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寻找我的狐狸妻 (1)
黄梦营在南阳玉山脚下,因为流水被上游的工业污染,成了一个疾病横生的村庄,村民都快死去一半了。也许这个村子它本来就不该存在,它影响了经济发展的体面,成为和谐社会里一个不和谐的音符。你瞧它的名字,叫黄梦营,老是给人一种“黄粱一梦”的感觉。总之在当年的大好局面下,它就像鲁迅笔下的祥林嫂,在某些人的眼里显得那样的荒诞不经。可是我的故事更荒诞,可是它真实的存在着。
从周口回来,我回到了白杨集高中,做了一个多星期的准备。我知道,这一回不比周口,漫漫征途,吉凶不可预料,我最好小心做到“不打无准备之仗”。
校长见我回来了,也并没有强烈的要求我上课。我们这里从今年开始,已经变成了职业高中,学生越来越少,分来的老师却越来越多,这无疑为我的游手好闲提供了很好的机会。
我去鞭炮厂买了十几斤炸药,分成几份,满满的装进了背包。我相信,这些炸药,会对我有帮助的。我小的时候,经常见到村民用土制的雷管炸鱼,操作方法非常的简单。就是用两根长长的电线,剥开两端的铜丝,然后把一头插进装满炸药的酒瓶中,密封好,放到河水里,然后只要把电线的另一端放在一节电池的正负两极,酒瓶里的电线一打火,土制雷管就“嗵”的一声爆炸了。于是,被炸死的鱼就翻着鱼肚白飘在了河面上。那时我就想,这要是不用拉电线,遥控指挥该有多好!后来大学毕业以后,我看到外出打工的表弟回来,给他的儿子带回来一个遥控飞机,这种念头就又一次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就安排表弟,等遥控飞机被小孩玩腻了之后,不要丢弃,不要卖了废品,要留住,我要做个试验。
我小的时候,经常玩那种土制的枪。有用钢条和自行车链子做成的,还有直接用架子车条和条帽做成的。还有,我发现,只要拿来一根螺丝,沾上炮药,然后拧上螺丝帽,然后直接扔到墙上或者石头上,就能发出“咚”的一声响。后来我深深的认识到,一个装满了炸药的酒瓶,其实根本不需要用电线引爆,只要站在房顶上,直接扔到水泥地上,它就能爆炸。
我知道,我这一次去南阳,绝不可能像去周口一样,只和一个人打架。胡丽被偷走时,我已经被他们群殴过,已经领教了那些人的厉害。从小到大,经过无数次的摔打,经验告诉我,学任何功夫,在临时打架时都没有用,一个真正的高手,最重要的不是能打,而是能挨。你想啊,假如别人出拳的力度和你一样,你打他一百拳,他没有事,但他打你五十拳,你就受不了了,那你不就是一只斗败的公鸡?
我们的教育,是培养精英的教育。老是教人无论如何如何,一定要成功,哪怕吃再多的苦也要成功。结果有些学生吃了苦,还是没有成功,其对社会的失望和怨恨可想而知。我觉得,目前我们要做的,和打架一样,首先要对学生进行失败教育,要让他们学会能够承受失败的打击。你瞧伟大的爱迪生,他为了制成灯泡,试验了两千次。你有没有意识到,那前面一千九百九十九次的失败,爱迪生需要多大的胸怀和毅力才能承受!要是换个中国学生试试,我们现在流行焦虑和浮躁,别说失败一千九百九十九次,恐怕只要失败九次,他就已经崩溃了吧!还有,我们发展战略武器的时候,老是对进攻性武器津津乐道,说我们的导弹可以飞越三十八万公里,在地球上那真是指哪儿打哪儿,于是大家都非常喜悦,高兴得屁颠屁颠的。要我说啊,不要再盲目乐观了吧,光顾着打别人,别人打过来怎么办?我看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搞搞导弹防御体系吧!
说到这里,我又想到一件事。毕业以后,我发现,我的父母在农业劳动方面,也与时俱进,将原来的席子制成的麦屯换成了铁皮制成的。那时我就想,这样的铁皮,要是包在人身上多好,比如包在肚子上,那还怕别人用拳头打你的肚子吗?要是再发挥发挥,包两层,外面那一层再朝外弄点修鞋钉装上,再穿上衣服,那不就成了隐形的刺猬,谁还敢再打你?
想到这里,我立即关上我那办公室的门,来到白杨集街上,找来那卖铁皮麦屯的师傅,把我的想法付诸实际行动了。
为了确保万一,我又由此及彼、举一反三,在两个胳膊肘上,倒绑上两把匕首;在鞋里面,脚底下,压上两根磨得非常锋利的钢钎,把露出鞋外的钢钎头控制在拇指那么长;在小腿肚子后面,又绑上两只环形飞镖。
最后,我去了一趟外婆家,把那个废旧的遥控飞机带了回来。
我绑上这些设备,在办公室里训练了一个星期,觉得差不多了,已经得心应手了,就回到老家,把父亲的破摩托车推到了学校。我又换了把更好点的西瓜刀,就在某个月光皎洁的夜晚,披上风衣,戴上头盔,背上背包,背上刀和猎枪,又在摩托车后面挂上五十斤汽油,就骑上摩托车,一路狂奔,朝南阳飞去。
第二天早晨我来到了南阳,在玉山脚下的一个宾馆住了下来。交了两天的房租,一共四十元,押金十元。我在院子里把摩托车锁好之后,立即来到我的房间里倒头就睡。我准备睡到傍晚时分,借着那种黄昏的天色再去打探黄梦营郎氏家族的住所。
事实上这一切并不需要费太大的力气,我只需要打探到黄梦营的地址,就能找到郎家了,因为在那个贫困的村庄,也只有郎家才能盖得起那样庞大的宅院。
黄昏时分,我悄悄的跑到黄梦营村子里一看,郎家的宅院果然厉害,有两亩多地那么大。这要是在城里,只需要把房子租出去,收收房租,就能过神仙一样的日子了。
这样庞大的院子,只有前院有一点灯火。我想,郎家肯定也和很多农村的地头蛇一样,在外地发财,在老家霸道吧!要不然怎么会那么空空荡荡!难道胡丽就真的被关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早知道郎家这样空无一人,我就该今夜立即带着家伙翻过墙去去救她好了!
很不甘心的回到宾馆之后,我想,不知胡丽现在怎么样了,无论如何,明天夜里必须行动,必须把她给抢回来,再也不能拖延下去了!再也不能忍受那种熬熬煎煎的感觉了!
第二天上午,我到街上去吃饭回来的路上,突然听到有人喊我:“张老师!张老师!”
回头一看,竟然是刘涛。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老头,正在笑眯眯的向我一直抱着拳不住的摇晃。
我说:“刘涛,怎么会是你?”
刘涛笑道:“我就琢磨着你该来这儿了。我们在这里找你好几天了!”然后一指他后面的老头,告诉我:“这是我爷爷!”
那个老汉穿着皂青色上衣,黑色裤子,古铜色的国字型脸庞,眯缝着眼睛,头发花白,五短身材,看起来非常健壮。我这才明白过来,老人家向我不住的抱拳,是正在表达谢意呢。我连忙还了一礼说:“老爷子,不用客气!”
我们一起来到我住的宾馆里,刘涛向我讲述了我们分别之后的事情。
原来,他和高峰到了公安局报案之后,果然也引起了公安局的高度重视。于是在他的带领之下,来到了他和高峰被非法拘禁的地方,也就是被他放了一把火的那个胡大仙的诊所。但是,他们在青天白日之下,竟然找不到任何一家被焚烧过的诊所,甚至连一间被烧过的房子都找不到。最后,倒是有个警察在一块高大的坟地里发现了被点燃的痕迹。那块坟地,谁也说不清楚来历,有人说是以前的大地主的,有人说是以前埋葬逃荒饿死者的万人坑。总之扒开那些灰烬之后,竟然发现了一个很大很长的地洞,还发现了一部被烧得面目全非的手机。但是,谁也不敢下到地洞里面去一探究竟。于是开始研究那部手机,把手机卡拿出来之后,通过技术手段,发现手机果然是一个叫胡万年的外来无业游民所使用的手机;然后,又查查通话记录,发现和胡万年通话最多的人,是沈丘希望高中一个叫郭子丽的女老师。
到希望高中一调查,发现了一件稀罕事:郭子丽还没有结婚,但是前一段从南阳抱回来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孩,说是她的一个在周口的表叔托她照料的。
地区公安局很快就通告希望高中附近的派出所:立即逮捕郭子丽。她是一个人贩子,她至少参与了一个黑恶势力劫持少年儿童的行为!
可是,眼看着一群警察围住了郭子丽的家,眼睁睁的看着她走进了这个家门,但是等大家冲进去一看,除了床上躺着一个发着高烧的小男孩,所有的屋子里,一个人都找不到。倒是有一只狸猫受了惊,“啊”的一声,从窗户里窜出去,一溜烟的跑到院子外面去了。
那个小男孩,正是刘劝云的儿子。
刘涛被送回老家之后,发现爷爷奶奶竟然还不知道自己失踪的事情,还以为是自己学习太忙,没有功夫回老家看看。而自己在外打工的父母,也还在一直往自己的卡里邮寄生活费,却从来不曾想到往学校里打打电话,看看自己是否还在学校上学。被关了这么多天,刘涛越想越觉得窝囊,越想越觉得胸中怒火万丈。于是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诉了爷爷,并且推测我会来黄梦营,而他也强烈的希望找郎氏家族算账,便不顾所有人的劝阻,毅然来到了黄梦营,来到这里,希望能够遇见我。他的爷爷,刘老汉,放心不下,也只好跟了来。
没想到,我们还真的遇见了。
刘涛的爷爷是个有职业的人,就是在农村红白喜事的时候,他负责放“三耳枪”。知道什么是“三耳枪”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总之就像你们城里人,遇到大事时就要鸣放礼炮,三耳枪就相当于我们农村的礼炮。不过,好在现在我们的礼炮,在技术上发生了改进,不需要老爷子再拿着枪一枪一枪的亲自点燃了,现在我们开始流行用车拉的小钢炮,一发连响十二声,阵阵轰鸣,比原来气派多了。当然了,每一炮,都是朝着天上打的。
刘老汉在组织上或者说单位上属于一个二十多人的唢呐班子。那个唢呐班子的成员遍布南阳各个地方。比如就在这里,就有一个他的同事,刘老汉的小钢炮现在就存放在他那个同事家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