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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决战之始(2)

布置了殿后事宜后,贺德伦率部从东门突出了潞州城。而李嗣昭率部由西门进城,清除殿后的梁兵之余,只派出五百余骑出去追击贺德伦。他这一路兵马实在需要休整,接下来只能把贺德伦交给李存审和杨灿去料理了。

此时的李嗣昭尚不知道壶关的变化,晋军的确是在他限定的时限内撤出了壶关关塞,但过程却一点都不顺利。因许错的缺席,高望堡及背后的太行陉北段尽在葛从周的调度之下。氏叔琮没有出兵,只靠这一路兵马便将壶关关塞收复,而且是在晋军撤离时突然发难。遭到痛击的晋军登时溃乱,一路北退,却又遭到氏叔琮的拦击。

经过连日来的按兵不动,宣武别军得以休整,将士精力充沛。这一次拦击溃败的晋军,只是一次提升士气的过场戏。氏叔琮亲临阵前,身先士卒冲锋陷阵,将士紧随其后,轻而易举便将这一路溃败的晋军彻底歼灭。

不过氏叔琮并没有恋战,他现在要做的是保存宣武别军的战力,既然士气得到了提升,便无须再和晋军多做纠缠。氏叔琮当即下令,急行军进入壶关关塞。

从晋军手中夺回壶关关塞的是沙傲鹏。

当日在长平关,许错带着林九野北上刺杀氏叔琮,沈龚南下去给葛从周送信,这三个人都是一走了之,把长平关和省冤谷完全撂在了他沙傲鹏的肩上。担子之重,压得他直不起腰来。这倒也罢了,偏偏许错走后便没了音信,氏叔琮仍好生生地活在世上,沙傲鹏的方寸便也有些乱了。这时候葛从周又变换了策略,命他支援氏叔琮。接到这个命令,沙傲鹏左右为难了好久,最终还是沈龚够义气,人虽没回去帮他,但却悄悄托人送了封信给他,言称许错长久无信,想必凶多吉少,劝他还是依葛从周的命令行事为上。沙傲鹏这才硬着头皮,率部北上支援氏叔琮。

氏叔琮退进壶关关塞时,沙傲鹏正在加紧布置防务,二人一见面,都是肃容以对,不过言谈上还算客气,至于沙傲鹏跟着许错对付氏叔琮的事,二人便都只字不提,心照不宣罢了。

当务之急是要协助贺德伦后退,寒暄之后,氏叔琮便直奔正题,道:“沙虞候,请你在关塞这里驻防,待贺将军退来时,妥善接应。末将这就要率部继续南下,布置太行陉北段的整盘防务。”

沙傲鹏心中打起小鼓,他觉得氏叔琮这样布置,定是还对他心存忌惮,打算让他留在壶关关塞,而氏叔琮自己则要把太行陉北段重新控制住。尤其长平关、省冤谷两地,乃是许错当初声讨氏叔琮的根基,现在许错虽不在了,氏叔琮仍要将这两地夺回来,才能安心。

对此,沙傲鹏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应了这个命令。

氏叔琮带着宣武别军经过壶关关塞,径直退向高望堡,沙傲鹏原地布防。

三个时辰后,贺德伦的队伍撤到了壶关关塞下,这一路兵马已被打得溃不成军,后面还有晋军追击。

李存审的兵马撒开圈子,逼迫贺德伦部收拢,而杨灿则率领精锐的骑兵穿插突破,如同烧红的刀子,将贺德伦部的尾段一截一截地分割下来,然后交给李存审来包围蚕食。

沙傲鹏万念俱灰,只要他打开关赛大门,贺德伦部虽能撤进来,但晋军追得那么近,必也紧随其后闯进来,这壶关关塞便守不住了。

但明知如此,沙傲鹏也不得不敞开了大门,否则贺德伦便要全军覆没了。

溃败的梁军进入壶关关塞,然后马不停蹄向高望堡退去。沙傲鹏率部抵挡了晋军一阵,便也随着贺德伦的队伍退去了。殿后之责,仍交给贺德伦部拖在后面的兵马去办。

这毫无悬念的一役在午夜结束,壶关关塞在一日内再次易手,被李存审率部占据。之后李存审下令休整,放梁军狼狈逃往高望堡。

半个时辰后,李嗣昭赶到了壶关关塞,同时带来了两万晋军将士,这是答应调配给杨灿的兵马。其中步卒只有四千,骑兵更是不足五百,而且这里面兵装齐整者只有不到七成。除去这些兵力,那两万晋军余下的部分,便是由运送辎重人夫组成。

这样的搭配倒也合乎情理,毕竟梁军已经溃乱,杨灿有把握率部打通太行陉北段,配备充足的辎重队伍,则可以维持补给,让他攻得下也守得牢。

但这些只是明面上的文章,至于今后晋军会给他提供怎样的补给,以及李嗣昭和李存审提议他在晋军挂名的事情,才是至关重要的正题,而且今日便是摊牌的日子了。

清点兵员后,杨灿和李嗣昭、李存审登上壶关关塞大墙。前方的夜色中,仍有溃败的梁军在往高望堡退去,火把的光芒星星点点,与天上繁星交相辉映。杨灿悠悠地感慨了一声:“终于放晴了。”

李嗣昭应道:“的确是拨云见月了。”

杨灿正色道:“既然老天爷都不再遮遮掩掩,两位将军有什么话,便在这里直说了吧。”

李嗣昭不再卖关子,道:“事先答应调给杨大郎的两万兵马,现下我军如约送至,接下来,德祥将坐守壶关,而嗣昭自己则要返回潞州城,然后便要开始清扫潞州内的梁军余孽。因此追击贺德伦部的重任,便要请杨大郎担负起来。”

杨灿道:“谈不上重任,现在这个局势,谁去追击都能顺顺利利。晋王把这个优差交给我杨灿,让我能从边郡来到内地施展拳脚,当真是天大的恩德。只是不知晋王打算让我如何报答?”

李嗣昭笑道:“杨大郎言重了,提携后辈,为国朝储才,大王义不容辞,杨大郎也不必谈什么报答。不过杨家始终在边郡驻守,忽而进入内地,名义上尚有欠缺,若被他人揪住这个破绽,在朝堂上搬弄是非,诬杨家擅自发兵,搅扰内地安宁,事情就不大好看了。”

杨灿冷笑道:“将军直说吧,想要我杨灿在晋军中挂个什么头衔?”

李嗣昭道:“大王已经奏议朝廷,为守河东安靖,需在太行八陉设立新军,称为山内八安军。杨大郎知道,太行八陉中有几条一直是有晋军驻守,此次大王则是要把太行八陉的守军纳入统一编制调度之下。八支军伍各设一都指挥使管带,再往上,便归大王直管。说起来,太行八陉中,眼前的这一条太行陉尚无晋军守备,既然杨大郎将要打通太行陉北段,这一边自然也是要交给杨大郎你了。如此,就请杨大郎归入山内八安军的编制,出任太行陉这一路的都指挥使。同时,请杨大郎再兼一个山内八安军巡官,各类军务,自然由杨大郎直接对大王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