的意思。”

张希崇冷哼一声,又问魏古寒,道:“魏将军,不妨请许大人去试试,成与不成,都不会有损失,你看呢?”

魏古寒淡淡地道:“末将没有异议了。”

张希崇当即起身,道:“许大人,那就要请你走一趟了。”

许错起身道:“放心,最迟明日,我给大家回话。”言罢便告辞离去。

出了平康坊,许错一边往西明寺走,一边在心里回想着刚才的事。

虽然成德周式和魏博魏古寒都不太信他,但张希崇是个老成沉稳的,和他的想法也最相近,而且来的河北三镇的人,也是以张希崇为首,可见这一面不必太过担忧,只要能争取到南司的配合就可以了。

许错没有立刻去见崔胤,回到西明寺,想看看杨灿回来没有。

来到寺后客房,却见杨灿并没回来,而高行周正在和一个容貌粗犷的男子交谈。

那男子年在三十上下,个头不高,颇为壮实,眉骨高高隆起,一对细眼深陷下去,内里目光炯炯,有几分诡谲的气质。

高行周见许错回来,便起身相迎,引见道:“子恒,这位是刘将军。刘将军,这位是德州许参军。”

那诡谲男子抱拳道:“末将河东部将刘知远,见过许大人。”

这刘知远便是晋王派到长安来的人。

刘知远和高行周、杨灿交情甚好,刚才杨灿把他带了回来,便又出去办事了,让刘知远留在西明寺,等着和许错见一面。

高行周解释完这些事,便问道:“子恒的事办得如何了?”

许错道:“我刚刚去见过河北三镇的人。”又把见面的经过讲了一下。

刘知远听后冷笑道:“河北三镇的人不足依靠,魏博狡猾、成德懦弱、卢龙遍地小人,跟他们共事,总是让人难以踏实。”

河北三镇和晋王之间的确是有种种嫌隙,刘知远对河北三镇反感,也是意料中事。

许错无奈地摇了摇头,心说这一次各地都有人来长安,互相之间多有不睦,令人头疼。

高行周笑了笑,劝道:“刘将军还是别计较以前的事了,这一次大家来长安,都是为了平乱,为了救驾,趟的是一滩水,和的是一团面,理应同舟共济,有什么说不过去的过节,也要等到离开长安再算。”

刘知远沉着脸,没说话。

许错也不管他,道:“尚质兄,我还有事要办,你先陪着刘将军。刘将军,下官先告辞了。”

高行周心思快,便送许错出了房,问道:“子恒,你现在要去哪儿?”

许错道:“去见崔胤。”

高行周忧虑地道:“说到底,崔胤是梁王的人,现在梁王的态度不够明朗,万一他打算让长安乱下去,你去见崔胤可就是自讨没趣了。”

许错也清楚,何止是自讨没趣,简直是自寻死路,笑了笑道:“我知道,但若没有南司的支持,大事难成。没法子,我也只能去见一见崔胤了。给我两个时辰,若我回不来,你们便不要再管我,只管自己办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