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此时已是到了接近午时的光景,整整忙乱了一二个时辰,一伙儿人只是忙着争执,直到了现在方才合计出了坏那蔡太师府的法子。刘永只是一心要使得那个让自己吃了一番苦头的蔡京蔡太师受上一番羞辱,如何不着急么?一个要速速地乔装改扮了混入于蔡太师府上,一个还要趁便打探好了里面的路径,到了晚上时方能万无一失。此时到天黑也不过是几个时辰,正要抓紧行事,不则误了晚上的正经事体,明日便出不了汴京城,明日不能得出这汴京城去,自己同露儿都要多上一分的危险。这其中的道理刘永如何是不明了的呢?
只此时,那刘永心如火焚,也不同陈暮徐落嘱咐上什么,手上提了那个波斯胡人的包裹,便同了杨露朝向外面走去。里面的陈暮只是小声地叮咛刘永道:“早去早回,不要让大哥心中焦躁。实在事情不济便回来,倒也不妨碍什么。”
刘永只是微微地点了下头,已是手上扯了杨露的手臂来到了外面院中。刘永一面走一面打开了手上的包裹观瞧。只见包裹中全是一些替换的衣服,并无什么珠宝在里面。刘永的面颊上便露出了几分的不悦,刘永随手把包裹中的衣服扯碎了丢于地上,自言自语道:“这波斯的胡儿原来也穷得可以,莫非到了汴京城中出卖这些稀奇的袍子的么?”
正然同了杨露一面前行,刘永突的打波斯胡人的包袱中取出了一件女子的衣服,而且是一身西域舞女的舞衣。这一下正中了刘永的下怀,只听刘永口上说道:“好了,这倒省下了好些的麻烦呢。也不知这波斯胡儿的身上带这物件做什么?只是既然有了,便正好为露儿装扮上。只露儿如今为了师叔扮作一个西域的舞女岂不最是恰当的么?想那波斯的胡人少不了要打西域购了舞女到中土来贩卖,如今你我便打消了那售卖女红的点子,到太师府中进献舞女岂不要更胜上一筹?只如今露儿便委屈上一下,代师叔扮作一个西域的舞女混入那蔡太师府上,到时你我里应外合,坏那蔡太师府便无有一个不成事的道理的。”
刘永面颊上一时间露出了分外喜悦的神色,也是该着刘永找到了这身西域舞女的舞衣,不则凭借了刘永的智算倒也想不出这般绝妙的点子呢。刘永的一双眸儿中闪烁着熠熠的光彩,正把目光注视于一旁杨露的身上,仿佛是已打杨露的身上看到了什么希望的光芒。
杨露于面颊上浮现出了一抹不以为然的神色,把眼睛稍稍地眯了起来,侧过眸儿注视于一旁刘永的面颊上,轻轻地笑着说道:“师叔只忙着要把我打扮作那波斯的舞女送到蔡太师的府上以为进献之礼,却一点也不仔细地思量上一下的。我杨露平生是一个习武的侠客,说起了拳脚上的功夫剑术上的短长我自是不让与人的,只是那西域的舞女哪个不是能歌善舞便是较之俺们本土的舞女尚要过之数倍的?恁的以了师叔的意思那太师府的干办虞侯都是耳聋眼瞎的痴呆了不成?”
杨露倒是十分不愿让刘永把自己弄作一个西域的舞女,一个自己怎么也是一个侠客,便是做戏也要有个尺寸,如今让师叔把自己扮作一个女儿已是不堪,还要把自己饰做舞女到太师府中货卖便更加的让人面上无光了。于是杨露只是微微眯了眼睛,把心中的疑虑一五一十地说将了出来。
无奈何刘永一心要把杨露打扮作一个舞女,只是用目光扫了杨露一眼,便觉得杨露同西域的舞女有几分的厮像,待到扯了手上的舞女衣裙细细地比较了一下,倒和杨露的身材也相去不远。刘永心中作想,正是天赐予自己这么一个好道路,只要杨露扮作了舞女,自己混入那蔡太师府便有了十分的把握,此时如何肯为了杨露的几句言语打消了自己的念头呢?
刘永把手上的舞女的舞衣在肩头上披了,又把手上的包裹检视了一番,里面尚有舞女的舞鞋,舞女的饰物什么的,真正的一切齐全。只使得刘永心花怒放,一时得意忘形笑将了出来。刘永再向下面摸索时,摸到了一张写满了蝌蚪文字的书简,书简的下面还有一副西域舞女的画像,及至此时刘永方才恍然大悟了其中的原委。
刘永丢掉了手上的包裹,把手中的画像让一旁的杨露观看,同杨露说道:“如是我所猜测的不错,这上面所画的西域的舞女必是那个波斯胡人的情人了,为是那个波斯胡人家贫无法取之为妻,所以不得不不远万里到汴京城做上一起生意,以图挣到了大笔的银子后可以回去同这个舞女共结百年之好。可叹这个为咱们坏了的行货还是一个有情之人。我等且不要坏了他的性命,便是他的货物我们也一毫不要动他的。只如今画像上这个舞女我怎生看着同露儿有几分的厮像,露儿何不如今便委屈上一下,为师叔扮作了这个舞女的便是。”
杨露为刘永把自己缠的无法,只好侧过面去,低垂下目光,于刘永递上来的画像上端详了一下,画像上正是一个形容俊美的西域舞女不假。只见那个女子生的年纪只可十八九岁,且是面貌清秀,长长的睫毛,薄薄的嘴唇,身姿十分的柔美,正于画面上做波斯舞。因何知他是正做波斯舞呢?为是波斯舞素来手指上的姿态变幻无常,双脚于地上旋转踩踏,柔美纷呈,而上面的女子手指上的形态正是波斯舞的样子不假了。杨露虽是不曾见过波斯的舞女,却也见过敦煌壁画的拓本,是以可以瞧出一些端倪的。
杨露目视了面前的这幅画像,静静地端详了片刻,愈发地觉得画像上的女子娇媚可爱,便一时忘乎所以,打刘永的手上接过了那幅画像,目视了画像上的女子微微笑了出来。杨露一时兴起更是模仿了画像上的女子,把手指作出那种奇怪而柔美的形态来,倒也觉得十分的好玩。
想那杨露一生都在中原的腹地行走,少有机缘同波斯的胡人见上一面,只于波斯的舞女便更是无缘的见了。只如今想到自己要扮作一个波斯的舞女,也触动了杨露心中顽皮的心性。只那杨露平素一味地喜欢寻幽探胜,只如今一桩新奇的事体摆在了自己的面前,自己如何不要去尝试上一下的呢?
刘永见到杨露面颊上的微笑,便知道杨露八成是有了几分的心动,于是刘永把身上的西域舞女的舞衣伸展了开来,啧啧地称赞道:“好一身美艳惊人的舞衣,可知人们传说那西域的舞女如何的明艳动人,如何的珍奇宝贵,可知是所言不虚的。想必这身舞衣便是那个波斯胡人的相好赠与他的定情之物了,只如今这上面还兀自有那女子的芳香在上面哩。不信露儿闻上一闻,这波斯舞女身上的芳香便是浅浅地于上面嗅上一下便可以把人醉得死去活来呢。”
这刘永如何不晓得那杨露的心思。只是一味地要夸赞那波斯女子的美好之处,以激动杨露的好强的性子。杨露听了刘永的言语,明知是那刘永在拿了话儿激动自己,只是茫然装作不知罢了。杨露用手轻轻地打刘永的手上取过了那身西域的舞衣于面前观瞧。那舞衣倒也好生的奇特,上面无非是一道抹胸罢了,只刚好遮住了胸上的羞处,下面的肚脐是袒露的无遗了的,且下面的裤儿也好生奇怪,不是布做的,亦不是绸子,倒像是一层薄如蝉翼的丝绡,极薄且是透明的,穿于了身上不是把双腿都隐隐现在了人前么?
见到那舞衣那般的奇特,且是要把身上诸多地方裸露在外,杨露的心上便好生的难以为情。虽则自己打小同男子相处,玩世不恭惯了,但是到了这般时候,想到自己被人当作了一件礼物进献,且是穿的怪模怪样,半裸了身子于人前为人赏玩,心中便好生的感到难堪。
杨露微微地红了面颊,但又不好让刘永看轻了自己,只是把牙齿于嘴唇上稍稍地咬了一下,斜过了目光,同一旁的刘永发问道:“露儿为了师叔的荣辱便是上刀山下油锅也是在所不惜的,何况了只如今无非是为了师叔扮作上一个小小的西域舞女呢。露儿虽则无有什么大的才能,倒也愿意为了师叔而舍掉了自己的这个身子听凭于师叔的摆布是了。只我。”话儿方才说了一半,杨露便把眼睛微微眯了于一处,把手指轻轻地捏了于自己的下颌之上,目视了面前的刘永露出了几分不无迟疑的微笑。
刘永呵呵地笑了一下,望了面前的杨露,说道:“露儿莫非是尚于自己的心中存有什么顾虑不成?只怕自己不会那波斯舞,及至到了蔡太师府上为人瞧出了真伪么?这倒也不妨是,露儿想必是没见过波斯舞女的舞姿,只是你家师叔一向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师叔昔日有幸于宴会之上见到过那西域舞女的舞姿,露儿一向聪明过人,不如如今让师叔便于此处教你几手如何?”
杨露一时不合上了那刘永的圈套,为刘永几句话儿把自己的心思挑拨的活动了,正是为了贪那一时的新鲜快和,少不了要利令智昏中了别人的圈套的。杨露微微笑着朝向刘永点了一下头,小声同了刘永说道:“只此处尚不甚方便的,不如你我且转到了后面的一片荒无人迹的矮墙后面行事的稳便呢。此处尚靠近那于道人卖齿药的所在,一不小心让什么前来买齿药的小厮们撞见了岂不是不太稳便的么?”
杨露言至此处,于目光中挤出了一丝不无羞赧的微笑,且把了目光朝向一旁的净室中瞟了一眼,那意思无非是暗示刘永,你我如不能撇下这两个,怕是尚要别生枝节的。此一言倒也正中了刘永的下怀。只是刘永侧过目光,朝净室中张望了一下,听到打净室中传来了陈暮的打鼾声。原来陈暮昨日寻了杨露整整一个日夜,只如今困的不行已于床上睡去了,便是徐落昨日忙乱了一夜,此时也无精打采正坐于交椅上闭目养神。
刘永只怕走得远了耽搁了正事,微微笑了一下,把手扯了于杨露的胳膊上,同杨露说道:“他们两个此时想必已是疲乏了,都正于里面歇息。你我便于小小的院子中演练上一番怕个什么?恁的为了这些个不值当的小事还绕远路不成么?”
及至此时,杨露也不好同刘永争执,只是红了面轻轻地点了下头,随同了刘永到了院子偏僻的一处角落里。刘永帮了杨露把杨露身上的几件外面的衣衫尽皆脱了下去,杨露打小同刘永于山上青梅竹马厮闹惯了,自是不计较这些的。杨露身上只剩下一两件内里的小衣,刘永更把自己手上的波斯舞衣为杨露穿在身上。
那波斯舞衣是何等一个模样?上面只是一件小小的抹胸,足以把胸前的一片遮挡了住,肚脐自是露于外面的,下面除了一片裹住了下体的衬裤之外,下面的两条腿上只是一层薄薄而松软的丝绡,两条好像美玉一般的腿儿于朦胧之下显出了几分的颜色几分的轮廓,较之往常****的情形还要动人几分。至于身上免不了要戴上一些奇特的饰物,什么银子做的链子,什么珍珠的手链,什么腰间的铜铃,至于面颊上还要罩上一层薄薄的轻纱。
及至打扮完结了,刘永呵呵地微笑着,把了面前的杨露看了又看瞧了又瞧,好像是一个杰出的画师在端详自己的画作一般。刘永于口中啧啧地称赞道:“露儿可不是上天赐予我刘永的一份无价的珍宝么?怎的于华山上十几年耳鬓厮磨我这个呆子竟是兀自看个不出。如今露儿这般的打扮了起来,真的好如是来自于天上的仙女一般,不要说那画上的女子及不上我的露儿分毫,便是天下的女子也要羞惭几分呢。”
言至此处,刘永把手上的那幅画像擎在手中,看了两眼手上的画像,同面前的杨露又比较了一番,看出了杨露的发髻还不曾改动。于是刘永不怕麻烦亲自下手,替杨露打散了头上的秀发,按照了画像上的样子把杨露的秀发重新编了一下,并打包裹中又取出了一副精美的珍珠链子于杨露的头上戴了上去。及至全部装饰好之后,刘永再同了画上的人儿比较了几回,再也看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出来。
及至此时,刘永方才于自己的面颊上浮现出了一抹不无惬意的微笑来,刘永把手轻轻地抚摸于杨露的肩头之上,目视了面前的杨露说道:“露儿如今真的可以以假乱真了,来来来,师叔这便为你舞上一曲波斯舞。你仔细看了,到时只要模仿个八分的像便不难唬过那些个外行的干办虞侯。只要今日可以混入府中去,日后的事体你我还顾及个什么。”
杨露于身上穿上了波斯女子的舞衣,下面的双腿隐隐现出了轮廓倒还不令自己如何的难堪,只是上面的肚脐裸露在了外面着实的令杨露感到难为情。依照了中原的风俗,断断没有一个女子公然把了肚脐裸在外面的道理。
杨露微微地红了面颊,把手轻轻地抚摸于自己的小腹之上,斜过了目光,同一旁的刘永打趣说道:“没了一点的羞耻了的,你刘永也是一个好阴毒的家伙阿,为了自己达到目的便是连自己师侄的死活都全然不顾了的。我倘是这般地走了出去还让我日后如何嫁人呢?一时不慎传到了江湖之上怕是我的那个女侠的名头也要一并坏掉了的。”
刘永已是模仿了波斯舞女的样子摆好了姿势将要起舞,听到杨露这般说,刘永呵呵地笑了出,用手点指了一旁的杨露说道:“怕他什么,一日无人要你,便嫁我刘永是了。想是我的人物你也清楚,亏不了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