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落花女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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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平明时分,街头上响起了一个报晓头陀的木鱼声,想那街市上的京民自是睡不得懒觉的,尚不到五更,而报晓的头陀已是把了手上的木鱼铁板敲击得震天价响,不知是出自于大相国寺还是出自于太平兴国寺,只是个惹人烦恼的角色。那头陀一路走一路敲,一路高声吟诵道:“救苦救难我诸佛菩萨,普度天下众生,南无阿弥陀佛。”想是京民多有早起的惯例,任那破晓的头陀如何呼喊,四下却是一片静寂。

杨露正睡得香甜,让报销头陀的木鱼声也惊得醒了,拿手揉了下眼睛,一侧身打床上坐起,看床边已是不见了秦雨。这倒也寻常,想那秦雨天生的一个早起的习惯,到了四更不到便踅出门去,在外间逛游了,便是不出外时,亦是在房上吹弄自己的笛子,故而华山的师兄弟也送那秦雨一个别称,报晓鸡。想必是此刻正于外面的街上探问消息。

杨露于自个儿的面颊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用手支撑了身体,要在床上下去,却一眼瞥见陈暮那厮手上端了一碗茶汤打外面推门进来。本欲要下地的杨露于面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却止住了,重又坐回在床上,同陈暮唱了个无礼喏,说道:“师兄早上起得好生的早呢,想我本要一早的过去拜会师兄来的,却无端的贪了那床枕之间的安逸,却是起得晚了。师兄如是不见怪我便是照顾我的,何敢劳动了师兄的大驾和我送的什么茶汤呢?”

那陈暮一手端了手上的茶碗,一手扶了下面的床沿,于杨露身旁坐下,呵呵笑着同杨露说道:“贤妹说的哪里话来?想是我的脚步太重惊走了贤妹的美梦,却这般计较起来。愚兄我一早去在外面茶棚中赊了一碗酸梅汤来,权替贤妹解酒则个,贤妹如不见外只喝上两口。”

那陈暮一向粗犷恨很,如何一朝却改了性子,使巧卖乖地讨好这个和自个儿无亲无故的女子,却说那陈暮木头一样的心性,只一日在汴京遇到这个杨露便好像鬼迷了心窍,只要花费下无数的心机赚了这个妮子在手上才好。

那杨露最喜好的无外乎取巧卖乖,见到这样的场面,先在面上带出笑来,一手扶了陈暮的肩头,一手打陈暮手上接过那茶碗,一口气喝下了半碗的凉茶,丢了手上的茶碗于一旁。

杨露用心的品了茶水的味道,轻声地咂动着嘴唇,斜靠了上面的身子在陈暮的身上。淡淡地笑着同陈暮说道:“想昨夜于了那烟花的所在,小妹一时间痴狂的紧了,竟是不小心吃多了那惹得人的情肠的酒水,无状的同了哥哥只在那人口稠穰的街市之上做下了种种的不是出来,想是今日于了街头巷尾之间少不得要有人言语你我的劣迹,说什么一个黑头的道人勾弄的一个好般风骚的道姑呢。”

那陈暮只是想要同那杨露更亲近上一步,先见到杨露投怀送抱地挨将上来,如何不喜欢,用手楼了杨露的身子,于自个儿的面上先绽出了殷勤的笑来,压低声的嗓音同杨露悄声说道:“如是贤妹不弃,哥哥我真的想要和妹子做成了昨日的那件好事,想昨日街市上多有不便的地方。今日趁了这番清白的光景,贤妹何不成全了在下,不则便是日后出在江湖上,愚兄的心上也少不得要有上几分的遗恨。”

那陈暮隐忍了一整夜不曾发作,今早同杨露在一处,何不想同了杨露亲热上一个痛快。却支支吾吾地只是说个不明白,倒是杨露已是早猜到了那陈暮的意思,兀的先红了面庞。

杨露微微笑着,用手抚在陈暮的面颊上,依了上面的身体在陈暮怀中,侧转过面去,同陈暮轻声地说道:“哥哥有所不知的,自从于大相国寺之中小妹和哥哥有缘得见之后,于心中已是生出了无限的爱慕之情,奈何了一日中你我自是消磨时光于那繁华热闹的去处,只的无了和哥哥一表心迹的机缘。想小女不过是那江湖上漂如浮萍的一介微末女子,如何有幸配得上兄长的虎威呢?所以一直只是羞于启齿。”

那陈暮听得杨露口口声声说的什么心中爱慕自己,霎时面颊上笑作了一团,双手扶正了杨露贴伏上来的身子,就要和杨露施礼,口上不无豪爽地同杨露说道:“想是我一个大丈夫还不如了贤妹来得痛快,想我那日自见了贤妹,心中也只是喜欢得紧,只是无缘和妹妹说知其中就里。如蒙贤妹爱惜我,只成就了小可这次,改日我如何不在江湖上做下一桩绝大的富贵来,请了贤妹同我一道享用呢?”

却说那陈暮想必也是练武练得痴了,全不懂得如何勾那女子的门路,只是把了心中的意愿一口说出,不过是要趁了方便和那杨露做下夫妻的勾当,便是日后江湖飘零、天各一方,也自有个名份在上面。

不说那陈暮如何想法,杨露却有心要逗弄那个好色的黑头,只于手上揽了陈暮的脖子,斜侧过面去,一双如同星火样儿的眸子不偏不倚地正注视在陈暮的面上,另只手只在自个儿的肩头上轻轻地扯了一把,已是扯去了半边的衣衫,将自己的嘴唇吻在陈暮的腮上,同陈暮说道:“哥哥这般说时,小妹的心中倒是委实的不敢承当了的,想江湖上何样的美好的佳人哥哥讨不得的,如何的只是把了自己一幅英雄样儿的肝胆系挂于小妹的陋质之上呢?如是哥哥一心的要和我做下那云雨之类的勾当,我却是求之不得的呢。”

那陈暮早已是按捺不住,腾的一下打下面跃起了身,一把按了杨露的身体在床上,压伏下身去,狂乱的好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只把自个儿的手按了杨露的肩头,用嘴唇在那杨露的脖颈上面颊上狂吻个不休。

可是往往是事不凑巧,正在两人要欢愉之时,只听得外面的院门吱呀的一声响。陈暮手上放开杨露,一把掀开了窗子,朝外去看,却见是秦雨,不无扫兴地在心上暗骂了一句:“鸟贼,老坏你家爷爷的好事。”

秦雨到了里间,搁下了身上的包裹,手上持了笛子,进门就同杨露说道:“师姐,不好了,想是那孟家赌坊用下了重金,只要拿下你等,今早城内街市上已是贴出了你二位的形容,上面明言什么。悬赏两千贯,只要取了你们两人去见官,想是昨日的勾当已是惊动了开封府,街上已是多了不少开封府衙的公人。”

听得秦雨这般说时,床上的杨露也皱了眉头,心想昨日自己委实得太意气用事,想这汴京比不得别处,但有个风吹草动,便能惊动得天下皆知,此一番自己坏了那个不义的赌坊倒也轻便,只是日后的处境便显见的要困难。

那陈暮倒是个性情耿直的汉子,用手在自家的胸膛上拍打了一下,怒声和秦雨说道:“好汉做事好汉当,我陈暮闯下的祸事我陈暮一个认了便如何,不消你们劳神,大不了我今日入在那开封府中,看那府尹个鸟厮作何理论,说得过去时我权放他一马,话不投机我只砸他个府衙中粉粹,要他也省得江湖上好汉的利害。”

话说那陈暮只是一味的喜欢意气用事,焦躁起来老大的嗓门。却是吓坏了一旁的秦雨,秦雨抢步上前,已是用手捂了陈暮的口鼻,只一把把那陈暮按在床上,抬腿踩了床沿,横手上笛子贴伏过面去,同陈暮说道:“想是你活得不自在了,却只震天价地嚷将出来,想这附近便是城门,要哪个守城兵卒听了去还不要了我等的性命。想你一个单身的莽汉死了自不打紧,却是苦害了我家师姐。”

秦雨狠狠地瞪了一双眼睛,只要把手上的笛子砸在那识不得大体的陈暮面门上面。

杨露用手托了腮,于房间中来来回回的走了几个来回,抬了面颊,一双眼眸注视在一旁秦雨的面上,同秦雨上挑了一下嘴角,小声地说道:“想昨日灯火朦胧之下,那个员外如何将了我等的容貌瞧上了个仔细的呢?不过是凭了个人的印象找上一个公门中的画匠做下的,好则好了,只是怕于那细节之处也见是不得真切的,不如我等权且改换了装束去上清宫走上一趟,见到师叔后再做计较。”

杨露的面颊上浮现出了一抹洋洋自得的微笑,放开下颌上的手指,走上前去,用手抚在秦雨的肩上,同秦雨说道:“还是要烦劳公子到外面更走上一遭的,去找到一个喝故衣的讨上几身凡俗的装束来,我自扮作为一个外方知府的浑家,你同了陈暮各自扮成那护送我入京省亲的虞候押番,最好处是有上一顶华丽的暖轿才好。”

那秦雨嘿嘿地笑了下,同杨露说道:“师姐和我想在一处去了,想是我同师姐心有灵犀,我已是备下了一身女装和几身公人的装束,两把朴刀、一顶毡笠。马上便乔装改扮好了,我自出去弄上一顶暖轿,我们直出了城门去才是。”

杨露微微笑着斜过目光,把自己的眼光落在陈暮的面庞之上,用手扶了旁边的墙壁,微微笑了,同那陈暮说道:“哥哥听得小妹的一句言语,只压下了心中的傲气,权隐忍上一时。想一朝出了这汴京城到在个自在的所在,你我身怀了万贯的富贵时,如何做不得个快和的鸳鸯呢?”

却说那陈暮,一向的好勇斗狠,听得杨露说要改扮作一个公人,心中自是老大的不痛快,先是面上带出了三分的不悦,却又不好同那杨露争执个什么,只是叹了口气,同杨露说道:“恁的,也太见得我们无能了,不过贤妹既是心下已自有了主张,我也便不再多说什么。只如此这般便了。”

那陈暮虽是嘴上这般言语,心中却老大的不痛快。心中思量,不是秦雨这个小子来的好生恰巧。自己早和杨露做成在一处。只要同这可人心意的人儿快和上一场,便是明朝作了鬼又当如何?奈何好事到头总是空,只让秦雨那厮害我不浅。

陈暮只暗暗地叹了口气,用手在面颊上擦拭了一把,大步流星走出门去。

外面陈暮换好了一身押番的行头,手上提了朴刀,再去看一旁的杨露,只见杨露手上拎了一身妇人的衣衫却做愁眉不展状,想是那杨露自幼混迹在江湖之上,多用的是男人的装束,少有穿那蹩脚的女装,一朝要乔装改扮,便先苦了面。

那杨露三五下褪去外面的道服,穿上那身妇人的装束来,装束的整齐了,却先红了面颊。却说那身妇人的装束如何形容,却是宋时妇女极常穿戴的一种衣衫样式,叫做莲花裙,下面是天蓝色长大罗裙,上面是淡红色窄袖短衫,短衫外面浅紫色轻纱背子,短衫的袖上细细绣着花瓣样的图式,腰间一条淡蓝色绒线丝绦,不穿时还好,穿上后俨然一个标致秀丽的少妇,更在头上插上金钗,顿时气象大为不同。

那陈暮于一旁只是愣愣地看,却不由得呆在那里,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处,有心上前扶了杨露的身体,再做上一番功课,却兀的动弹不得。想是看杨露的变化恁的大来,吃惊非小的陈暮只是呆住了。

话说那杨露穿好了衣衫,却也先红了面,未曾言语时,先把手指在面颊上摩挲个不住,用手提了衣裙的一角,嘿嘿的一阵傻笑,缓缓地转了一圈,同陈暮说道:“想必是穿在身上引得哥哥要发出笑来,想我一个行走江湖的侠客却一朝在身上穿上妇人的装束,如何是不令人感到作怪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