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杨露手扶了床沿打床上稍稍地坐正了身子,斜过了眼眸,把目光投落在潘子音的身上,打嘴角上挤出了一丝的苦笑,同潘子音小声说道:“子音,我其实是于心中有苦难言的,子音你如是晓得了我杨露心中的苦处,怕是也要宽恕我几分的。只是我杨露生平行侠仗义从不曾为了一己之私而亏欠了别人的什么,只如今不论我如何地于娘子的面前辩白也注定了是要欠下这份情债的。”
说至此处,杨露的目光中早含了泪花,杨露把手臂朝向潘子音伸展开了,冲一旁站立的潘子音有气无力地说道:“子音,到了夫君我的怀抱中来的,听我把一总的事情的原委经过讲诉了于你知道的。”那杨露言语间神情凄惨,面目上泪痕点点,全是一副感伤不已的样子。
及至到了此时,潘子音倒也坦然了,只是听那杨露言语蹊跷,不能不要问她一个究竟。于是潘子音用手轻轻地拭去了面颊上的泪水,走上前去,为杨露的手臂扯了自己,重新投于了杨露的怀中,只是情态上已不如初时那般的自在。
杨露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把朦胧的目光朝下面垂落下去,不无凄伤地闭上了眼睛,于床沿边上坐了,低声说道:“我的真名本叫做杨露,倒也正是明州人氏不假,我此次到京城中只为了赌那一时之气而坏了孟家的赌场,便是前几日于街市之上哄传得纷纷扬扬的那两个江洋大盗之一。却不想一时不慎露出了马脚出来,害的我的师叔到了那开封府的监牢之中。我此番到了娘子的客栈之中不过是为了瞅个空子救取我的师叔便了。只此便是实情。”
杨露说至此处,把目光打下面抬起来,一双眸儿注视了于潘子音的面颊之上,同潘子音不无苦涩地笑了一个,说道:“于我杨露的本意不过是要借了此处权作个歇脚的所在,无非是逆旅投宿的事体罢了。却不想是只为了老丈丈的一时错爱倒阴差阳错地使我结识了娘子,以至于引出这般的一桩是非出来的。”
杨露转而倒又不无自失地笑了出来,把言语一转,用手抚摸了于潘子音的后背之上,微微笑着同潘子音说道:“只可惜了娘子恁般的聪明过人,却自始至终看不出我杨露本是同娘子一般无二的一个女子的。只如今我只得于娘子的面前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的,不则娘子怕是要真的以为我杨露是一个盗人女色的歹人了的。”
杨露这般地说着,已是于手上拉了潘子音的手臂放了于自己的下面,把一双充满了顽皮的笑意的目光注视于潘子音的面颊之上,同潘子音说道:“子音,你倒是于我的下体上稍稍地摸上一下的,恁的我一个采花的yin贼还是一个自宫过的太监的不成?如是娘子仍是信我杨露不过,我便把身上的衣裳都脱剥的干净了任凭娘子检视便了。恁的我一个一般无二的女子倒是图谋了我的娘子的色呢还是娘子的情呢?”那杨露一面说一面便要褪去身上的衣裳。
潘子音及至此时才好如是大梦初觉一般,把手轻轻于杨露的下面模了一摸,平平展展的,竟是同自己一样。那潘子音再把目光端详那身旁的杨露,只见那杨露虽则皮肤青黑,却也生得颇有几分秀丽,眼角眉梢间隐隐透出了几分女子的妩媚情态来。潘子音初时为了杨露所迷惑,自是只缘身在此山中,不识庐山真面目了,及至到了此时,为杨露拿言语点明了,方才觉察到杨露果真是一个女儿身呢。
潘子音不无失落地微微地晃了下头,好像自己是置身于梦境中相仿,把手扶了杨露的手臂,侧过面颊,同杨露说道:“既是你这般说了我如何还能信你不过呢?只是我倒也不明了的,怎的你一个女子也作了剑侠的?我倒是小时听说过什么红拂夜奔什么聂隐娘传奇之类的典故,只是心中以为那不过是后人之杜撰耳,及至今日得遇女侠方知其实非虚也。”
那潘子音先时的矫情,之后的悲伤,及至此时都烟消云散了,只是剩下些许的尴尬,把目光注视了于杨露的面颊之上,心中好生的迷惑起来。心中倒是作想道,假使这个俊美的人儿真的是个男子,不论如何我也要随了他的,只奈何?
杨露无声地笑了一笑,把脖子轻轻地摇晃了一下,斜睨了潘子音,重新把身子依靠了于床旁的墙壁上,小声说道:“我倒是也有心想要使得娘子知得我的来历,只是详细说来怕要话长了的。我只如今同娘子这般讲好了,我杨露乃是出自于全真道下,我杨露的祖师便是先朝唐时的一代名剑火龙真君。我自幼随父习武及至后来上了华山学成了一身足以傲视天下的本领便是了。至于其中的琐细怕是娘子便是听了也了不甚明了的呢。”那杨露每每说至了自己的师承武功,则务必于嘴角上流露出几分桀骜不逊的神色来,想必也是武林中人的通病,傲慢必是要有上几分的。
潘子音此时真的是苦笑不得,自己怎的把了一个女扮男装的剑侠引入了房中来?且是一时头脑发热,不分青红皂白地便于之勾搭在了一处,这般的事体真的说来也好笑,想来也要让人费解的。潘子音不无苦涩地笑了一笑,把目光重新注视了于杨露的面颊之上,同杨露说道:“恁的杨女侠现如今想必已是志得意满救出了自己的师叔的,不则也不会同我吐露了实情的。只如今女侠还有什么要吩咐于我的只管讲来便是,我既是为了女侠而失掉了自身的名节,还有什么不能为了女侠割舍的呢?”
杨露把了身子靠了于后面的墙壁之上,发出了一阵呵呵的轻笑声,把头歪在了一旁,用手指于床榻上轻轻地划着什么,目光迷离地说道:“可惜一朝我杨露遇到了如同娘子这般的有情之人。却是为了自己本是个女儿之身而不能同了娘子这般的美妙女子白头偕老,实在乃是我杨露生平之一大憾事呢。只如今娘子宁不思我的心中的苦凄之情上来同我杨露再绸缪上一场的,怕是到了分别的光景再也无了这般的机缘呢。”杨露说至此处,微微地抿了自己的嘴唇,重新把目光投落在潘子音的面颊之上。
潘子音也微微地红了面颊,心想这是一个女子,同她胡闹自不妨事,只是这般女子同女子之间闹将起来,也是挺羞人的。潘子音喜爱杨露是真,只如今听说杨露是一个剑侠,为了搭救自己的师叔而迫不得已乔装改扮隐姓埋名,心中早便释怀了,不再责怪与她。只如今见到杨露重新让自己投怀送抱,虽是心上不以为然,却也不好拒绝与她。
潘子音轻轻地咬了嘴唇,走到了杨露的床前,不想那杨露是一个疯魔般的性格,还未等那潘子音立定了身子,便一把扯了潘子音搂在怀中,不由分说地便强行吻了上去。豪侠必是要有所不同的,这女性的豪侠则当是更为的与众不同了。
杨露只把了潘子音搂住了一阵的狂吻,两个人借了几分的痴狂便在床上胡乱弄将了起来。一个娇喘吁吁,一个香汗淋淋,一个花枝散乱,一个月光迷离,一个兴风布雨,一个腾云驾雾,一个追欢逐爱,一个蜜意柔情。两个人为是都是女子,一时放宽了顾忌,倒是于床上无休止地疯了起来。
也不知两个人弄了多久,外面一个小厮又在喊话了,只听那个小厮于外面轻轻喊道:“公子,公子,老爷让我来说,饭菜俱都冷了,有什么话不好晚上再说,只一味耽搁做什么。老爷还说今日要带了小姐和公子上附近的大相国寺中讨个签子呢,择定了吉时良辰要为两位完婚的。”
这杨露听了倒了身子于一丝不挂的潘子音身上,微微地笑了一笑,及至到了此时方才志得意满的杨露方于面颊上露出了不无欣慰的笑容,把手指于潘子音光滑玉润的肩头之上抚弄着,不无顽皮地斜侧过了面颊,朝外面喊话道:“小哥哥且与我等回复了你家员外的,只说我们两个谈话儿谈得正入了港呢。不好此时移转了身子便去的,待再过个一时半刻,待我两个从容拾掇好了自要到外厢见过员外的呢。还望小哥哥一定于员外的面前为我两个通融一下则个。”
外面的小厮如何不晓得里面的勾当?只用耳朵听了一些风声心中便明了了。小厮笑了一笑,于外面说道:“这个自然使得。只是二位无比快些个,如是员外那边催得紧了,小的我也不好总是推托呢。”
杨露答应了一声“晓得”,外面的小厮自去了不提。为小厮一番的搅闹,两个人都散了兴致,潘子音身上香汗也冷了,杨露心中的热情也打搅没了,再想温存一番,只怕天光不早了,外面真的有什么人闯了进来不好应对。
杨露把手抚摸了于潘子音的肩头之上,伏下面颊,把唇儿于潘子音的香腮上轻轻地咬了一下,微微地眯了眼睛,轻轻地笑着同潘子音说道:“算了的,我的亲亲的好娘子,只今日一别怕是要后会无期了的,只是我的身上倒有一些物件要送与娘子作上一个小小的留念,如是日后娘子于心中记挂起了我时,只把我送与娘子的物件取出了玩赏上一番则是了。只我如今劫牢反狱已是犯下了不赦之重罪,无论如何是不能再于京师待了,娘子也务必好自为之才是。”说至此处,杨露的面颊上重现了悲伤的神色。
潘子音听了也一时手足无措,只是把了眼儿望在杨露面上,不无动情地说道:“我倒是只恨自己不能同杨公子作了那比翼双飞的鸟儿,只如今杨公子要离此而去可是便当的么?我们潘家世居于汴京城中。只城中也有不少的相识,不如我和祖父说明了。”
杨露把手指横于了潘子音的嘴唇之上,微微地晃了下头,淡淡地笑着同潘子音说道:“不必了的,我们自有出这汴京城去的门路的。只如今于了出城之前,你家公子还要于这汴京城中轰轰烈烈地干上一场的。恁的江湖上成了名的剑侠一朝受到了不白之冤便灰溜溜地夹着尾巴一走了之了么?只如此行事也太不像个江湖中人的样子了的。”
杨露微微地于嘴角上咬了一下,心中想到了牢狱之中师叔背上所受的累累棒疮,不由得一时间心潮起伏,把牙关紧紧地咬了一下,恨不能把了那于暗中陷害师叔的贼人好好地修理上一番方好。
潘子音微微地笑了一笑,把手抚摸了于杨露的面颊之上,于目光中流露出了钦爱的光芒,小声同杨露说道:“只是杨公子务必多加的小心在意才是,如公子所知,这东京汴梁不比了别处的寻常镇店,这其中驻扎了八十万的禁军,官府衙门鳞次栉比,身穿皂衣的公人们比街上的行商小贩还多。倘杨公子行事不够紧密时,岂不要有性命之忧的么?”
杨露浅浅地笑了一下,眼望了床上躺的潘子音,小声地说道:“只如今我也不同娘子说些什么,只是娘子务必使了那个小厮随同我上建隆观中走上一趟方好,我有些个作为留念的物件要让小厮带与娘子的。只别的事体却不是娘子所应费心了的。”说至此处,杨露把手指于潘子音的微微泛着红晕的面颊上轻轻地捏了一把,不无洒脱地笑了一笑,于手上取了衣裳便要下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