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杨露把手指不无爱怜地抚摸过刘永的面庞,小心在意地为刘永取下发丝中的稻草,微微地笑着和刘永打趣道:“如今师叔的心中怀有什么打算的呢?玉泉道姑那里要不要师侄我替师叔走上一遭?师叔如今有什么遗言只好暂且告知于我的,要我得便上上清宫走上一遭,传递上一个口信儿的。”杨露坏坏地笑着同刘永小声说出这番言语,却不无亲昵地把嘴唇贴伏于刘永的脖子后面轻轻地咬了一下。
刘永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手上扯了杨露的胳膊,不无忧心地注视了杨露,口上说道:“露儿,你搞的什么?只这般的胡来,你不知师叔此番困于牢狱之中全是为了你个不争气的同门败类么?不是为了你,我堂堂的一个剑侠,怎么会陷在这个腌脏的所在?只你还把了这种疯话撩拨我开心。说,你们究竟来了几个?怎么计较的?”
杨露见刘永终于忍不住和自己发问,淡淡地笑了一个,松开了抚弄于刘永的面颊上的手指,斜过眼眸望了刘永,微微地笑了一个,同刘永说道:“他们阿,听说你陷落于牢狱之中,一个个只是恨不得爹娘多为自己生上几条腿才好,远远地躲开了这个是非之地。只是露儿心中不忍,方到牢狱中同师叔最后见上一面,到了晚上便也要随了陈暮他们离去了的。师叔莫非是信不过露儿的言语么?不相信师叔只于此处静心地等待个几日,他们几个自是没个影响了的。”
刘永听了叹了口气,说道:“患难时节见真情。露儿,罢了。你师叔行走江湖从来没有栽过这般的跟头,任是什么人也羞死了。那几个拜把的弟兄尚不及露儿的情意深重,想我刘永也有看走了眼的时候,如今死于牢狱之中理所当也。”刘永一面说一面把手抚摸于杨露的面颊上,细细地端详了杨露的面容,神情感伤,嘴唇抽搐了几下,却说不出什么话来。
杨露见刘永装得可怜巴巴的,倒是一向不曾见过刘永这般凄楚,侧过面去倒笑了出,不忍心再同刘永开什么玩笑了。杨露正色同刘永说道:“倒也不如师叔想得那般无望的。露儿虽是愚鲁不才,却有心于今日三更时分到监牢中走上一遭,救了师叔出去。只如今师叔只稍安毋躁,权且于牢中养精蓄锐,待到到了夜晚机灵上一点儿,不要误了露儿的好事则是。唔。”杨露一面说一面把鼻子凑了上去,于刘永的面颊上磨磨蹭蹭的,好不亲热。
刘永微微笑了一下,手扶了杨露的肩头,朝外面望了一眼,轻声和杨露说道:“师叔便知道露儿舍不得师叔这般一个样子白白死了去。昔日于华山上学艺之时,露儿便一心要师叔替你委屈受过,如今师叔一旦死掉了,再上华山便少了个替自己背黑锅的冤家,恁的岂不是煞是可惜的么?”
杨露只是笑着淡淡地晃了下头,把手轻轻地捏了于刘永的腮边上,同面前的刘永嘿嘿地坏笑了一个,说道:“师叔说的哪里话来,我杨露只听闻了师叔陷落的消息,便不顾了所有的赶将了来。如是露儿的心中不曽有师叔于露儿的心上,露儿如何甘心情愿亲冒了天大的风险要一心一意地救拔了师叔脱离此间的呢?”
刘永为是身上带了枷,行动上煞是不便,只手上扶了杨露的身体重新于下面的草席上跪下身去,不无痛苦地用牙齿咬了一下嘴角,同杨露说道:“露儿,师叔同你说个事儿。昨日那帮猪狗将你家师叔好一番敲打。虽是你师叔功夫精湛顶住了不曾吭上一声,却兀的把整个后背打得肿胀了起来。捱了一夜仍是火辣辣得疼,露儿且帮我看上一看的。”
杨露倒也不说什么,只是手上扶了刘永的身子绕在刘永背后,用手掀开了刘永后面的囚衣,伏下身去,仔细地于刘永的背上端详着,只见刘永的背上青一条紫一条的好不凄惨,有几处破损的地方流出脓血来。杨露把手指抚弄于刘永的脊背上,心中感到一阵的酸楚,眼中的泪水便止不住淌了下来。只是杨露随手拭去了面颊上的泪水,遮盖了去。
杨露手上扶了刘永身上的木枷,面颊上浮现出了一丝的哀苦,同刘永小声地说道:“师叔且莫心急才是,露儿早上出来得匆忙,不曾于身上备下了棒疮药的。待露儿到外面同节级讨上一些来替师叔敷于身上便了。”
外面那个采办酒菜的小节级手上提了食盒洋洋自得地走了回来,一步步来到牢中,正迎面撞见向外走去的杨露。小节级心知他是押狱老爷的相识,忙不迭地要献殷勤,上前同杨露说道:“公子,酒菜小的已是备下了,不知公子还需要什么。小的自去采办,不劳公子贵足。”
杨露停下下面的脚步,手扶了一侧的牢门,微微笑了,同那个小节级说道:“不过是我的恩公他作日身上受了棒责,此时身上疼痛得难忍。故而央烦我替他寻上一些棒疮药是了,只一时不知道何处才有,特要同节级支会上一声的。”
那小节级很是乖觉,听了杨露说,忙把手上的食盒交于杨露手上,同杨露说道:“恁的,小的倒有现成的上好的棒疮药。不必劳动公子,小的自去取来便了。”那小节级说过之后,转身朝外跑去。
杨露于手上提了食盒朝里面走去,重新回到牢房,同席子上盘膝而坐的刘永微微笑了一笑,走上前去,放下手上的食盒,跪于刘永对面,打食盒之中取出一只烧鸡、一盘牛肉、三五个猪蹄,还有一坛的好酒。杨露笑着满了一杯酒递于刘永,同刘永说道:“师叔如今身上所受的苦楚皆是为了露儿一人之故,想露儿如今也无什么好孝敬师叔的,只此一杯薄酒敬于师叔压惊便了。”
刘永倒也不计较,只手上接过杨露递于自己的酒盏,一饮而尽,微微伏下身去,撕扯了鸡肉便吃。吃了三五口,大大咧咧地于嘴上擦抹了一把,侧过面去,同杨露说道:“晚上三更时候,我便于此处等你便了。只是你须小心在意的,此处不比一般的牢狱,可是开封府的牢狱,四处的武林高手不在少数,弄得不好时,别把你也陷在里面。”
杨露微微地笑了一个,把手扶了刘永身上的木枷,于刘永的身边躺到了自己的身体,用手指于刘永的囚服上轻轻地划过,眯了眼睛,小声地同刘永说道:“师叔只是恁的过于小心谨慎了的,想师叔肯于为了露儿遭受这般的苦楚,露儿又何惜一死来报答师叔的恩情的呢?只到了万分不济的时候让露儿陪同了师叔一道赶赴黄泉之下便了。”
说过杨露痴痴地傻笑,抚弄于刘永囚服上的手指不小心触及于刘永背上的棒疮之上,痛得刘永呲了一下牙齿。刘永丢下手上的烧鸡,侧过面去,把杨露的手腕抓了,同躺了于下面傻笑的杨露说道:“露儿只高抬贵手放过了师叔的,而今师叔身上痛苦难当,你便不要再与我添乱了的。且放正经上一些,和师叔讲上一下昨日你同陈暮那厮的光景是了。也好助助你家师叔的酒兴。”
杨露为刘永抓了自己的手臂,无声地笑了一笑,用手臂支撑了身子打草席上坐起身,把面颊贴了于刘永的面颊之旁,同刘永小声地说道:“你我只谈论那个呆呆的陈暮做什么?想如今你我同处于牢狱之中,左近又无什么闲人搅扰。不如师叔且稍稍地放宽了心肠的,同露儿小小地温存上一下的。一个呢露儿正好补偿了师叔的恩情,一个也可以减轻上一些师叔身上的棒疮之苦的。如此一箭双雕的好事,你我何乐而不为呢?”
杨露手上扶了刘永的肩头,把脖子于刘永的身上挨埃蹭蹭的毫不亲热,更拉了刘永的手臂要放于自己的身上。
奈何刘永却是毫无情绪同杨露嬉闹,手上推开了杨露的身体,同杨露说道:“不得这般胡来。露儿,你师叔虽则生平困于一个色字,却从来取之有道,从不肯借了他人的围困而落井下石的。只收起你的这套,等日后有了机会再孝敬你师叔也不迟,只何必急于一时?“
正在这个关头,外面脚步声响,一个小节级手上持了棒疮药走了进来。杨露同那个小节级笑了一笑,伸出手,口上说道:“多劳上下用心照顾,小子的心中感念良多。”小节级递了手上的棒疮药于杨露的手上自出去了不提。
杨露手上拿了棒疮药于刘永的面前晃了一晃,不无得意地同刘永说道:“看到了么?我的师叔,你家的小师侄于堂堂开封府的大牢中好大的面子呢?这般的小节级只好如了狗腿子一般的忙前忙后地巴结我还唯恐不及呢?如何的师叔日后对于露儿务必要刮目相看才是。”
刘永心中也疑惑不解,手上扶了杨露的肩头发问道:“恁的,露儿于开封府有相识了?不成想露儿如今官场也恁的吃得开,日后师叔还要同你讨教呢。”
为是牢房中也无甚旁人,两个人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毫无顾忌。杨露淡淡笑了一笑,把手扶了刘永的肩头,倾斜过身去,小心翼翼地掀开了刘永后面的衣衫,小心仔细地为刘永在后背上上棒疮药,微微地笑着同刘永说道:“其中的种种原委不是我用上三言两语便能够同师叔讲上个明白的,只到了师叔出狱之后我再同了师叔讲明了的。只其中还有上一段才子佳人的情话于其中的,想必你是搅尽了自己的脑汁也猜不出个所以然的。”
杨露微微笑着同刘永卖起了关子,逗弄得刘永兴起,刘永一面吃肉喝酒,一面猜测道:“可不是你赔了自己的美色给那个贪淫好色的贪官了么?敢不是你昨夜便是同了开封府的府尹过的夜,想开封府的府尹也算得上是个才子,加上你这个佳人,岂不成了一段情话么?”
杨露把手上的棒疮药一下子用力地抹于刘永的棒疮之处,恨恨地于嘴唇上咬了一下,贴过了面颊于刘永的耳侧,不无恨恨地同刘永说道:“果是那般的,我何必还要冒了天大的风险夜探开封府来救拔于你呢?还不于昨夜男欢.女爱情到浓处时吹上一股子枕.边风的,只如今便已是免了你个狗头的罪了的。”
见杨露恼了,刘永淡淡地叹了口气,放下手上的烧鸡,侧过面去,同杨露说道:“正是了,我想也不是这般。只是我却一时想不出你的路子是如何来的。”
杨露替刘永涂好了棒疮药,替刘永重新穿好了衣衫,微微笑了和刘永说道:“师叔且莫要忘记了露儿同师叔之间的约定,只今日夜间三更时分,露儿定要接了师叔出此牢狱罢了。只师叔务必要养足了精神,方不误了露儿的大事呢。”
这般说过,杨露重新倒了一杯酒递于刘永,说道:“露儿就此别过了的,只怕耽搁的时候久了令外面的公人们生疑。师叔好生的歇息,露儿便不奉陪了的。”
说过杨露贴过面去于刘永的面颊上吻了一下,起身便要离开。刘永手上接过杨露的酒盏,微微笑了一个,同杨露说道:“露儿夜间须留神左近的更夫,只开封府轮班的更夫便至少有十七八个,且是不好提防。须仔细留神才是。”
来到了牢狱门口的杨露微微笑了一个,侧过面去,同刘永莞尔一笑,说道:“露儿亦不是二三岁大小的毛孩子,师叔只安心养伤,露儿如救不出师叔出此牢狱,日后也无颜于江湖上行走了的。”说毕杨露淡淡笑了一个,转身出了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