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天听说上官锦与刘雨沁也在店中,当时吓得一阵发抖,暗怪自己怎么这么蠢,即已见了陈吟霜在店里,她师傅该也不会走远。心急之下,连又问落跑三人,如今这店里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怎么对自己兄弟几个如此优待?
探花言语周道些,便由他待三人做了回答,原来当天三兄弟回到镇中,刘震风与其七弟便也到了得月楼,不知为何缘故,刘震风竟对落跑极是爱护,见落跑在店中做杂役,虽然并没对马掌柜有所怨言,可当天便安排他住在了西厢客房下,瞧气色意思,倒将落跑做了其后辈一般对待,如此一来落跑竟成了得月楼大掌柜眼前的红人,在店中的地位立时如乘了旗花火箭似的蹿了出来。
朱屠与探花来探望,却被刘、夏二人看出他俩资质过人,虽然并未开口吐实,但闻声气,竟也有意要收二人做个弟子似的。尤其朱老大资质绝高,姓夏的少年更是极看重,言语中竟有要携了他回山探望自己师祖的意思。朱老大从来心慕当时剑客,几日下来,对方虽未彰显,可平日里交接的都是正教内有名的剑客,显是自己也是同道中人,当下满心欢喜,竟大了胆子向对方求教起来。
那刘震风还好,并不怎么开口,至于姓夏的少年却是天性豪爽,与朱屠一个路子,居然有问必答,除了剑术口诀不曾应允外,其余各门各派拳脚功夫,还有各种世间奇闻异事,却是知无不言,一日功夫下来,便哄的朱老大说什么也再不肯出这得月楼大门,只在人前走动,缠着对方授教。
乐天没想到几日功夫不见,众兄弟们就都交起了好运,眼看着几位兄弟都要成为当世高人的门下弟子,如此算来,自己就捞不着一名门正派的弟子当当,这日后被兄弟引渡个修仙参玄,那也是绝逃不了的了,想到这里少年人不由喜上眉梢,暗道:果然还是离了那两只臭狐狸的好。才不过这么点功夫,自己便已撞了好运,等待会儿见了那刘震风三人,自己再赶紧着拍些马屁,保不定便可以和兄弟们一起入山修仙去了呢!
可就在他想的得意之际,却不妨自己头顶上那只奇翔鸟一个不注意便将朱屠常挂在腰间的那柄杀猪刀叼了去,才刚准备一个抑脖把钢刀吞下,便被乐天劈手夺了过来。而后再想打探花那柄小刀的主意,也被乐天及时喝破,没有得逞。
那鸟儿先时被沈灵瑶一身煞气逼住,做软了好一会儿功夫,此时又被乐天连夺两件美食,心里更是激气,正想另打主意,不料抬眼却正看见落跑肩上正蹲了那只六耳猴。它两个都是天罡妖身份,论法力奇翔鸟该逊色六耳猴好些,可神鸟欺对方身在幼年,眼下法力比自己还不济,何况一鸟一猴都是生相属金,本就是针尖对上了麦芒,当下一个照面,便斗了起来。奇翔鸟一个提啸口里便多了一段金光,而六耳猴则仗了自己身手快捷无比,就着房中地势,知道奇翔鸟在房内不好伸展,一个纵跳便张起猴爪向着鸟儿抓了过去。
它两个才刚动手,乐天和落跑自然是心痛不已,生怕自己宝贝儿受了损伤,连忙扑过去将二兽揣回怀里。好容易劝阻了一些,众人正待稍松一口气,不想门外却传来大力的敲门声,落跑三个还没回过意,却见乐天已先皱了眉头骂道:“这丫头怎么我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烦不烦!”
说着便大声说道:“臭丫头!你小爷我乏累了一天,现在已经脱了衣服和兄弟几个睡下了,有什么事,你明天再来吧!”
哪知门外韩娇娇哪里理他,听乐天这么一说,将个房门瞧的更响了。也不知是她力气太大,还是房门不经推敲,正在乐天犹豫间叮嘱兄弟几个快脱衣服好装些样子,就听哐当一声,大门已应声而倒,把兄弟几个吓了一跳。再见人影一闪,娇娇女已是一跃进了房内。哪知才刚一落定,就见落跑与乐天正在脱裤子,登时羞了个满面通红,一个惊叫忙又退了出去。
乐天见她来的快,去的更快,不由笑了与众兄弟道:“你们看看这丫头,来时气势汹汹,退的时候比耗子见了猫还快。我看这娇娇女一身胆气也着实有限,上不得多大台面。”他这话说的甚是大声,故意要韩娇娇听了,好臊臊少女的面皮。
果然少女闻言狠声道:“臭小子们,衣服穿好了没有!”
乐天笑答:“要你管,你见过哪家人睡觉时是穿着外衣的?还有,我们兄弟几个都是北方人,睡觉时都是脱的光溜溜的。韩丫头你可别没事再乱闯,我们几个兄弟还都没娶老婆,真要是被你看了些什么,被长辈们怪罪起来,非要娶了你这悍妇,那不管是轮着谁,可都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的大事!”
韩娇娇虽然刁蛮,可也及不得乐天这张利口,尤其少年现下使得的是这般最无赖的举止,她一未出阁的少女更是不惯应对,当时竟将她羞的怔在当场,有心一纵进房,一脚把乐天踹趴在地上。可又担心店中尽是各门长辈,见自己蛮横,只怕眼见就要到手的拜入名门大宗门下的机会,又失了去。
而乐天几个见韩娇娇果然不敢进房来,直是一阵大乐,正在得意间,不想门外忽然传来一女声道:“你这臭小子倒有一张利口,既然你先下已脱guang了衣服睡下了,那我只好请你快将衣服穿起来了!”
乐天听出开口的是峨嵋上官锦,心里暗道一声不好,正待一个蹿身往了窗外翻去,不料屋里已多了一个人影,迅捷无比,当见一溜金光流动,才刚出了窗外一半的身子便被来人拦下,跟着伸出长臂一个盘锁,便将乐天两条臂膀背缚在一起。
朱屠见乐天被来人欺负,一声大喝,抡拳就往了对方身上砸去,他这多日来受了焦春赞传授,又经夏少年指点,武功越法精进,何况他天生神力,此刻为救兄弟更是未留一丝余力,一拳下去,便起了一道惊风。
哪知对方见状,只将手臂略抬,便将朱老大这沉重无比的一击轻松架起,反震的朱屠周身乱抖,手臂一阵酥软。待他看清来人时,才发觉对方并不是人类,而一只精瘦的怪猿,脑后飘了数尺长的金发,夜下看来尤其扎眼。
朱屠不知那猴子是上官锦座下神猱,不知神猱力大无比,一个回合之内便落了下风,反将他刚性逼出,一个大喝又举拳砸了过来,当下人猿又对了一掌,朱屠连退了数步,才在探花相扶下立稳住了身子。而神猱也被朱屠神力震的腰身一晃,倒把猴子吓了一跳,不想眼前这一粗黑的少年竟能力大如此,当时却咧了嘴冲朱屠一笑。后又把个乐天如拎柴禾棍一样掼在上官锦面前。
兄弟三个见乐天受辱,自然不能答应,连忙将身跃起来拦,可都挡不住神猱臂力惊人,只一个抡扫便被猴子挡在身外。气的朱屠与探花无法,只得伸手将怀中兵刃也取了出来,正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不想被落跑抱在怀里的六耳猴却忽然冲了神猱一声尖叫。登时惊的神猱将身一晃,两眼睁的老大,直泛起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幼猴,心神晃动,臂下力道登时小了好些。乐天何等精滑,见神猱疏神,忙一个驴打滚,蹿回了从兄弟身边。
上官锦见座下神猱疏忽至乐天逃走,不由秀眉一皱动,正待喝骂,瞥眼却正看见落跑怀里的绿猴,不由也是大惊失色,可跟着却是疑惑道:“咦!这是个什么猴子,怎么连我都不认识?”
乐天听了一乐,敢情对方还不知道这六耳猴的来历,如此看来,倒是好一桩,至少落跑不由担心自己这只宝贝翠猴会被她夺去。
可乐天忘了自己怀里也有一只宝贝,那奇翔鸟上官锦却是认识的,当时被她瞅见,不由又想起上次被骗失鹿大憾事。顿时将上官锦火气重又激起,骂道:“臭小子!你倒有本事,不过一日功夫不见便又被你偷盗了这只奇翔鸟,我问你!我的西子鹿呢?你小子到底把它拐带到哪里去了?”
乐天听她问起西子鹿,心上略放,知道上官锦就是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取自己性命。哪知他才刚轻松不到片刻,却听见上官锦身后的刘雨沁道:“还有那两只妖狐,你这小子和这两个妖物聚在一处,显是深坠邪途,快将她二人巢穴道出,我与上官师姐或还可入你一条生路,不然,你小子可等着受死吧!”
乐天闻言将身一抖,不由看了一眼刘雨沁,就见对方一双黑眸正罩定了自己,眼底深不可测,任自己怎么窥探也不能见个通透,知道眼前这位不比上官锦好哄骗,想到这里,少年人脑子里便是一阵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