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亡命 (1)
无心的柳叶在瑟瑟发抖，披黄的月牙静视着萧萧的大地，绝念的孤影抛开了战战兢兢的逃亡之路。笑了，没有声音，夜是这么的静，风在呼吸，雨在蹁跹，四下里都在蠕动有生命时的气息。但只有他凝固在生与死的边缘，泪水依然落了下来，但他不想让周围听到他凄惨的哭声。枫叶飘飘，雨舒舒，这是个让人心怡神往的季节，三月沐春时节，很多人早早就出门或经商或赏玩，浙江杭州城外有一座竹林，每当到这时节常常有许多雅士来此边观赏边聊天，偶尔交上一两个知己，对他们来说可谓人生快事。“林兄，你看这青竹节节碧直无一黄斑，想必这棵竹子健康得很。”一位白衫书生指着竹子道。“这棵竹子外直而内空，皮碧而质黄，从下往上节长逐减，相连之处肿突不齐，程兄怎么说这是一棵健康的竹子呢？”一位身穿青衫的书生合扇指划着。
白衫书生奇然走近看了看那竹子，良久回头道：“这竹子芊芊密密，纵使里面如程兄所说的，程兄也看不到，程兄何以下此定论？”青衫书生轻轻一笑，道：“竹子你我都知道里头定是空的，这无需解释，我观这座竹林，棵棵间大，磅雨穿梭无助，焰光可垂射可斜映，但唯独风进不得，可想雨使地潮湿，焰光使杆碧绿，吸走飘着的水汽，只是地上之水久留不散，必然侵入竹身，所以……呵呵。”白衫一怔，看着青衫书生不知说什么，但见青衫书生右手展扇一扬，那棵青竹吱呀一声从半截折开，白衫书生定眼一看，果然里面是黄的，心中不由既惊又佩服。
正想说出口，突然东面十余匹马疾驰而来，青衫书生退后三步展臂挡在白衫书生前，急道：“程兄小心。”那十余匹马一掠而过，只见马上之人各个虎皮缠身，背上皆插有一把弓箭。白衫书生怫然道：“这些如此蛮横，也不看看这路上到底有没人，万一撞到人如何是好。”青衫书生向着那十余人驰去的地方凝望着，白衫书生惑然问：“林兄身子可好？”青衫书生听白衫书生这一问，方才回神，笑影一展，道：“没事，只是稍受惊吓。”白衫书生叹了下气，道：“今日看着这事无心在观赏，林兄咱们明日在来，小生先行回去。”“那程兄就此别过。”青衫书生揖手道。白衫书生看了看那竹子一副惑然不解的样子，摇头叹气缓缓地远离了竹林。
青衫书生合扇兀自冷冷一笑，便也向远处走去。“皇上，您还在批阅奏则啊！”一位身穿灰色布衣的老人恭谨地问。“这些都是大臣们联名上的奏折，你看这事朕能睡得着吗？”说着一把递过四五本奏折，灰衣老人上前两步双手接过，打开一本一本仔细的看过，合上奏折道：“皇上打算怎么办？”“唉”的一声，一个身影在烛火中渐渐走出，这人正是北宋皇帝宋太祖赵匡胤，等走到灰衣老人身后指着左边的座椅道：“爱卿座。”说着自己先坐在右边的座椅上，那老人躬身道：“谢皇上。”便也坐下。“当初朕不杀他，是因为当时天下局势大乱，正是收揽人心的时候，况且朕见他诗词满腹，是个人材所以才不杀他，没想今天……。”“皇上爱惜人材，这是天下之福，大宋建始之处正需这样的人，只是这李翌本为君主，享尽臣子之敬，富贵之荣，而今成为俘虏不免心生悲恋。”“他每日在府里饮酒胡作故国之词，满朝文武心中都怨气万分，而且朕还担心……。
”灰衣老人抢先道：“皇上担心李翌造反？”赵匡胤叹了口气，起身向院中走去，灰衣老人忙起身跟出，见赵匡胤负手抬头望着明月，灰衣老人走近道：“老臣倒认为李翌不会造反。”赵匡胤忽转身问：“哦，赵爱卿怎么看？”原来这老人是赵晋，赵晋道：“微臣认为李翌虽有思故之心，但李翌生性弱儒，绝不敢亲身造反，倒是微臣恐他人利用李翌之名做出对我大宋不利得事来。”赵匡胤奇然问道：“爱卿之言所说的会是谁？”赵晋摇了摇头：“微臣也不知道，只是有一种预感。”赵匡胤一听沉了下气，半饷才道：“朕打算派他去河间府。”赵晋心知赵匡胤此举用意，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便道：“这样也好，让他远离繁华之地。”赵匡胤肃然道：“明日早朝赵卿家便进谏，时候不早，爱卿早些回去休息。”言毕转身向屋内走去，赵晋躬身道：“谢皇上。”雾气萦绕着开封，地上异常湿滑，似乎昨夜下了一场瓢泼大雨，地上的水仍留恋这寸土地不愿离去，于是上早朝的大臣们到了这里都只能小心跳过，年迈的需五六个仆人帮忙扶过，各个喘着气珊珊踱来，赵匡胤却早已静坐在龙椅上，神情肃然不可亲。“参见皇上……参见皇上……”
众大臣各个战战兢兢，身子不时打着寒颤，赵匡胤深吸一口气，侧头沉声道：“你们倒逼朕睡的香啊？”群臣一听慌忙伏身拜下，颤声道：“皇……皇，皇上，微微臣死罪，这都是那……。”没等群臣说完，赵匡胤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今天的事朕就算了，朕还有事要说，你们先起来。”群臣面面相觑。“各位大人都起来吧。”群臣望去，见是赵晋，这才忙起来，井然有序左右纵列开来。赵晋向前走了五步：“启禀皇上，河间府派人送来密报。”言完大步一迈双手呈上，左边吴公公过来接去。赵匡胤打开一看，眉头一锁，脸色大变，大厅里一下子静的让人耳旁发嗡，良久赵匡胤才缓缓道：“河间府徐牟病死。”群臣一听，“啊”的一声愕然失色，徐牟久居河间府，独守边境，北方外侵屡次骚扰大宋疆界，都被徐牟神勇阻挡，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今河间府只有其子徐坚镇守，但终因年轻气盛，实难让人放心，想至此在场的人无一不心中冷汗直冒。
“皇上如今只有再派一位有才能的人带兵前往驻守，以防北方蛮族侵我大宋边界。”赵晋进言。“赵卿家认为何人可行？”“赵晋神色坚定，朗声道：”李翌。“这话一出，满堂立时喧哗，各个议论纷纷，当中一人问：”李翌只会吟诗作词，哪里懂得什么军事战略，派他去，我看……。“其实他是想说大宋之势将不久已，只是这种话什么人敢在皇上面前说出。赵晋含笑不答。这时一人来报：“启禀皇上六扇门江潲生求见。”赵匡胤心下想：“他来做什么。”“传他进来。”“是。”半响，只听门外脚步声渐响，一个身影蓦然出现：“属下六扇门江潲生叩见皇上，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一看，只见这人身材倒不魁伟，实不像是一个视恶如仇的捕头。赵匡胤沉声道：“平身。”“谢皇上。”身子方起来，继道：“启禀皇上属下有要事要报。”江潲生且说且从衣袖中掏出一卷画卷，道：“属下昨日突然得到消息，李翌私下勾结党项人意图造反，于是属下潜藏在李府探查真相，果然让属下看见李翌与十余个外族人再密谈。”
群臣一听既惊又恐，赵匡胤大案一拍，怫然道：“哼，朕待他不薄，他竟然敢反朕。”赵晋道：“皇上息怒，还等江捕头说完再怒不迟。”江潲生双手呈上手中的画，道：“这是李翌送给党项人的。”说完忙跪下低头道：“属下该死，没能抓住那些人，让他们逃走，清皇上降罪。”左边吴公公结过，平铺在桌上，展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字，却叫人看不懂，全是党项人的文字，赵匡胤放眼一扫，忽然看到画左角有两行字“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赵匡胤勃然大怒，喝来左右就要去抓李翌。群臣一听，昔日与李翌有过节的便极力煽动，与李翌稍有关系的或良言苦劝或默然旁观。赵晋深知南唐虽灭，但实有不少人心中不服，只是李翌已降，才不得已降宋，这般诺是杀了李翌，必然引起祸乱，于是忙上前阻止，道：“皇上切勿杀李翌。”赵匡胤斥道：“难道要朕等他把党项人带到这里用剑指着朕的脖子不成？“赵晋道：“皇上是一国之君怎可亲自去抓人。
”赵匡胤气在心头，但见赵晋这般阻拦，心下豁然冷静许多，想了想才道：“不知爱卿有何高见？”赵晋看了看左右，走到赵匡胤身旁，贴耳暗讲了几句，赵匡胤道：“各位大臣且在宫中等候。”说完与赵晋说完与赵晋离开紫宸殿“爱卿有何见解？”“李翌虽已投降，但随他降者也不少，这时候如果杀了他必然引起叛乱。”“哼，莫不成要朕任由他把大宋江山回了。”“微臣不是这个意思，臣的意思是杀一激百，不如杀百绝患。”赵匡胤一听由怒转惑，“赵卿家的意思是斩草除根？”赵晋肃然道：“不是斩草除根而是一网打尽。”赵匡胤大喜，问：“好，一切由赵卿家决定。”赵晋见赵匡胤面色稍乐，道：“微臣刚才见在场大臣态度各异，微臣想这当中或有和李翌关系不浅的，皇上课趁此机会看看，朝中到底有哪些人是真心为皇上办事的。”“好，赵卿家果然智谋过人。”“请皇上派微臣到李府抓人，待过半个时辰，皇上再在群臣面前下令带兵来抓人。”“赵卿家只管先去，朕必当依卿家所言。”“皇上切记下令之后要再过半个时辰方可动身。”“放心。”“老臣告退。”说着后退走出，正遇江潲生：“江捕头即刻召集人马前往李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