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身世浮云朦朦胧 真假难辨白衣人 (2)
话音仍在回荡，但人影无踪，只是这朱泗只有一臂，轻功却不比双臂差，沐叶残当下心中也暗自称奇。见朱泗已去，天色也已不早，当下收起易筋经便向少林行去。山上两排清风悠悠蹁跹在火红的晚霞边，树缝里依稀穿插着暮色的足迹，在山门前的石阶上，打出了斑斓的印记。远处一个足影从下往上一步两阶梯，起起伏伏，快速走来。是沐叶残，他伸手瞧了下山门，不禁抬头向上看了下，三个大字“少林寺”一下子映入眼帘。不久，山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是一个灰皮和尚来开门，那人合十道：“施主请问有何贵干？”沐叶残也合十道：“在下有要事要见方丈大师。”那灰皮和尚道：“施主请等候，贫僧去禀报方丈。”“有劳。”那灰皮和尚把门又关上，脚步蹜蹜，便向里头跑去。良久，只听门里脚步声逐响，门吱呀一声又开了，八个褐肤执棍僧人鱼贯跃出，疾速左右列开，两个白须和尚迈步而出。“阿弥陀佛，不知施主找老衲有何要事？”一个粗散的声音从两个白须僧人之间传出。接着一个身披袈裟的和尚迎面走出。沐叶残见其神色凛凛，俨然令人生畏，心想这位应是少林方丈善尘，于是礼道：“晚辈至霰冥谷而来，奉家师之命，送信前来少林寺，交与方丈大师。
”那和尚迎合道：“老衲便是善尘。”沐叶残道：“原来大师就是少林方丈，晚辈失礼了。”说着从怀里取出那封信，递上道：“方丈大师，这是家师给您的信。”左右那八个褐肤执棍僧，立马走出两个，一左一右，右者取去，呈给善尘。善尘道：“既然是石师弟的徒弟，那就请寺里坐。”“谢方丈大师。”等到沐叶残看去时，善尘和两个白须和尚已经向里头走去，八个褐肤执棍僧，走出探手道：“请。”沐叶残点头示谢，转身大步迈入。
那八个褐肤执棍僧，一直护送沐叶残至大雄宝殿，善尘和其他高辈的和尚早在里面等候，沐叶残走入，善尘道：“给这位施主上座。”话完，里面四个小和尚匆匆抬出一座轻木椅，沐叶残一个谦谢，便坐了下去。善尘道：“施主送来的信，老衲已经和几位师弟看过了，既然石师弟有困难，那少林寺也不能袖手旁观，施主请放心，老衲等人一定赶到。”沐叶残想善尘两边一看，是那两个白须和尚，心想江湖久传，少林的‘神善四僧’武功盖世，想必这三人是当中三位，只是心奇另一个为何不在。沐叶残起身道：“晚辈代家师谢过方丈大师和众位高僧。”这时从门外跑来一人，沐叶残仔细一看，是际圆和尚，心中忽想起那本易筋经，自想：“眼下并无机会，若是贸然拿出，恐会惹来一身的误会。”
于是静静看着，际圆凑到左白须僧人耳旁嘀咕几句，白须僧人点了点头，示意先退下，际圆合十推到一旁，白须僧人转身在善尘耳旁暗说几句，善尘脸色微变。沐叶残看着善尘，想问原由，右边白须和尚道：“天色已晚，施主不如就在敝寺休息一晚，明日再一同前往。”沐叶残心想也是，于是笑道：“那晚辈打扰贵寺了。”白须喊来几个和尚，那几个和尚一下，便将沐叶残围住，只留一路，同声道：“施主请。”沐叶残自道：“你们将我这般包围，纵使我不同意，也只能走向外的那条路。”想着竟被一股浑厚的内力，似请似推地送出大雄宝殿，到了后院，那几个和尚相互道：“师弟你带这位施主去东厢，掌座那里还要我们去打扫下。”“是，师兄们。”于是那几个和尚只有一个带沐叶残去东厢。
沐叶残久闻少林寺是中原佛法圣地，心中早想看看当中奇异的地方，一路走来，左瞧右顾，忍不住问：“小师傅，少林寺的藏经阁是不是很大？”那小和尚不敢正视：“施主，藏经阁是少林寺的藏经重地，小僧修为尚浅，没能看到藏经阁。”沐叶残恍然大悟，原来少林寺是一个寺规等级森严的地方，难怪朱泗的大哥会受如此重的责罚。转过柴房，已经到了厢房，那小和尚走到第一间，推开门，回身合十道：“施主，今晚您就在这间休息，小生先告退。”沐叶残也双手合十道：“谢小师傅。”那小和尚一个鞠躬便退去。少林寺的东厢平日少有人住，地方空旷，一排过去只有十几间厢房，沐叶残到屋里坐下，喃喃自道：“这少林寺果然和其他寺院不同，朱大哥能够独创少林，抢走易筋经，当真是厉害。”这时外头一人喊道：“施主，施主。”沐叶残闻声走出，一看是刚才那个小和尚，小和尚双手捧着一盘饭菜，走来道：“施主，请用。”沐叶残笑着去接，忽地双手一沉，那饭菜差点掉落，心道：“这些怎如此之重。”但见那小和尚捧来时，神色若轻，自己尚是有些内功，都觉沉重，不禁感到这小和尚不简单。沐叶残笑道：“小师傅麻烦你了。”
小和尚双手合十道：“施主慢用，小僧告退。”说完默然走去，沐叶残把饭菜端回屋里，放在桌上，仔细一看，才发现那碗，筷子，碟子等竟都是实心铁制造的，单一个铁碗就足有两斤重，更别说其他的都加起来。沐叶残叹道：“没想到少林寺当真是一个卧虎藏龙之地。”说着便将饭菜食完，菜虽清淡，入胃却有一股酥味涌上心头。沐叶残将碗筷收拾好，便到外面赏月。依着小路踱步而去，忽见前面灯火明暗辉映。沐叶残走近一看。瞧见那屋里有三个身影。心下一奇，轻步一跃，暗伏在门外，只听里头一个粗散的声音道：“没想到在嵩山山脚下，竟然会有天鸠教的踪迹。”另一人道：“师兄认为此次天鸠教出现在我少林山脚，会不会对少林寺有敌意？”“石师弟信上也讲过，天鸠教已经拿走承影剑和青霜剑，想来很有可能。”“既然如此，明日师兄还要上紫岩山？”“承影剑，青霜剑，昙芸剑乃是武林三大至尊宝剑，看来此次天鸠教重出江湖，实有独霸武林之意，只是石师弟有难，你我也不能坐视不理。
”“恩，师兄说的是，只是若我三人都去，万一天鸠教趁虚而入，那岂不是至少林与危难之中？”沐叶残豁然明白，原来那雏凤城，和凌烟阁之所以会被灭门，皆是因为承影剑和青霜剑，却不晓得那朝南岛为何也被灭门，想到天鸠教为得宝剑而手段如此残忍，不由担心起石万松，转念明白屋里三人定时善尘和两个白须和尚。第二天一早，沐叶残用过早茶后，便到了大雄宝殿，善尘双手合十：“施主你来了。”沐叶残礼道：“方丈大师，不知可否出发？”善尘道：“昨日山下有弟子来报，最近流盗经常在寺周扰寺，未免有变，老衲只好让两位师弟代老衲前去。”说完那两个白须和尚自行走出，合十道：“施主请。”沐叶残一愣又笑道：“既然如此，那晚辈便向方丈大师辞行。”善尘道：“善通和善法两位师弟会助你师傅脱难，两位师弟一路好行。”三人相互合十：“阿弥陀佛。”善通河善法言毕走出大殿，沐叶残久视，心中不断想着朱泗所托之事，却不知如何说出，善尘道：“施主还有什么事？”沐叶残踟蹰一下，心想等这事办完，一定帮朱大哥问来答复。
兀自转身向大门走出，殿内久久回荡着：“送施主。”沐叶残离开霰冥谷足有三天，石万松命弟子再送信前往广陵堂，鹤九莲接信打开一看，不禁大愕，连忙吩咐左右堂中之事，便赶到霰冥谷。门外弟子慌忙跑进连喊：“谷主，谷主，鹤堂主来了。”石万松闻声探出，鹤九莲神色俨然，从霰冥谷弟子身后闪出。“谷主，鹤堂主来了。”霰冥谷弟子跪道。石万松轻声道：“去通知朝南岛，雏凤城和凌烟阁。”那弟子应了一声便退出。鹤九莲肃然道：“没想到天鸠教事隔这么多年，还是没有死心。”石万松伸手道：“鹤兄里面谈。”鹤九莲一个点头便和石万松一同进了内堂。“老夫只是觉得，这次天鸠教突然重出江湖，有些不对。”石万松说着把那封信拿给鹤九莲看，鹤九莲接过，拆开仔细推敲，半刻才道：“这信上所说应该是想要承影剑，青霜剑和昙芸剑。”石万松起身向外看去：“这三把剑是当今武林的三大至尊宝剑，虽说尊贵无比，但以天鸠教以往的作风，却不会单为这三把剑而公然挑衅正派人士。”鹤九莲想着石万松所说的话，又回想起多年前天鸠教在江湖上兴风作浪，叹道：“看来又是一场武林的浩劫。”“老夫打算现在就去紫岩山。”石万松说着向外走出三步，鹤九莲转身跟出道：“那我陪你去。”
石万松回头含笑点了点头，这时那霰冥谷弟子一跃而来：“谷主，人都来了。”石万松“恩”了一声，门外顿时人影憧憧，韩一雄当头走入，跪道：“拜见谷主。”后面足有三十余人就在此声中悄然显出，同声道：“拜见谷主。”石万松伸手示意起来：“各位，天鸠教惨杀我武林三门派，此去老夫一定会替大家讨个公道。”众人一听都热血沸涌，石万松当头走出石门，鹤九莲随之走出，于是几十个人赫然向紫岩山而去。风呼呼扬起旷野上的杂草，山路崎岖，拦不断疾风若狂的身躯，浮声潺潺，呼声喝喝，一个身影随着一个身影颠颠走来。“石兄，你看天鸠教有可能藏身于此？”鹤九莲疑问。“信上所讲紫岩山，便是这里，天鸠教既然有心邀我们，不管用意如何，上官秦风一定会出现的。”石万松话音方毕，紫岩山上突传来：“什么人竟敢擅闯圣教重地，杀杀杀。”声音倏左倏右，彼近此远。
韩一雄等人一听慌慌兢兢，左张望右恐视，各个都不知所措，就在这时，突然有数个身影呼的一声，向左一掠，又呼的一声，想右掠过，当见四个身形巍巍的怪人屹立在山头。石万松和鹤九莲一见，神色一动，那四人自左一人，鹤发长须，单臂垂袖，任风摇摆，那人捋须道：“来着何人？”石万松道：“老夫已经来了，那就请贵教教主出来一见，何必将这么多无用的话。”左二一人，白发披肩，浓眉一线眼，侧身道：“我教教主是随便都可以见得吗？当我等四人为摆设不成？”鹤九莲徒地里想起当年天鸠教的“四櫆仙”瞠目道：“莫非四位就是天鸠教的‘四櫆仙’。”左三那人青衣宽宽，鼓风灌身，散发缠缠，挽袖喝道：“没错，哈哈哈，老夫就是气剑潇湘曲傲。”右一那人白衫悠悠，目秀粉面，红唇一蠕，弹指磨甲，细声道：“在下方仙君风菘。
”石万松和鹤九莲十几年前便已耳闻天鸠教四櫆仙武功无人可及，只是当时教中争权乱位，这四人传闻已各散东西，没想今日仍齐聚在此，不由都惊骇，韩一雄等人却不知当中厉害，眼见四人非老即残，竟都神色无畏，一声喝道：“不管你们四人是谁，今天我一定要为韩家一门报仇。”话语方毕，韩一雄已提掌喝去，那四人面露可笑之色，风菘侧头暗道：“一个不知死活的人，朱兄交给你了。”那独臂者恍然不语，见韩一雄左掌开来，只是左袖微微颤动，却道忽然银光一闪，一声惨叫之后，戛然而静。地上久久印着一条鲜红的血痕，韩一雄已经冥视全无。“哼，没想到所谓的武林正派人士，竟然是这般不堪一击，呵呵。”四櫆仙一听这话，皆疾步跃去，齐声道：“属下拜见教主。”石万松转头一看，赫然是那个白衣书生，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心中想起龙泉的死，不由怒气勃发，冷冷道：“少侠，倒是一身好武功，却不知是真是假。”
那白衣书生展扇一笑，冷然道：“这位不知是哪位高人，既然怀疑，不访也来试试。”石万松骂道：“混账，白斩风，你以为装着不认识老夫，老夫今天就会就此罢休，既然相邀，那今天也就做个了断。”言毕展臂跃去。旁人只见韩一雄毙到在地，还以为是那独臂垂袖者所为，哪知原是白衣书生出的招，其来之快招之隐，当下也只有鹤九莲和石万松看出来，石万松提掌击出时，心中早不敢小视这白衣书生，只是三天前霰冥谷那个白衣书生步若常人，根本是不懂得武功的人，眼前这人竟是一等一的高手，石万松心中疑云大起，想至此，掌心已中白衣书生左肩。白衣书生悠然无所谓，手腕轻轻一抡，身子微微一侧，忽地劲力一撞，石万松一惊，忙双足护垫，左掌忙中一推，掌腕相抵，石万松借机旋身跃开，白衣书生右手纸扇一展，右足跳起一块花岗岩，俯身一扬，那花岗岩竟如天外陨石疾驰而去，鹤九莲大叫：“石兄，鹤某来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