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空山幽幽情难忘 碧水潺潺风云起 (2)
”铁剑三鹰见此，都已明白顾笑天确实不知宝藏之事，更不会拿那两把剑，当下也不想再惹上这人，于是趁机相互一会意，便轻步跃走。那两个蒙面人将沐叶残等人带离五罗门之后，一路无语，来到之前那间破房子，放下沐叶残等人。突然两人相互出招，一来一去，十招之内互击不中，均个跃开。先来的蒙面人左眼一眯，便向南奔去，另一个蒙面人见此紧随而去。沐叶残想向这两人道谢，却来不及。莫长汀叹道：“这两位前辈真是奇怪，当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沐叶残轻笑道：“是啊，不过要是没有两位前辈相救，我们恐怕凶多吉少。”莫长汀走来道：“没想到，这‘碧螺含秋掌’厉害到这个地步，我们真是小瞧顾笑天了。”昙芸回想起文崇武死前的模样，联想到沐叶残所中之毒，心下泛起丝丝担心，向沐叶残一看，偶然中竟发现其左胸至肩上已然一遍暗黑，登时一怯，急转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来。
沐叶残回头看着昙芸奇怪的表情，一阵莫名，奇然问：“芸姑娘你怎么了？”昙芸生怕沐叶残多疑，忙擦去泪水，强笑道：“没事，刚才有一粒沙子跑进眼里，我轻轻揉了两下。”沐叶残信以为真，道：“现在感觉如何？”昙芸笑答：“好多了，估计那小沙子已经被我的泪水呛死了。”沐叶残哈哈一笑，无意中触及胸口，忽地一阵剧痛，昙芸急叫道：“沐大哥，你怎么了，沐大哥……。”“二弟你撑着点，大哥帮你逼出毒。”莫长汀说着盘膝坐下，推掌便要为其运功疗伤。沐叶残强伸手一挡，道：“大哥，大哥别，这样会损耗你的真气。”莫长汀道：“可是若不逼出来，恐怕……。”莫长汀没有说完，沐叶残从容一笑，道：“恐怕会像他一样，毒发身亡，大哥你小瞧小弟了，小弟我不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沐大哥，你别说了。”昙芸再也忍不住，心中大恸，泫然泪下。沐叶残按着昙芸左肩，安慰道：“别哭，答应我，别管我尽快离开这里，去找你爹。”沐叶残不知道此刻为什么说这些话，只是这数日与昙芸共患种种危难，心中逐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她快乐时为之高兴；她身陷险境时为其担忧；她伤心时为其心痛。
想着想着，眼前仿佛看到石万松，心中暗暗叫道：“师父师父…”我自小没能见到我的父母，现在连从小照顾我的师父也被人害死，真是妄生在世。“昙芸紧闭着双唇，生怕哭声刺穿沐叶残薄薄的心房，但眼角的泪水却收敛不住，垂直滴下，一滴又一滴。沐叶残眼前一阵懵懵懂懂，人影分离。莫长汀急道：“不行，快把她扶进去。”说着自己长臂一插，从背后搂起，快步抱进屋里，昙芸双手颤抖着，却紧紧扶正沐叶残的身躯。莫长汀盘膝坐下，运功推掌。 登时一股真气顺着莫长汀的掌心，直窜入沐叶残的体内，那真气游走全身，浮浮沉沉，几经变化竟陡然消失。反有另一股逆流之气反涌而来，猛地向外一震，莫长汀撑不住被震出。昙芸急道：“莫大哥。”莫长汀惑然不解，盘膝再运气推掌，才贴上立时又被震出，一连试了数次，竟都被震开。莫长汀惊道：“为什么这样？为什么？”沐叶残此时已然没有知觉，身子一软，昙芸慌然扶住，连叫：“沐大哥，沐大哥你别吓我啊…暮色已过，屋子里虽破处百在，但地势不佳，月光斜射，却只有少许抹入，屋里一遍漆黑。莫长汀起身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打开借着微微的火光，四下一寻，发现地上有一块蜡烛头，便弯腰拾起，轻轻一燃，一缕烛光登时四面播开。
昙芸伤心地道：“莫大哥，现在怎么办才好？”莫长汀长叹一声，道：“我刚才已经连续试了几下，但是真气根本无法进入二弟的体内，更别说帮二弟逼毒，顾笑天说的对，普天之下可能真的只有五罗门的‘碧螺散’，才能解二弟身上的毒。”昙芸一听，一阵黯然，将沐叶残扶卧在床，蓦地起身跑出。莫长汀急忙拦住，叫道：“芸姑娘你要做什么？”昙芸哀声道：“莫大哥你也说只有‘碧螺散’才能救沐大哥，我去用我的性命来换解药。”莫长汀道：“你这样去等于白白送死，顾笑天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见昙芸呼出这口气，眼神茫然，继道：“二弟不顾性命去救你，就是不想你受到伤害，如果你现在再去找顾笑天，即使能救得了二弟，等二弟好了也会很内疚。
”昙芸双眼含泪回头向沐叶残看去，脑海里直闪现沐叶残舍身就自己的那一幕，这时沐叶残突然连咳不停，昙芸慌忙跑去，握住沐叶残冰冷的双手：“沐大哥沐大哥你快醒醒啊。”沐叶残咳完又昏迷过去，昙芸见其痛苦的脸色，悲然伏在沐叶残的身上哭泣。莫长汀看到此情此景，止不住摇头叹气，转身向着门外，凝视那淡淡的月光。“莫大哥，你快来看，这时什么？”昙芸忽然起身用惊讶的神情和语气，愣视沐叶残怀里的一本书。莫长汀闻声大步赶来，底下身子，只见沐叶残怀里的那本书，上面赫然写着三个字“易筋经”。江湖武界之论，武功必是内外兼修，初者以外功为主，久而内功便占据主要地位，多少武林高手，并非招式有多花花动人，也未是戾霸摄人，而是凭着浑厚的内功，催动手里什么东西，以为伤人之利器。可见内功多么重要，当今武林唯以少林的易筋经独竖天下内功之首，因其不仅可使内功修为增进，更可驱动自身百倍内力而短时瞭去身上的各种伤。莫长汀大喜，忙拿出左右翻看，高兴地道：“是易筋经没错，二弟有救了。”
昙芸道：“莫大哥是真的吗？”莫长汀点头道：“恩，这易筋经本是少林寺的绝学，有助化解内伤，我可根据里面所示，驱动二弟体内的内力，加之我外力并拢，一定可以逼出体内的毒液。”昙芸欣喜喃喃自道：“太好了，沐大哥有救了。”“事不宜迟，我马上替二弟疗伤。”说着捧起易筋经再一翻，走来扶起沐叶残，盘膝坐下，按着上面的指示，两手食指在锁骨左右分点，深入半寸，拇指位上一寸，斜倚点下，四指缓缓挪下，忽地收指变掌，并排推出。沐叶残应势，身子向前一摆，一口暗红色的热血立时喷出，昙芸早已做好准备，一把扶住：“沐大哥。”莫长汀收掌沉气丹田，起身道：“我已经替二弟催动他体内的真气，把毒逼出来了。”昙芸听着松了口气，正想沐叶残是明天一早自己起来就能看到他的笑容？还是再过一个时辰就能和自己说话？甚至马上就好。
一边想一边回过头来，没想到沐叶残脸色突然发青，身子时缩时胀，骨子里咯咯作响，一副极度痛苦的样子。昙芸和莫长汀都大惊失色，一时皆不知所措，就在这惊，奇，惧交加之际，陡然从门外吹来一阵朔风，凛冽一刮，烛火顿时熄灭。昙芸含着一字“莫”软身倒下，莫长汀愕叫：“芸姑娘……。”尾字全音未发完，竟也莫名倒下。蜡烛芯上的那缕残烟徐徐蒸上，又缓缓趋平淡去。一个身影慢慢走过，将这缕本是悠悠的烛烟带起了一阵旖旎，左袖后摆，那身影黯然坐在沐叶残的身边，伸手轻轻将其右手掏出，点点把脉。良久又将其右手放回，转而扶起沐叶残，双手将其盘转，面对冷背，继而一手按住，一手运气推出，直在沐叶残脊处上下推移。沐叶残脸色倏明倏暗，额头汗津津，双眼眉头相挤，突然身子向前一俯，随之吐出大口鲜血。
那身影撤掌入袖，复将沐叶残扶卧，用一种眷忧的眼神久久凝视着。“唉……，你要学会坚强，我们李家的人从来不向生死低头，记住，一个人活着不是为自己而活，而是为那些寄予厚望的人而活。”那身影说完起身便缓缓向外走去。风渐渐平息，屋里顿时一遍宁静，夜色渐去，晓风初过，朝阳起。“沐大哥……。”昙芸在昏迷中慌张地叫着，忽地醒来，四下一望，急忙跑到床边，急急摸了摸沐叶残，发现身子是热的，心中才放下半块巨石。回头看见莫长汀还昏倒在地，忙过去连摇带推：“莫大哥你快醒醒，莫大哥。”莫长汀的懵懵中逐渐醒来，迅速挺起身，惊道：“二弟，二弟有没有事？”昙芸道：“莫大哥你先别紧张，沐大哥他没事。”莫长汀起身走去把下脉，发现沐叶残体内的真气一派顺畅，呼吸平稳，而且脉搏比起之前起伏更加明显，不由心下一喜，乐道：“二弟身上的伤和毒全都没了。”昙芸快然凑来，眉开眼笑，道：“是真的吗？”
莫长汀笑道：“恩，这应该是易筋经一的作用。”昙芸心怀一舒，却又疑惑道：“可是刚才……。”莫长汀也想起适才的事，沉思道：“我也在怀疑刚才有人来过，这人武功高强，鬼神难测。”一阵严肃后，颜展笑道：“不过看得出来，这人非敌，不然你我已成鱼肉，他随时可以杀我们。”昙芸道：“莫大哥说的是。”于是二人一边看着沐叶残渐渐好转的脸色，一边各自暗想这一路来那些相助的高人到底是谁？心下都放松了许多。直到巳时，沐叶残恍恍惚惚口里一字半语地呼叫着，昙芸急忙跑过去：“沐大哥你怎么了？你醒了？沐大哥。”沐叶残忽地双眼一睁，看见是昙芸，忙问：“芸姑娘你没受伤吧？”昙芸看其醒来，高兴地道：“有沐大哥保护昙芸，昙芸怎么会受伤呢？”沐叶残“哦”了一声，松了口气，双手撑身而起，昙芸一边扶其下床。这时莫长汀从外面回来，看到沐叶残已经醒来，高兴地道：“二弟你醒了，来大哥买了些吃的，你都昏迷了好久了，一定饿了吧。”沐叶残这一听方觉得肚子里空空荡荡，回头道：“芸姑娘一起吃吧。”昙芸点了点头，于是三人都浅食了点，补充体力。
过了午时，莫长汀再给沐叶残把脉：“恩，二弟你的伤已经完全好了，没想到这易筋经真的那么神奇。”沐叶残奇道：“易筋经？”昙芸道：“是啊，多亏了那本易筋经帮你逼出毒，不然你早就毒发身亡了。”莫长汀把书递来：“二弟就是这本，这本是在你身上发现的，现在还给你。”沐叶残默然接过。“对了二弟，你怎么会有少林寺的易筋经？”沐叶残轻轻叹了口气，道：“其实这本易筋经是朱大哥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叫朱泗大哥，只是觉得石万松之死其实跟朱泗没关系，但他亲眼看到的那一幕却久久不能在脑海里抹灭掉。莫长汀也叹道：“二弟，大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不过大哥想对你说一句话，人一生除父母兄弟外，最难得的就是遇到知己，士为知己者死。”二人说完都默然无语，莫长汀忽又道：“对了二弟，我这一出来已有一个多月了，本来只是以为是一次平常无奇的押镖，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我早上去五罗门探听过消息，五罗门空无一人，现在镖已无主人可收，但是信誉不能毁，我已经把东西藏在五罗门里面，若是顾笑天回来，当能发现。”沐叶残惊道：“大哥的意思是，要回去了？”莫长汀点头道：“这一路发生的事，覆文镖局已经得罪不少门派，我得赶快回去，以防万一。”
沐叶残听其说得是，也不加劝阻，道：“那好，我和大哥一起回去，也好看看师傅和师娘。”莫长汀看了看昙芸，伸手止道：“诶，你还是留下来，芸姑娘只身一人，一路上恶人惯有，我想芸姑娘笔我更需要你的保护，对吧芸姑娘。”昙芸一听，心中既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侧头道：“莫大哥你说什么啊。”莫长汀哈哈笑道：“你们两个啊，大哥也不便再说什么，好了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再见。”说走就走，没等沐叶残和昙芸回话，转身便去。沐叶残和昙芸二人送其至门外，莫长汀回身道：“别送了，再送都到家了。”沐叶残道：“大哥你要多多保重。”莫长汀抱拳点首，微笑走去。望着其远去渐矮的身影，心中一阵惆怅。良久沐叶残才回过头：“芸姑娘你打算去哪里？”昙芸一想：“我想上华山。”沐叶残一愣，讶然道：“上华山？”昙芸道：“恩，去华山。”沐叶残奇问：“芸姑娘为什么想要上华山呢？”昙芸小嘴一翘：“华山云台观观主是我爹，我当然是上华山找我爹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