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反目 (2)
园内所有人应声跪下，齐声：“皇上万岁。”赵光义左手略一摆，左右：“奴婢，属下告退。”言完细脚快步走出。不一时后花园一片宁静，赵光义走来：“这里是朕的后花园，也是你的后花园。”那女子看着四周的景物：“皇上真是个雅致的人。”赵光义笑了笑：“不知这位拓跋部尊贵的公主怎么称呼？”那女子回头看了下赵光义：“雨熙。”赵光义一拍手，道：“好，雨中嗒嗒，风中熙熙。”雨熙抿嘴一笑：“皇上学识应该不错。”赵光义叹道：“朕小的时候，父亲和二哥都在外征战，父亲虽然是为武将，但他很喜欢藏书，朕常闲着无事，便到书房里看书，后来父皇经常得胜归来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送朕一本征战得到的名家古书，所以朕得以博览群书。”讲到这里赵光义神色怅然，透着队往事无限的怀念与遗憾。雨熙看得出来，蹲下抚摸着花儿：“人的一声，就像这花，大势而来。等到花谢了，匆匆而去。”赵光义看着雨熙那仙容玉貌，忽道：“朕下月十五，要在文武百官面前纳你为嫔妃。
”雨熙抬头一愣不知所措，脑海中汪洋一片，一字难发。两人目目相看，一种莫名的感觉抵住了两人神经的末梢。良久，徒地里一人慌慌张张跑来，跪道：“皇上大事不妙。”赵光义忷然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那人吱吱唔唔嗫嚅道：“刘将军派人送来急报，南方程刚举兵造反，现在大军已连破数关，正直向汴京杀来。”赵光义面色阴沉，寻思良久，才道：“立即叫宋琪，贾琰，程羽三人到万岁殿见朕。”那人应声起身奔去。雨熙见赵光义犹豫万分，上前道：“皇上是担心吴越来势强硬，宋兵抵不过？”赵光义狠狠一笑：“就凭钱俶那几万兵，想攻下大宋，未免太自恃了得了。”雨熙嗯了一声：“那也是，宋朝兵多将广，我爹爹也常说起关于中土英雄的事迹。”赵光义笑影一弹：“那你对大宋的英雄人物也了解不少了？”言外之意当是把自己也列入豪杰之列，所谓一国之君，声明势必比谁都响，若是普通英雄都晓得，那自己这位大英雄当是无人不知。雨熙隐约听出，故避而答他：“皇上既然有军急要事，还请先以大事为重。
”赵光义如视知己，想着这么多年来，虽然关心自己的人很多，但都是一些攀福之人，不由一阵激动，伸手握住雨熙的手，雨熙一抖想要收回，却被紧紧包住。赵光义看着雨熙，深情道：“朕平定吴越之乱后，一定回来封你为妃。”说着转身：“来人，摆架万岁殿。”雨熙望着赵光义远去的身影，莫名有了一种感觉，只是另一种寄托瞬间驱散了它。万岁殿里议论声此起彼伏，赵光义大步迈进，三位大臣一见，忽地静立不动，等赵光义坐到龙椅上时，宋琪方上奏：“皇上势必要派刘将军去平定？”程羽插道：“刘将军一人独守数关，应多派人手前往，一人之力守得了一关，只怕另一关，分身无术。”赵光义一记深思，宋，程，贾三人疑惑不解，缺不敢上前询问，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赵光义才笑道：“朕要亲自带兵去。”三人一听大惊，忙进谏：“皇上不可啊，您贵为一国之君，深系万民之福，江山之设计，若有个……。”赵光义哈哈哈一笑：“中原豪杰巨多，难道朕比不上这些人。”宋，程，贾三人相顾无言，不知赵光义所说之原，等他们在想说时，赵光义抢先道：“朕明日便要出发，你们三人好些准备，明日同朕一同前往。”
说完仰天大笑地走出。宋，程，贾三人到此刻仍是懵懵懂懂，只得叹着气走出万岁殿。赵光义至万岁殿走出后，脑海里满是窃喜之事，蓦地里一徐凉风从身边拂过，透过衣纹，忽觉骨子里一凉，神色方回，定眼一看，原来前面是赵匡胤的陵墓，赵光义信步走去。那里风尘索绕，虽只过两三年，但四周已留满了野草的足迹，一簇枯黄一簇青绿；赵匡胤的坟墓足有一丈高，但孤立在这里，不禁让人感慨万千。赵光义走近。伸手抹去墓碑上厚厚的尘土，叹道：“没想到，才几年，这里就变成这番模样，想当年你是何等英雄。”说着沿着坟边走了一圈，回到碑前，看着石碑上依旧鲜红的刻字：“这次你弟弟出去，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呼地一声，风又一阵吹过，卷起落叶，打在赵光义的脸颊上，久久不肯落下。
赵光义低头看着那飘然而下的残叶，徒想起，小的时候自己在树边读书，因为过于认真，那时天色已晚，自己却全然不知，等到自己回过神来时，是天空划过的一道闪电时发出的巨响，而后风雨大作，自己害怕及了，这时是赵匡胤找到了自己，并用衣服替自己遮雨，赵匡胤为此受风寒，几乎丧命。想着想着内心一阵悲然，仿佛得了这皇帝的宝位，却仍是怅然若失。“想做大事的人，是没有谁能阻挡的，手不狠，就会像你这样。”言毕一转身离开了这里。过了两个时辰，万岁殿外人马齐集，赵光义大步走出，一蹬即跨在马上。程羽道：“启禀皇上，一切都准备好了，就待您一声令下。”赵光义向慈宁殿一望，回头大声喝道：“出发。”余音未断，车马已节节前进，到城门，余下大军正漠然等待，倏见赵光义当头纵马而来，心中勃然热血涌起，举刃挥旗，高喊万岁。赵光义此时虽然未有当年陈桥兵变时机智风华，但雄风依在，当下勒马，朗声道：“不灭吴越，誓不回宋。
”众将士一听，齐声高喊，半刻赵光义举手喊道：“出发。”大军一列一列汹涌而去，像是滚滚洪波向着旱地斩荆破岩。皇宫里自赵光义带兵出战后，显得清静许多。这日，天朗气清，雨熙一人在后花园踱步游赏，来至文承假山边，忽听有铁剑削风之声，心下一奇，偷偷走近一看。只见是一个男子手持长剑在湖边霍霍舞剑。这时一个侍女跑来，这侍女是从拓跋部随来的，兀自不像宫女紧守宫里的规矩，那侍女走近，脸凑向雨熙，依样顺着她的眼光看去，见是那个男子在练剑，那是女捂嘴一噗哧，雨熙这才回过神，讶然道：“你怎么在这里？”那侍女乐乐道：“公主的魂都飞过去了，哪还有魂知道。”雨熙讪讪然，假意要拍那侍女一下，那侍女一躲，笑道：“公主别害羞嘛。”“不跟你说了。”说着转身就要走，那侍女赶忙追上：“好啦好啦，是奴婢的错，公主别生气了。”雨熙伸指点了下那侍女的鼻梁：“你这个古精灵。”那侍女一笑，道：“公主认识这个人？”雨熙摇了摇头，那侍女道：“听说那人是以前大宋皇帝的儿子。”
雨熙或然不解，问：“以前大宋皇帝？”那侍女忽静了下来，左右一撇，四下偷偷一探，才回来轻声暗道：“奴婢是无意中听宫里的人说的，说是以前大宋的皇帝是现在这位皇帝的哥哥。”雨熙惊得“啊”的一声：“那为什么不传给自己的儿子？”那侍女虚的一声：“公主小声点。”左右一看，继道：“那是因为弟弟杀了哥哥，把皇位夺取了，所以他哥哥的儿子整天在这里郁郁练剑。”雨熙一听，不由对赵光义产生厌恶，看着湖那边的那人，脸上多了些悲悯之色。这时园外一人轻声喊着，一会儿一个身影探出，是宫里的侍女，那侍女向雨熙问个安后，便笑吟吟道：“宫中的姐妹听闻兰姐姐刺绣精妙，都想看看，这下都在外头等着呢，不知可有时间？”适才侍女看了看雨熙，雨熙含笑道：“你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就可以了。”宫中侍女一听，没等随来侍女回话，就拉着她的手且说且向外走去。
雨熙侧头又见那男子在湖边练剑，想起自幼在族中见得族内不少武艺高强的英雄，也曾学懂一二，就是未见得中土人的武功，心下奇心大起，便沿着湖边的小路走了过去。走至石桥上时，一阵风吹动来旁边的柳条，正打在雨熙的脸上，雨熙忙用手挡着，半饷风停了，雨熙整理了下头发，抬头一看，那男子一收剑走去，本想喊他，却不晓得姓名，只得眼见他淡去的身影。雨熙失望地走了回来，这时天空忽乌云密布，于是雨熙便回了自己的寝室，一进门，只见在听雨客栈的那个黑衣人已站在里头，心中不禁惊喜交加，就要跑过去，那黑衣人浓声道：“先把门关上。”雨熙按话把门合上，转身问：“你怎么来了？”那黑衣人呵呵一笑：“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雨熙沉默了，黑衣人又道：“听说送皇帝带兵出宫了？”雨熙点了点头，黑衣人狠狠一哼：“让这狗贼尽管去打他的江山吧，他打得越大，将来我们的江山就越大，哈哈哈哈。”雨熙看着那黑衣人，心中阵阵疑惑，不知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只是觉得只要等帮他的事，自己都愿意去做。良久，那黑衣人双手握着雨熙的手：“熙，委屈你了，只要等到时机一成熟，我马上行动，到时你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了。”雨熙把手收回，侧身道：“熙不要什么荣华富贵，只要你在我身边熙就满足了。”黑衣人一记微笑，伸手搂住雨熙，二人同望着门缝里璀璨的光线，似乎正向两人，虽然光线是夺目的，但能进入屋内的竟也只有门那丝丝的一缝。“公主，公主，你在里头吗？”是兰侍女在喊，雨熙忙道：“你快从窗户那边离开。”那黑衣人一个鱼跃，刹间不见，雨熙确认他已不在，才慢慢地去开了门，兰侍女奇然道：“公主怎么了？”雨熙微微向后一瞥，道：“哪有什么，对了，找我有事？”兰侍女拉过雨熙，神秘地道：“听说，皇宫后院有个鱼塘，那里有很多奇异的鱼，公主咱们去瞧瞧。”
没等雨熙回话，兰侍女已拉着向外奔去。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两人来到一个满是假山的林子，那里清清幽幽，气爽心怡，左侧有一个三面假山的湖，走近一看，水清澈透底，不用费多大功夫，里头的鱼一览无遗。“公主你看，这鱼是青色的。”兰侍女惊讶的叫着，雨熙浅笑道：“哪里是青色的，是湖边的树叶。”兰侍女怔了一下，抬头一看，果是树叶，傻笑道：“还是公主聪明。”两人便你一句我一句，说个不停，徒地一声“嗡”，二人急抬头一看，只见是那个男子在林中练剑，剑气四逸，伴着风嗡嗡响。“公主你看，那人在那里练剑。”雨熙凝望，须臾间那男子眼角略略看到雨熙和兰侍女，却不搭理，只顾自己练剑，兰侍女大声叫道：“喂，停下。”那男子没有理会，从第一招直使到最后一招，招毕收剑，正要走，雨熙突然走去：“你的剑法不错。”那男子微微一瞄，仍是没有说话，雨熙又道：“只是你充满怨气，所以你的剑法被怨气束缚住了。”那男子手一颤，越发紧紧握住剑柄，兰侍女偷偷瞧见他狰狞的眼神，忙向雨熙轻声道：“公主别管他了，我们快走吧。”雨熙正待再讲，却被兰侍女拉了过去。
那男子忽地仰天大叫一声，弃剑离去。雨熙与兰侍女回到慈宁殿用过晚饭后，天色已暗，雨熙对兰侍女道：“兰儿，你也去吃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兰侍女看得出原由，只是自己也帮不上忙，当下也不多说什么，便退出合上门，叹了口气，向厨房走去。雨熙呆视着那烛火，眼前明暗交替，想起今天在林中的情景，便提笔在白纸上写了个“仇”字。自道：“仇，一个人在九泉之下难道还会要自己的亲人拼命为自己报仇吗？”微微呼了口气，起身向书阁里拿了本书，方转身，一阵劲风冲开了西边的窗户掠了进来，吹得烛火东倒西歪，雨熙把书放在桌上，打算去关窗。双手一张，募地看到外头似乎站着一个人，那人正冷冷瞪着这座屋子，雨熙心中一惧。仔细一看，隐约看到那人的模样像是今天林中的那个男子。忽地惧转奇，于是开门走出屋，只见淡淡的月光，照在他那薄薄的皮纹上，衣尾随风飘荡，愔愔的神情，散发着一种凛然的气息。“你……你怎么了？”雨熙轻轻地问。那人仍凝视着雨熙，一句话也不说，神情依旧，仿佛变成了一尊石雕，雨熙看着那人的眼神，似乎从他的眼里，看到往日无数的恐惧，悲伤和默化在他心灵里的仇恨。“我想知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