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残断(18)
时光停留在了那一刹那,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嘴里全是血。心里却空荡荡的,像是被抽走了一根什么很重要的筋。他的手臂上,喷涌而出的血液滴落在被子和床单上。眼前忽然一片鲜红,将我淹没的鲜红。季子言脸上的表情痛苦而又安静,我手心里的手臂,依然传出阵阵的温暖。不知道的温暖算不算得上是温暖。
看着他宁静的表情,心开始疼起来。他完全可以不让我咬这一口的。可是,他让我咬了,而且,居然没有喊一声疼。这样的宁静,代表的,又是什么?
“咬完了?不咬了?那我的手可收回了啊!”他看了看手臂上不断往外涌的血液,又看了看我,痛苦的笑道。
我张大着满口是血的嘴巴看着他,不知道接下来还要发生什么。
季子言瞪了我一眼,然后收回了手臂,拼命的用纸擦干往外涌的血液。许久之后,他撕下一大团纸,按在伤口上,走到饮水机旁,给我倒了杯水,让我漱漱口,他说,满口是血,像个女妖。
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方式来形容那时候的心情。也许是惊讶,也可能,还有一丝的怜惜吧!为什么咬这样做呢?你不是不爱我吗?为什么咬接受这样的事实呢?是做错了事,甘于接受我的惩罚吧!
可是,他这样做,不仅没有让我为报仇而感到开心,反而让我的心更痛。看着他不断流泪的手臂,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痛。
“快,漱漱口吧,咬是咬完了,心里的恨也该解了吧?快,听话,我看着满口的鲜血怪恶心的。”他用左手别扭的将水又一次递给我,还对着我微笑。
看着他那样的表情,我居然大声的哭了起来。这样,心里会好受些。
“哥,来,吃饭了。”杨雅宣和陈皓提着盒饭走进了房间。
她边喊边向我们走过来,可是,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时,她几乎惊呆了。我看到,她睁得大大的眼睛,仿佛连眼珠也快要掉出来了一样。就连陈皓也静止了片刻。
许久之后,陈皓才缓缓的回过神来,问我们这是怎么回事。我看了看季子言,却不知道该这样回答。季子言则低下头看了看伤口,告诉他们,他没事。可是陈皓便不笨,看到这样的场景,他立即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了。他狠狠瞪了我一眼,边责备我,边走到季子言身边,抓起他的手臂看伤口。
许久之后,杨雅宣才回过神来,她发疯似的冲到我跟前,抓起我的手低下头就要咬。我用力挣扎了许久,但却没有一点力气。我只有闭上眼晴,任她咬吧!
本来以为被别人咬会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毕竟,肉是长出来的,它是与心连在一起的。但过了许久,依然没有疼痛的信息发出,只有一丝淡淡的温暖。难道,被咬根本就不疼?怪不得我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季子言却一点也不疼。我轻轻眯起眼睛看了看眼前。
原来,便不是疼痛本身不存在,而是因为疼痛根本就不在你的身上,所以,你感受不到疼痛。季子言用他的手替我挡住了杨雅宣这一口,杨雅宣努力在咬的,不是我的手臂,而是自己哥哥另一只手的手背。
我呆呆的看着季子言,他咧着嘴,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原来,他也很痛,像凌儒一样的痛。是的,谁的肉不是肉呢?谁不会疼痛呢?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是真的不知道,他这是何必呢?他喜欢的人,又不是我。泪水,在那一刹那滴落下来。
他痛苦的大声呼吸着,艰难的说道:“雅宣,够了,流血啦。”但杨雅宣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更用力了。
看着季子言痛苦到扭曲的脸,心忽然狠狠的疼了起来。这份痛,本来应该是属于我的,可是,却被他这样无故的承受了。
“雅宣,够了,你哥哥的手流血了,别再咬了。”陈皓边用力拉开杨雅宣边大声说道。我知道,陈皓心里也便不轻松,毕竟,对他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无论谁受伤,他都会很难过。
听陈皓这么一说,杨雅宣才忽然领悟了什么似地放开了季子言的手。她抬起头看了看哥哥的手背,又看了看我,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一切。
可是,她岂会这样饶了我?这一次,她没有用咬,而是准备狠狠的打我几下。看样子,今天,她不为哥哥报了这个仇,是不会罢休的。不过,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我岂能再让她打我几个耳光?我敏捷的伸出手掌,将她来势汹汹的一掌扣在了空中。见不得势,她一边挣脱我的手掌一边用另一只手重重的击打在我身上。我想用另一只手同样扣住她,但能力却是有限的,刚刚发完烧的我,一点力气也没有,很快,我就完全没有了挣扎的能力。只有任由她一拳又一拳的击打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