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武侠落花女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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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杨露跪于小娘子的脚下,双手抱了小女娘的双腿,声泪俱下,好不感人。初时受了一惊的潘子音如今好像大梦初觉一般,恍惚中用手搀扶了杨露的身体,忙不迭地说道:“杨公子何消如此有失了尊卑,想妾不过是小户人家的一个儿女。如何承担得起公子的这般大礼呢?”

杨露于潘子音的搀扶之下立起身,手上扶了潘子音的双臂,便再也撒手不开,只是口上说道:“学生承蒙娘子不弃寒陋,心中感念万状实在是倾尽学生一身之所有怕是也无以为报。娘子如是心中爱惜学生,学生只冒昧恳求娘子圆了小可平生之夙愿,和小可权谐鱼水之欢才是。”杨露情真意切,言语之间,泪光闪烁,只恨不能即时脱光了衣裳和面前这个佳人上于床上欢愉上一番。

潘子音瞧在眼中,喜在心上,一个心中喜欢他是真,一个见他少年心性毫无一些市侩心机,只是未免太仓促了一些。潘子音口上说道:“杨公子只恁的性急了的,想你我之事已是板上钉钉了的,只要且待上一时,待到名正言顺了却不是更好。”

那杨露一个猴急的心性,如何容潘子音辩解上什么,手上只一拉,已把潘子音扯在床上,手上搂了潘子音的身子,把鼻子凑在潘子音的身上嗅个不住,手上已是忙忙乱乱地于潘子音的身上抚弄个不住,口上只喃喃地说道:“我的亲亲的好姐姐,小生自出了故里一路上风餐露宿,吃的是牛羊马骡的忙碌,受的是栉风沐雨的辛苦,只一心盼望到了京师能得上片时的安逸。女娘子心中如何只不体谅小可身上的种种苦楚,只用下三分的温存救上一救小可的性命则个。”

那杨露好一个做惯了道路的心思,言语之中只是透出自己是个客边之人,正是欲念上饥渴难耐之时,一时见了美色佳人,只好像是饿汉子见了肥牛羊肉一般,哪个还肯放手?便是吃上一饱死了那也值得。

潘子音也是个店铺中常常行走的女子,不比深闺中的女子那般矜持,心下倒是很有几分主意的,见杨露好像久旱逢甘露一般,心中也不好推阻,只是微微红了面颊,奉承杨露开心。

奈何杨露又全然装作一个生手,激动地手指颤颤抖抖,却怎么也解不开潘子音身上的衣带,顾自舞弄了半天,两个人不过在床上撕扯搅闹罢了。不知是杨露手上用力过重还是不小心?一下子弄痛了潘子音,潘子音负痛低呼了一声。虽则呼的声音很小,可于小小的客栈中却了不得了,楼上楼下不少住店的闲杂人等纷纷走出房来,到杨露门前探头缩脑地观瞧。

为那杨露的房门本是虚掩,人们一挤一推便就开了,看得很是真切。那帮人一个个指指戳戳、议论纷纷。有人说道:“好个美貌的公子,恁的背了人不知道干这没下梢的勾当,可不缺了良心怎的?”

有人说道:“你省得什么?这是老店主布置下的迷魂阵,为是这个公子生得标致,一门心思要招他做个孙女婿。”

还有人说:“可不般配怎的?这般一个才子,这般一个佳人,我们只等着喝喜酒罢了,却各自着忙个什么?回去了,回去了,让人家小夫妻自快和着。”

正是闹闹哄哄,说什么的都有。两个人折腾了一阵,衣带纠结于一处,闹得好无趣。为人们一嚷嚷,做那事儿的心也淡了。这正是杨露暗中捣鬼的诡计了,正是要弄成这个结果好取便脱身,如是为女儿家缠上了自己反是不好。

两个人通红了面颊打床上坐起来,杨露没好气地跳下床,手上抓了一个杌子朴奔门口而去,口上骂骂咧咧地道:“瞧你娘的个鸟啊,想是你家老人生你的时候不上心,下出你们这些窗底下嚼人舌根的蠢物,有本事自己到家中入操自家的去。”

想那杨露也是经过世面的人物,只口上千入操万入操、千老驴万老驴骂个不住,手上提了杌子一直冲了出去,外面的众人一见秀才发了恼,要和自己玩命,一个个也着了忙,想也是自家的不是,人们大叫了一声“聒噪”,一哄的散了去。只是四处的大笑声连绵不断,客栈中好一阵不得安宁。

潘子音下得床来,整理了一下弄乱的发鬓,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上前拉扯了杨露的胳膊,那杨露尚是手上提了杌子站立于房门处骂个不住,什么“一帮天杀的老野驴儿,要入操入操自家的去,只恁的不要脸面,上人的窗边上瞧你娘的鸟阿。”杨露胳膊为潘子音拉扯了,却还不依不饶。

潘子音早已是羞愧难当无地自容了的,见到杨露只好像村夫骂街一般骂得好是难听,知道杨露是外乡人,为人有些鲁莽直性。潘子音只是红了面,把嘴唇贴于杨露的耳边上,同杨露小声说道:“杨公子且勿再骂下去了。这般的丑事他人只是怕为人晓得仔细,杨公子如何只恁的直性?如此大骂岂不是送人话柄自章其丑么?”

杨露方才止住了粗口,侧过面去,把手不无爱怜地拂掠过潘子音的鬓角,微微眯了眼睛,同潘子音说道:“我一身倒是无所谓的,只是让那些蠢物的污言秽语玷污了娘子的清白,实令小生心中不忍阿。”

潘子音微微笑了一个,把手指捏于杨露的面颊上,稍稍地斜过面去,同杨露说道:“恁的,公子以为用恶言恶语吓得他们噤口无言了便是得计了么?正是防民之口胜于防川,何况是这些成日价混迹于市井之中的小民呢?公子只恁般的小家子气了,只管同他们一般见识做什么。”

杨露呵呵笑着把手抓了潘子音的手腕,放了潘子音的手掌于自己面颊上贴了,一双眼眸注视了面前的潘子音,小声地说道:“恁的,娘子的见识原来是于小生的见识之上了的,奈何小生空自读了满腹的诗书,却不及娘子的见识高明。如今小生再不敢唐突,只奉教于娘子面前便了。”

杨露一面说,一面微微地眯起了那双眼睛,凑过唇儿,于潘子音的嘴唇上吻了一个,那情态只好像梦中相仿。潘子音只好怔怔地欣然受了。

潘子音手上扶了杨露的身体,侧转过身去,用手点指了几案上盘碟,同杨露说道:“杨公子早上尚未用过早点,不如让妾身服侍公子用上一些酒菜方好。省得腹中空虚,无法研习诗书了。”

杨露也有些饿了,为潘子音扯了自己于床上坐了,潘子音倒酒夹菜,服侍杨露吃喝。杨露也不客气,吃了一些菜,喝下几杯酒,面上见了一些红润,借了几分的酒意,想到心中的烦恼事,稍稍地蹙起了眉头,长吁短叹。

杨露的种种情态都为潘子音看在眼中,心中作怪,杨公子看上去忧心忡忡,莫不是有什么心事郁结于心不成?于是潘子音借了递酒于杨露的机会,附耳同杨露小声地说道:“见公子适才唉声叹气,妾身于心中好生的不解,莫不是公子心中有什么放不下的事体,不妨同妾身直言于当面,怕是妾能够扶助公子于万一也未可知。”

杨露淡淡地谈了口气,手上接过潘子音手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侧过面去,同潘子音说道:“娘子有所不知,小生此番前来京师原是指望拜会京中的一个故友,奈何我到了京中才打听得我的那个故旧却为了一点小的嫌隙现被关押于开封府的府司西狱之中。小生同那个哥哥乃是总角之时的八拜之交,如今眼见得我的哥哥身处于危难之中我杨凤杨求凰却不能同他再会上一面。娘子作想,如是娘子的姊妹到了那般田地,娘子的心中要如何才能够不烦恼呢?”

杨露为是适方才听潘子音言语很有几分的见识,心中暗暗地高兴,心中正发愁此间没个探路的石子,不如权借了这个小娘子问一问路便了,说不定自己进入牢门的钥匙正在这个小娘字的身上也未可知。

潘子音听杨露说得很是诚恳,不由得微微皱了下眉头,不过转而浅浅地笑了出,同杨露说道:“公子何许为此而徒增烦恼的,想公子也不过是要进入牢房中探看上一番,上下替那位官人打点上一下。那开封府衙只在南去的街上了,日常便有开封府中当值的公人借宿于我们店中的,我便认得其中的几个常主顾。其中有个押狱的节级常常于小店中喝酒,日间也花钱听我唱支曲儿来,很是个为人正派的正人君子,公子有事只用求得他帮衬上一下,无有不济事的道理的。想公子听了妾身的这么一番说话之后于心中还有什么烦恼么?”

杨露听潘子音一席话出口,早乐了出,慌忙中把手抓于潘子音的手臂上,凑过了面去,同潘子音低声发问道:“我的好娘子,只娘子的一番话儿好像是雨露甘霖一般点醒了梦中的人儿,小生正是有心去探问上一下故人。只不知道那个押狱的节级老爷姓字名谁,若我一个他乡的儒生贸然前往拜会可得他一见否?”

潘子音见面前这个公子全然不通时务,说话恁的天真可笑,淡淡地笑了一个,同杨露说道:“节级老爷姓单名丰,那节级老爷是个正直的好人,日常只为常年于府衙中当值少不得同了押番虞侯们上小店中吃酒。为是小女琴弹得好,节级常唤出小的弹琴唱曲,却从不曾有丝毫轻薄,只做自家女儿一般看待,日常也少不了照顾店中一些银子。偶尔天晚回不去时便于小店中歇宿,私下往来得多了只好像是自家的人一般亲爱。只是官人须是自去不成的,那节级自住于城外又是于司狱司中走动,公子且想公子如是私自要寻他如何寻得到呢?”

杨露听潘子音一席话说得头头是道,心中暗暗地高兴,不想自己进入牢狱的钥匙真在这里了,只是杨露故意发问道:“这么说姐姐且同小生直言于当面的,小生如是要同了那个押牢的节级老爷见上一面,把这个事体拿了来央求于他,如何行事才好呢?果是蒙了亲姐姐的教诲让小生得以了却了此一桩心愿,小生心中敢不视娘子为小生命中的菩萨活佛看待么?”

潘子音微微地笑了一下,把手指于杨露的嘴唇上挡了,微微的晃了下头,同杨露说道:“公子且勿要这般说。想妾身的身子已是公子的了,为了公子分忧解难自是妾身的本等之事,如何让公子说出恁的不着道的话儿来的?”

停顿了一下,潘子音重新满上一杯酒递于杨露,附了嘴唇于杨露的耳边,低声说道:“公子如是急于见单节级只消吩咐店中的火家上司狱司附近走动,如是撞见了单节级时,便传个口信与单节级。只说道,潘家客栈来了个故旧相识,要请节级老爷一个东道。他听了摸不着头脑,定是以为什么人有求于他,便自会到此间走上一遭。那时公子只上前搭讪便了,妾身不好说话,但妾身的祖父说话那单节级是不会不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