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明特工皇帝
8256600000029

第29章 稻草

皇太极少有的作色失怒,令后金的将领们大气也不敢喘。代善与阿敏熟知内情,心头却是别有滋味儿。

当初努尔哈赤制定四大贝勒按月分值轮流监国制,规定他死后只有代善、阿敏、莽古尔泰与皇太极四大贝勒方有继承汗位的资格。但他后来被大明火炮所伤,死前并未制定继承人,汗位的争夺也就异常激烈。

以统属实力及个人谋略论,皇太极争夺汗位的胜算最大,但也架不住阿敏代善莽古尔泰三子齐力。

因此皇太极对其余三大贝勒实行分化瓦解,代善明白皇太极的能力,识趣得退出了汗位的争夺,但并未极力倒向皇太极。

莽古尔泰与阿敏则是蠢蠢欲动,在一番明争暗斗后败下阵来,不得已接受皇太极为后金之主的事实。艰难取胜的皇太极,并未因为汗位到手而放松对三大贝勒的警惕。

后金其时实行奴隶制原始民主议政制,举凡后金军机要是,大汗须得与后金贵族商议才能作出决策,阿敏莽古尔泰虽败,但此二人对汗位的威胁依旧不小,外加一个立场不是坚决挺皇太极的代善,皇太极本能的感觉到危机。

为了拉拢分化三人,皇太极对代善极力优抚,对阿敏则是打一棒子给个甜栆,让他明白继续跟着莽古尔泰胡混是没有出路的,而效忠他就能得到莽古尔泰不能给予的利益。而闹得最欢,反对最激烈的莽古尔泰,皇太极毫不客气得给予打压,令实力一度膨胀的莽古尔泰节节败退,只得转变思维,明面儿上开始维护皇太极的权威。

从此,皇太极与三大贝勒进入权力操控平衡期,皇太极的汗位相对安稳,并利用大汗的权力,对三大贝勒的势力暗里不断削弱。三大贝勒的实力经过皇太极继位三年的打压,已经大大萎缩,即便三大贝勒再要联手,也不再具有挑战皇太极的资格

如今莽古尔泰被刺,四巨头的平衡被彻底打破,得益最巨者莫过皇太极。

莽古尔泰之死是一个契机,皇太极若能抓住这个机会,消化莽古尔泰的遗产,就能对阿敏与代善取得绝对优势,梦寐以求的集权就能实现。

代善深悉皇太极的手段,他相信皇太极集权完成之时,就是议政祖制到头之时,那时他二人将风光不再。

阿敏与代善存在一般心思,由于曾经与莽古尔泰联手的原因,阿敏对皇太极的担忧深了一层。代善不倒翁两边不交恶,皇太极顶多不过剥了他的权,自己呢,能保得性命也是奢想。

看着皇太极声色聚下的表演,阿敏幽幽的眼神淡淡扫过皇太极的背影,灰暗的眼神不由泛过一线光彩。

如今四大派系去其一,得莽古尔泰一系势力者得天下,不能坐视皇太极整合三贝勒的势力。阿敏握住刀柄的指节捏得格格作响,人为刀俎我却不是鱼肉,皇太极,我岂能任由你再一次高高踩在我的头上。

阿敏只感觉那一刹那曾经的豪情,少年的壮志,重新在血液里燃烧,炽热得能把盛京烤得沸腾。

蓦然,皇太极的目光似有意若无意得瞥向了阿敏这边儿。阿敏心下一震,立即拔出长刀拥到莽古尔泰破碎的尸首旁,痛哭哀嚎剖析心志,表示一定会杀死一万个明人百姓为三贝勒殉葬。

敛过嘴角一痕淡淡的笑意,皇太极扶起了阿敏,温言勉励他和衷共济。

二人的表演精准到位,以至被数名亲卫伺候着,右腿与左半身焦黑,皮肉翻卷说话都喘的范文程看得咳嗽连连。

一阵剧烈咳嗽后,范文程捂着抹过嘴角的手绢儿,苦笑连连强打着精神对皇太极道:“大汗,袁崇焕已经进入京师,可令大军加快行程,半个时辰后到达京师,否则,无足以动摇明主之志!”

皇太极不置可否,再次查验了莽古尔泰尸首,返身抽出一把剑鞘明黄的长剑,眉头浅簇道:“一日之内,明国遣出两拨刺客袭杀本汗,第一拨刺客竟然以钦差的身份,持尚方宝剑和圣旨接近本汗,先生,这事透着蹊跷呢。

这尚方宝剑与圣旨确实乃明国宫廷器物,作不得假的,如此,明主必然知晓这次行动,乃至袭杀就是明主一手筹谋!”

“嚓”得还剑入鞘,皇太极以鞘代鞭轻轻敲打着掌心,沉默一会后又摇了摇头。

“当今明主饱受诗书经义熏陶,以人为媒刺杀敌手的行动,他还做不出来!

明廷那帮大臣整日里满嘴仁义礼信,这等绝户计根本与孔孟之道背驰,若是有人能出此奇谋,这些人要死要活也会阻止明主采纳的。

以此思之,先生所言非虚,此策定是明廷内宦献策,明主允准执行。

嘿嘿,本汗戎马一世,竟然险些遭受宵小暗算,宏图伟业就此付诸流水!”

皇太极戏谑自嘲得笑笑,招了招手,亲卫递过一杆儿臂粗细两米长短的长枪,此枪以铁片为羽,枪身光滑,泛着喑暗紫红的色泽,一看即知其饱饮人血。

凝目打量枪尖森冷锋寒的光泽,皇太极探出手指刮擦着枪刃,似是感叹道:“以床弩为引发射如此巨枪,一枪近身,便夺去两名大金儿郎的性命,若非本汗亲卫舍身相救,本汗此刻已是一腔游魂!

南人狡诈多端,本汗依然看轻了他们,如此出乎意料的杀着唯恐还要不了本汗的命,竟然以长枪外裹那个古怪的棉被,就算本汗躲过枪箭的袭杀,一旦被棉被沾上,还得烧掉半条命不行!

前后相距不过小半个时辰,本汗能接连逃脱两次刺杀,实属侥幸。”

自赵成奇化身钦差刺杀皇太极功败垂成后,后金大军加强了沿途警戒,不许任何明人靠近大军,若有偶遇明人百姓或是军士,一律就地格杀!

十万大军被十四名死士弄得草木皆兵,自鬼斧谷外赵成奇一行起事,到王通的埋伏之地不过区区三里地界,皇太极非得下令斥候探查周遭十里,确定没有明军及可疑人物存在后,方才继续前进。

皇太极不曾想到他的斥候能探查周遭十里,却不能搜查到近在咫尺的王通。

鬼斧谷地形险要,没有当地猎户的引导,陌生人万万难以上山,兼且山势陡峭壁面如镜离地高深,谁也不会相信这样的地形下能埋伏一支小队,并能对大军构成威胁。

这么远的距离上,即便以强弓硬弩射出的箭矢,也只能堪勘穿透铠甲,伤人夺命太勉强了。

所有人都认为万无一失,大军终于开拔,意外在皇太极行至那块女石下方之时发生了。

“蹦”“蹦”“蹦”三声闷响后,三支巨枪夹着刺人耳膜的尖锐历啸直冲皇太极射来,一时间后金大军再次陷入一片慌乱中。

三支巨枪一前二后成箭头形来袭,三枪抢点包围,将皇太极“前”“左”“右”回旋的角度封死,唯一的空挡留在急切间不能打马回转的后方,刺杀者对时机的精准拿捏已达炉火纯青,皇太极一见之下哪里不知晓厉害,奈何崇尚弓马骑射的后金基本不列装盾牌,加之对明作战从来只有后金进攻大明防御,骄横无比的后金军由此彻底抛弃了盾牌,以至如今皇太极被袭,无论本人还是亲卫,没有半块盾牌能抵御枪箭,皇太极震骇下只得翻身下马躲在马身后。

三枪转瞬将层层叠叠裹住皇太极的亲卫们串成人肉串儿,里里外外十余名亲卫,连着一身的链甲抵消了长枪的余力,皇太极再次死里逃生。但随后三枪裹夹的火棉散开,仍然烧得皇太极左膀焦黑,奉为军师的范文程不顾先前被死士烧伤的小腿,再次扑上人堆儿誓死护住皇太极,背部往上,右腰腰肋脸颊被火棉严重灼伤,扯开衣裳,半边儿身子没一块好肉,整个右半身被烧得皮肉翻卷水泡密布。

两次偷袭不能杀掉皇太极,王通大憾,不得已下令撤退。

反应过来的后金大军盛怒之下搜山,但狗咬乌龟无从下口的辫子军在牺牲了七八名斥候性命后,好容易到达女石旁,看到的只是三部破碎的床弩,王通一行成功通过事先谋划的密道隐藏起来,只待后金大军走后出逃。

这是一次双方均感遗憾的任务,王通未能一举击杀皇太极,躲在密窖里忐忑不安得盘念着皇帝会否治罪。

皇太极因为没能抓住凶手大为光火,誓要杀尽沿途所遇汉人百姓以解心头之恨!

但这两次的袭杀,已经悄然成为提前放在皇太极头顶,摧毁辫子军此次南下寇略行动的稻草。

事情弄得差不多了,小朱报道,恢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