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灯是温暖的橙黄,映在她乌黑的眸子里真是眼波欲流,脸颊上还带着红扑扑的粉色。
他一时间忽然不想说话,车厢里便立刻静了下来,静得仿佛连心跳声和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她倾过身来,自作主张的去帮他解开安全带:“幸好我下来等你,不然你醉得走错门可怎么办?”
她的小手白皙透明,灵活的在他腰间摆弄,他坐着不动,只觉得那幼嫩的像只小兔子,把他的心挠得纷乱。车里的暖气很足,吹起她几根发丝,痒痒的拂在他脸上。他禁不住嗅了嗅,少女的清甜芬芳,在美国的无数个夜里,他曾渴望而不可及的气息。
她终于弄好了,像是等待嘉奖的孩子回过头来,却蓦地怔住。
在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唇上已感受到她的柔软芳甜,和他想象中的一样。
身体似乎超越了思想,连他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可是她的唇那样软,仿佛最柔嫩的花瓣,楚楚令人不忍深触。
韩笑睁大了眼睛,仿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浓浓的酒精味道催人欲醉,她使劲摇了下头,狠狠的推开他,摔上车门跑进了楼道。
欧阳也愣住了,可是只犹豫了几秒钟,他就下车追过去。
楼道里响起男人疾速的脚步声,韩笑哆嗦着手,反复的按着上,可是电梯还在缓慢读着楼层数。她反身钻进楼梯间,刚上了两步台阶,就听见楼梯间的门板被人大力摔开。
她慌不择路,手脚并用,踉跄着往上爬。
“笑笑……”男人的声音逼近,那样近,她张大着嘴巴喘息,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来,仿佛身后是什么洪水猛兽,只想逃,只想要逃走。
他一下子就扣住了她的手腕,她还在挣扎,被台阶磕住了伏在地上,膝盖疼得要麻木,她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他走过去看见她满脸的泪水,心疼得想要帮她拭去,可是他的手还没靠近,她就猛的向后瑟缩了一下。她全身都抖得厉害,像是得了病的孩子,可是双手还在拼命得想要逃离。
“你就这么怕我吗……?”他苦涩的问。
韩笑不说话,趁着他放松了桎梏,扶着楼梯又站了起来。虽然艰难,却还在一步一步往与他更远的地方挪动。
“笑笑……”他上前两步,她就立刻后退两步,“我错了……我喝高了,你别这样……笑笑……”
她一径的往上走,欧阳再也不敢碰她,只是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缓缓的跟着。终于到了门口,她拼命的拍门,一边流泪一边叫着:“开门!开门!肖肖,开门!”
他远远的看着,只是不敢靠近,一遍遍叫她的名字:“笑笑……”
吴肖肖终于来开门,她一挤进去就奔向自己的卧室,将门死死抵住,反锁了把他关在外头。她没有力气再动弹,软软的滑在了地板上,后背抵着门,还能感受到欧阳在外面叫她。好冷,只觉得冰冷的,就那样贴在身上……
他说他喝高了。他一喝醉就这样……
他是哥哥啊,怎么能这样?
吴肖肖的话警铃般又响起来:你哥对你真不寻常。他看你的眼神就像在看心爱的女人。
“不……不要!”她抱起头,拼命的甩动着脑袋,好像要把这些都甩掉。
小白……小白你在哪?我好想立刻见到你……
卧房外,欧阳本想敲门,手抬起,却僵在了空中。仿佛一具雕像,凝立许久,终是化作无言的叹息。
他转身,又想去酒柜拿酒,却看见吴肖肖正站在客房的门口,背靠着门板,挑衅一般的看他。
醉瞳微微眯起,将吴肖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他已是了然。
“吴小姐好手段。”
吴肖肖尚不了解欧阳的作派,听他这么说,便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带着几分自得的讽笑:“我就说你爱上自己的妹妹了。可悲,可笑。”
还是个小丫头啊……欧阳浅笑一声,神态反而恢复如常了:“那又如何?”
如何?如何?吴肖肖一愣,她只是白天被欧阳的话噎着了,心里不舒坦,一心想着报复,到没想过成功后要怎样。
欧阳却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吴小姐,据资料显示,令尊目前就职的达通实业,是一间所谓的投资公司。而我对这个行业的影响能力,可能远远超出你的预计。如果我记得不错,令尊还有两年时间就可以退休,而令堂最近刚沽进了大量恒昌A股……你知道的,股市风云莫测,有可能赚得盆满钵满,也有可能一夜之间倾家荡产……”
吴肖肖的脸色急速的变白。仿佛一张纸,轻轻一戳,就破了。
他满意的欣赏着她的表情变化,耸耸肩,转身去酒柜取了杯子,为自己斟上半杯。
“我早就警告过你,言多必失。”他面向落地窗户,对着夜幕中的星辰举杯致意,嘴角浮起昭告胜利的微笑:“女孩子就是要听话才有人疼。”
韩笑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一整天,也没出去吃饭。隔着门板仿佛听到开门关门声,也许欧阳出去了,也许是吴肖肖。
整整一天她都没吃饭,滴水未进。到晚上她终于饿得头晕眼花,连哭都没力气了,便拖着虚浮的步子,打开了房门。
客厅里没开灯,黑漆漆的,跟昨晚回来时没两样。整个公寓都是静静的,仿佛只剩她一人。
她哭得眼皮肿涨酸涩,想先洗把脸。一手推开洗手间的门,一手熟练的去摸墙上的灯掣,光线一瞬间袭来,她不适的眨了眨眼。再睁开时,倏地就被眼前景象惊呆了--
恐惧至深的尖叫响彻整个空荡荡的屋子。声音仿佛不是发自喉咙,而是直发内心深处,她不断的颤抖着,双手兜住面庞痛哭起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韩笑连牙齿都在打颤,不断的重复着这一句话。
深夜的医院很宁静,她蜷缩在长椅上,哆嗦得厉害。
昏倒前的那一幕反复在脑海中回放:吴肖肖躺在浴缸里,苍白的脸色被灯光照得几乎透明,她的身畔不断有水溢出来,在地上缓缓的流淌,蜿蜒成一道道诡异的曲线,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腥味,那些水漫到她脚边,是淡红的……
“啊--”她再次尖叫,抱住了头颅。
不要!不要再去想!
却控制不住自己。急救室上的红灯还在亮,她觉得自己像陷入了一场噩梦,怎么也醒不过来。
昨天还好好的,和她聊天,与她谈笑,怎么会……突然、突然就自杀?
她收紧了臂膀,像个襁褓中的孩子,圈住身子。走廊尽头,有脚步声。
欧阳赶来,远远的离她还有三四米就停下了,静静的看着她。她也从臂弯里抬头,迷惘的看着他,眼神里仿佛没有焦距,只是看着某个方向。
过了一会,他突然迈步,几个箭步走到她面前,紧紧把她按到自己怀里。他的风衣那样宽敞,将她半个身子都裹了起来。他的手也是恰到好处,温柔的抚摸着她背脊。
“没事了,没事了……”他一直重复这句话,好像在安慰她,又好像在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