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君似小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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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毕生之耻

第 34 章 毕生之耻

肖芳华搂紧怀里的嫁衣,低头看一眼那红灿灿的颜色,映得脸都止不住的泛红,他又忍不住心花怒放起来。

耳边又在不断回响昨日的场面。

“我娶你……好不好?”

“好!”

那满含着笑意的一句,深深的印进了心底。短短的一个字,不断的在他耳边回响。瞬间心花开了一片又一片,满满的溢出来,多得他想哭。

虽然哭对一个男人来说,太过窝囊,但他就是想,就算窝囊,也想。

小花,终于肯成为她的妻子,世上还有什么是比这更让人心喜的?手一直在颤,没有停过,脑海中更是炸开了锅,他甚至走错了几次才找着正确的路下山。无法形容是怀着怎样激动的心情买来这件嫁衣,那艳红的颜色,光看着就已经把心给捂热了。

突然一刻都不想等,只想快点——快点把这件红衣亲手给她披上,然后缠她一辈子。就算她怎么恼他,吼他,甚至不理他,那也都只是生活中的小调剂。

他可以守着一辈子,一生一世,生生世世,都不厌倦。

光是这般想着,他心都要跳出来。

脚下更是发了疯似的狂奔,他从来没有抱怨过自己的武功不好。此时他却要抱怨了,即使怎样使着轻功飞奔回去,还是觉得慢,太慢……

天空一道炸雷,轰隆隆的响,原来是晴朗的天气,顿时乌云密布起来。一股冷风吹去,顿时有些刺骨的冷,肖芳华抬头看了看天色,那黑压压的乌云,压得心口犯闷,顿时一阵狂跳,怎么好生生的天,突的就变了呢?状似要还下雨的样子。

他脚下一停,站立了半会,小心翼翼的把手里挽着的红裳,藏进怀里,像是担心弄湿。这才继续飞身前行,右眼边却有预兆的乱跳起来。

他顺势用力揉了揉,却止不住那规律的跳动,似是不受控制。突然想起一句老话:左眼跳财,右眼跳……

“呸呸呸!”他连忙自己呸了几句,暗骂自己怎会想到这些,真是胡涂了不成。

今天,这般高兴的日子,小花马上就要成为他的新娘了,他却尽想这些有的没的。甩甩头不去想,右眼皮的跳动却一直没有停止过。

没事的,没事的……

他只是跑得太急,风沙入了眼,所以才一直跳的,没事。

暗自安慰自己,心底却无端升起一股慌乱,随着天上响起的那声炸雷,狠狠的一沉。脚下却更加快了,似风一样的向山项刮去。

更加迫切的想要看到她。

想她,很想她,发疯一样的想她。

突然就恨起来,为什么他的轻功不能再好点,为什么这路不能短一点,为什么家不能再近点。

却又忍不住要笑自己,他这是在干什么,才分开二个时辰而已,就因为眼皮跳动一下,就紧张成这样。若是小花见了,岂不是要笑话他了。

小花,明明……明明就是在家里等着她。

她答应了的,会等他回去。

她也答应了的,要嫁给他。

只要过了今晚,只要她们成了亲,她会永远都在他身边,时时刻刻都会在一起,将来,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很长很长……

此时此刻,她也一定是坐在院里,一边打理着药,一边等着他回来。只要跨过那道围栏,她定会回过头,牵动嘴角,对他扬起这世间最美的笑容。

他不必急于一时的。

不必……

他们会幸福,幸福一辈子!

是的,一定会是这样的。

一定!

他下了决心,并在心里重重的订下了钉子,肯定着这个答案。但天上轰隆隆的雷声,却似是在泄气一般,响个不停。心底那微小的空洞,怎么填都填不满,他甩头忽略。

只是抓紧着胸前藏的红衣,使尽所有力气的狂奔,任由耳边寒风,刮得他的脸颊生痛,也不想停下来,越来越快。

小花在,一定在,小花在等他。

就在院里,在家里,等着他。

一定是的!

“小花,我回来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坚难的奔回来的,却在看到那栋小小的茅草屋时,松了口气。

总算回来了!

他掏出那红艳的嫁衣,极为珍惜的捧在手上,怀着欢喜到快要飞起来的心情,大老远的就嚷道:“小花,你来看!”

他大步走了过去,这才发现院里的围栏是开的,院内没有小花的身影,他捧着嫁衣的手,猛的抖了一下。

立即又拉动着嘴角笑开。

“呵,一定是在房里?”他呵呵的笑,身形有些僵,快步过去推开了房门,一边进一边说:“你看看……是朱沙的赤红色哦!老板说这是最喜庆……”

房里,风吹起床缦,飘了一室的孤寂。

“没办法,一……一定在书房,呵呵!”他强迫自己笑着,手更加抖了。

书房,仍是没有那抹熟悉的身影。

“那……那就是在后院!呵呵!”他又笑,转了身又向后院去。

然而……

在厨房,一定是在厨房。

厨房清冷一片。

他愣愣的退了出来,脸上维持着那快要崩溃的笑容,呵呵的笑出声来。

茫然的转转头。

可能……可能,他没有找仔细,他还露了什么地方?

这样想着,又找了一遍。

可能……可能,她只是出门走走,就在这附近。

于是,方圆几里找了个遍。

可能……可能,她迷路,不知如何回来。

于是,整座山又寻了一次。

可能……

他想了一个一个的理由,一遍又一遍的找,一次又一次的寻……

就是不去想,那显而易见的实事。

捧着那衣,红得刺目的嫁衣,一直捧着。

直到,如何努力,如何细心,如何拼命的找,始终都看到不那抹淡然的身影。嘴角僵硬的笑容,也一点一点染上苦涩的味道,直到笑得苦不堪言,笑得痛彻心痱。

脚下的步伐越来越迟缓,越来越沉重。

站在满山的枯枝败叶间,大风卷起他手里那件火红的嫁衫,飞扬散落在地,积了一天的大雨,顿时倾盆,滴滴打在那红衣上,溅起片片淤泥,生生把那喜庆的颜色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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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在下个不停,已经三天了,这时她才知道,原来自己这几个月来住的地方是白岭山。

一个离京城,不过几天路途的极寒之地。难怪清远侯和星影如此轻易就找到了她。想必芳华当时并没有想到这一点,想着的只是能困住她便好,其它人根本就不在他考虑范围内。果然他除了自己,便看不到别人了。

这个傻瓜,她又忍不住暗骂一句,似是想笑出来,到了嘴边全又全变成了苦涩。看着窗外的大雨,心又一阵一阵的抽痛。

直到窗,吱呀一声的打开,一道黑影闪入,站立她的身后。即使没有回头,她亦能感觉那火热的视线正紧着她,似是要把她燃烧起来。

屋内异常的安静,安静得只有来人身上,那滴滴答答掉落的水滴,漫了一地。

仿佛过了一世纪。

“为什么?”

他的声音传来,满满的都是痛彻心痱的悲凉。

君思使尽全身的意志,才能使身形不至于颤抖,缓缓的转过身去,看到淋得全湿的落魄身影时,却还是止不住心痛如搅。

他全身都是湿的,发丝散乱下来,狂乱的贴在衣上,那蓝色的衣衫,粘满了泥泞,再不似往日那般像极晴空。

有水珠自发丝滑落,涌入眼里,他却没有眨眼,只是紧紧的盯着她,里面聚着满满的情绪,有怒,有怨,有迟疑,还有更多的伤。可笑的是,即使是这样,那眼底的深情,却没有散去一分。

这个笨蛋,她到底要用什么手段,花多少的力气,才能把他心里的情,彻底的斩草除根?

这份情,已经害了他十年,难道他还想继续纠缠痛苦一生不成?

他愿,她不愿。

如果是这情害了他,那她就生生毁了,不留一丝痕迹。

“你这话是何意?什么为什么?”展颜一笑,她又是那权倾天下的太后:“我被你所掳,如今只是脱离苦海而已!”

“苦海?”他身形一震,啷呛的退了几步,似是被打击一般,脸色瞬间苍白如雪:“我对你来说是……苦海吗?”

她心口一窒,身侧的手掐进的手心,咬着牙逼迫自己怒言道:“我被你强行掳上山,并囚于山顶,皆不是我所愿。不是苦海,难道你还要让我以为是乐园不成?”

他眼睛猛的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你是说……这些日子来,你一直在忍耐,是不得已才屈就于我?”

这些天,她明明对他笑着的,他以为那笑如他一般,是开心的,是欣喜的,是发自内心的。甚至他以为,只要为了那笑容,他可以付出一切。

可是……

“是!”君思肯定的回答,彻底击碎他一切奢望:“我是太后之尊,被囚禁于山顶这三个月,仍毕生之耻!”

毕生之耻……

四个字直直的钉向他的心底。

突然一股急气,顿时自腹部升腾,腥甜刹时喷口而出,洒落一地的红梅。

痛!

从未有过的巨痛!

即便三年!

即便七年!

也没她决绝的一句,来得痛心,似是粉身碎骨,挫骨嗜魂般的疼痛。

毕生之耻,毕生之耻。那些在他心里,最美,最好的回忆。

原来……原来……在她心里……竟是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