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梦里明明有六趣 醒来空空无大千 (1)
酒宴过后，来至戌时，沐叶残和昙芸辞过程羽后，回到客栈，又见凉风徐徐，秋高气爽，难得这么多天来有闲着的时候，二人便四下逛逛，街道两旁的店铺，此时尚未打烊，彩灯高挂，在地上映出更加斑斓的色彩，偶尔打落在两人的头发上，便借此相互边嬉戏。走着走着，前面是东门，此处的士较高，夜晚僻冷，所以人烟稀少。
“沐大哥前面没人了，我们还是往回走，别再过去了。”昙芸道。沐叶残点了点头道：“恩，依你的意思。”说完拉着昙芸的手转身就要离开，蓦然间一个黑影讯驰而过，沐叶残急回头叫道：“谁？”四下仔细观察，却看不到任何人影，昙芸道：“沐大哥会不会是比看错了？”沐叶残心想也是，这几日自己一直精神紧绷，可能是过于疲劳所致，正要说话偶然间看到墙角有一团明暗相交的东西，急忙走去一看，那明暗相交的竟是之前看过的图案，再转头又见前面也有。“沐大哥怎么这里会出现这么多的图案，是不是那个留下图案的人，想让我们知道些什么，所以故意以此引我们过去？”“有可能，走我们先跟着去看看。
”于是二人按着那些图案一个一个寻去，路越走越暗，越走越窄，黑夜之下，到底拐过多少弯，发现过多少图案，走了多远，二人竟全然不知，只是每找到一个就划掉，但还是无穷无尽，似乎永远也找不完。四下里雾气渐起，遮住了前方的路，一会儿将整个东京城笼罩得严严实实。二人从东门一直找到西门，又从西门折向南门，原本昏暗的夜幕，突然泛出丝丝的光芒，那一闪一闪不是天上的繁星，而是燃烧中的火把，沐叶残不由一惊，自道：“这里不是皇宫吗？怎么会这样，难道那些人晚上想要对皇上不利。”这时那个黑影又出现，昙芸急喊指去：“沐大哥在那。”沐叶残运起轻功一跃而上，见那黑影原来是一个黑衣蒙面人，黑衣蒙面人转头瞄了下，轻点片瓦，飞驰般在皇宫屋顶上窜来窜去，沐叶残紧随其后，二人一前一后，比拼轻功的造诣。
一连在宣德楼、大庆殿、延福宫、福宁殿、崇政殿、保和殿、睿思殿屋上起起伏伏，虽疾驰而过加上敌我已明，心中紧张程度大不同于同谋相行，但砖瓦却丝丝不动，连瓦片上的每一点尘土似乎都未被动过。飘过御书房屋檐后，沐叶残暗地里加快速度，眼看就要追上黑衣人，那黑衣人突然急停，反身长臂一扬，沐叶残大惊之下差点跌落于地，急忙足尖连点四下向后跃开，黑衣人趁机一纵，消失在紫宸殿的上空。沐叶残展臂跃去，却已经来不及，喃喃自道：“可恶让他跑了。”这时昙芸忽然跃来，沐叶残以为是黑衣人复来，急抬头看去，讶然道：“芸你怎么也跟来了？”昙芸轻笑道：“你忘了啊，我的轻功比你好，虽然没办法追上那黑影，但是追上你还是绰绰有余的。”沐叶残微微一笑，无意间听到歌舞之声，细细寻觅，发现这声音是从脚下传来，于是好奇地移开移开瓷瓦，黑漆漆的夜空里登时冲出一串佛法般的金光。再往里面看，只见赵光义正襟危坐，时而举杯自饮，雨贵妃和太子分坐左右，下边艳舞蹁跹，乐音时低吟陶醉时高潮澎湃。昙芸问：“那三人是谁啊？”
沐叶残指着道：“中间那个是太宗赵光义，左边那位是太子，右边的是雨贵妃。”昙芸明白地点头：“原来都是皇族的，怪不得这么会享受。”说着昙芸似乎也有想要取而代之的念头，但只是无意间萌生的不切实际的幻想。屋顶上凉风阵阵，此时二人至客栈出来已经有两个时辰了，昙芸微感困意：“沐大哥既然黑影跑了，不如我们回客栈吧。”沐叶残回头道：“恩，好我想黑衣人今晚不会再来了。”说着就要把那片瓷瓦盖上，没想到紫宸殿里音乐突然停止，继而皇帝身边的侍卫一个接一个地倒下，沐叶残大惊，想要冲下去，但不知缘由不敢贸然出手。赵光义大叫：“来人快来人。”太子吓得把脸埋进了雨贵妃的怀里，雨熙安抚道：“冉儿别怕。
”赵光义见喊了这么久了每一个人来，于是自己把出宝剑，一步一步向外走去，紫宸殿此时只有雨贵妃和太子两人，等到赵光义走到门口左右张望时，突听殿内雨贵妃叫道：“皇上，快点救冉儿……。”赵光义和沐叶残二人的眼神几乎同时移动雨贵妃身上，却见太过果然已经不见，赵光义急问：“冉儿怎么了？”雨熙哭着道：“刚才有一个黑影从我身边闪过，接着冉儿就……。”话没说完泪水已然掩盖住她小小的双眼，赵光义大怒，把剑一扔：“竟然有人胆敢抢走朕的儿子，朕一定要把那人五马分尸。”虽然在宋朝这个残酷的刑罚已经废掉，但眼下赵光义心中的怒火，也只有用这样的词语来衬托。昙芸轻声道：“沐大哥刚才怎么回事，我怎么什么都没看到。”沐叶残摇头道：“我也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
”二人在屋顶才说两句，紫宸殿里忽传出另外一个声音：“哈哈哈哈，你们别担心，老夫现在还不回伤害太子。”二人一听急向下望去，只见紫宸殿门口处站着一个黑衣蒙面人，沐叶残脱口自道：“是他！”昙芸问：“他是谁？”“黑影。”赵光义怫然道：“你是谁，为什么打伤朕的侍卫抓走太子？”“你想知道吗？那你就跟我走。”黑衣人说着侧身斜视。雨熙跑来哭道：“求求你把我的冉儿还给我，求求你……。”赵光义一把拦住：“你先回去，冉儿朕自然会把他救回来。”黑衣人冷冷道：“先别说这些，你若不跟我走，太子恐怕活不过今晚。”雨熙一听更加激动，死命要冲过去，但始终被赵光义挡着。赵光义默然沉思，偷偷左右一顾，黑衣人全看在眼里：“皇宫里的侍卫已经被我换走了，你别指望他们来救你，最后一次问你，到底走还是不走？”赵光义怒目一视：“好，不过朕怎么知道冉儿真的在你手里？”黑衣人仰头哈哈笑道：“我早知道你会怎么问，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样谨慎，难怪当年你能篡位成功。”
说着从衣袖里掏出一样东西，手一伸，掌心缓缓打开，只见其掌心中放着的是一个铃铛乍眼一看，确实是太子的铃铛。赵光义点头道：“好，朕跟你走。”说着就要走去，但雨熙这回反拉着其：“皇上不要跟他去，他一定是设了圈套想要对付皇上你。”赵光义伸手一推，没有说话，转身便和黑衣人走去。紫宸殿里顿时只剩下雨熙一人跪坐在那里掩面哭泣。“芸，走我们快去看看，以防皇上有不测。”沐叶残说着和昙芸两人从屋顶上展臂飘下，正要按其去的方向追去时，昙芸忽喊道：“沐大哥你看。”沐叶残回头一看，只见紫宸殿外面的柱子上刻有之前的图案，二人再走几步又见一个，沐叶残惑然道：“为什么皇宫也有这个图案，难道是……。”“难道是那个黑影故意引我们到这里。”昙芸猜测地道。“有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按着这些图案走，一定还能找到黑衣人和皇上的行踪。”沐叶残这回更为肯定地道。转而向昙芸道：“芸我们就按着这些图案走。我们要快点，不然皇上恐怕真的会出事。
”昙芸点头示意，当下二人急急忙忙按着那些图案一个一个边寻边走。沐叶残和昙芸从皇宫里出来后，一直往西走，街上死气沉沉，乌啼之声时而从上空一掠而过，时而在身后发出忒忒之声。越往里面走，只见到处是破败的窗棂，上面布满蜘蛛丝，前面有座大宅，门前一棵大树已经枯竭，一片叶子也没有，连地上都找不到落叶的影子，想来这棵树枯死已是很久的事了。大宅的门东倒西歪，上面积满尘土，有的地方像是被白蚁侵蚀过，凹凸不平。昙芸看着四周一遍阴深深，不禁毛骨悚然，忙跟近沐叶残身边，轻声道：“沐大哥这里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好像很久没人住过了。”沐叶残抬头到处瞄一眼：“这里不仅很久没人住，而且以前还死过不少人，到处是怨气。”昙芸一听更加害怕：“我们还是别再走下去吧，我想黑衣人不会在这里，一定是我们走错了。”沐叶残回头安抚道：“别怕有沐大哥在。”说话间又一个黑影从昙芸身后飘过，沐叶残快道：“谁。
”喊着一把冲了过去，那黑影正是从宅院的门口消失，沐叶残心想：“既然把我引来，又故意在这里做文章，想必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想着一脚踹开那扇门，回身道：“芸你先回去客栈，等会我就回去。”昙芸心中五五思量，若是自己回去，这一路到客栈尚有一段距离，一个人心惊胆颤，还不知半路会发生什么，若是继续和沐叶残进去，自己实在无心亦无力，正踌躇不定时，院子里突然有人的声音传出，沐叶残道：“芸你先在这里等下。”还没等昙芸回话，自己已快步向里面走去，四周放眼过去，何处可行何处不可行，实在让人琢磨不透，可谓伸手不见五指，一阵风吹来，打在断墙残根上，如诉如泣，昙芸吓得快哭出来，只得闭上双眼，埋头跟着沐叶残跑进来。一个不留神，撞在沐叶残身上，忍不住“啊”的一声，沐叶残急忙捂住其嘴：“嘘，前面有人，别出声。”言毕方把手慢慢移开，二人齐头向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望去。那块空地上方宽广无任何遮挡，月光散淡却不遗漏地洒落在每一点每一角，只见黑衣人负手而立，对面站着的正是赵光义，左边还有一人，那人左手握着一把箫，右手按住其身旁那人的脖子，虽然那人背对沐叶残和昙芸二人，但单薄娇小的身躯令人可想而知，那人肯定是太子。
昙芸道：“沐大哥我们要不要去救皇上和太子？”沐叶残看了下情形：“现在还不是时候，我们先看看那黑衣人到底想怎么样？”“你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想当年你和你大哥攻打南唐的时候，你们是何等的光芒万丈，从我和我哥出城投降的那一刻，我就在想，是不是有一天你们也会跪下我面前，哈哈哈，上天总算是公平的，让我活着看到了这天。”黑衣人虽然得势，但言语中充满对以往遭遇的怨恨。“你说什么？朕听不懂。”赵光义一头转过看着太子那战战兢兢的眼神。“你还在隐瞒，是不是不想让你的儿子知道你卑鄙的行径，哼，你不想说那我来替你说。”赵光义复转过头来，直瞪着黑衣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跟朕过不去？”黑衣人一听冷冷发笑继而仰头大笑：“那你就看清楚了。”说着伸手把蒙在脸上的不扯下，淡黄的月光立时覆在他脸上，沐叶残和昙芸一看大惊失色：“是他。
”原来那人是李文伯，赵光义凝视良久，是在回想这人是谁，还是已经认出来他是谁，良心发现，感到有所愧疚，所以不知说什么，只好用愣的方法，来希望时间凝固。“原来你还没死。”过了很久赵光义才说出这一句话。“我是没死，我等的是你，你都还没死，我怎么可能先死。”“二十年前，正是你为了达到你的目的，不惜陷害我李家，我李家近百口人全部被赵匡胤那狗贼杀死。”李文伯说道这里，那个手握箫者，忽微微一动，赵光义侧头一睇：“如果你想杀了朕为你死去的族人复仇，那么你先放了我儿子。”李文伯阴测测一笑：“是吗？我，不会杀你。”看了看太子苍白的面容：“我不仅不会杀你，而且会让你好好活着，只要你答应让出皇位，让你的儿子接替你的位子，再颁下一道圣旨，撤回守城潘美和王侁的大军，那我自然会让你活得很有滋味。”赵光义喝道：“你想叫朕把江山让给你做梦，就算朕没了性命也不回让你得逞。”李文伯一听。厉声道：“这江山本来是属于我们李家的，我们南唐才是最有实力得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