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反目 (1)
湛蓝的天空，雯风两两徘徘徊徊，微微似有神韵在云中悠然荡漾。细细的柳条倒映在湖边，碧碧的水波在起伏中，渐渐向远处挪去，有时岸上的细沙会打乱它们前进的轨道，而这时必是有人从岸边走过。彩色的花纹给碧波穿上了多彩的外衣，时多时少，时前时后，让人看了留恋难舍。“大家走快点，等会到了汴京，本特使会重重加赏。”一个身穿青裘德男子喊着。前面的人回头看了看，显出一种无奈的表情后，又回头继续前进。
湖面上映着一队人，或推车或扛箱，后面一辆马车紧随其后，那男子勒马回来，低头轻声问：“公主可还好？”里头没有立时传出生，半饷只听一个清婉的声音传出：“我还好，完颜大人忧心了。”“属下是来告诉公主，前面就快到汴京了。”“恩，多谢大人相告。”那男子随着马车笃笃前行，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只听前面人声嚷嚷，男子挺身一探头，又低下头靠着马车道：“公主汴京到了，属下先去和守城的将军说下。”说完抬头朗声道：“前队随我来。”一言铺毕纵马直奔而去。城上士兵远远瞧见有一队人马奔来，忙去告知守城将军，将军上城一看。知是外族人，那特使骑至城下仰头大声叫道：“城上可是汴京城守城大将陆玄清？”那将军一愣，心下想他如何晓得，半刻才道：“在下便是，不知阁下是？”那特使笑道：“在下完颜昌，奉我党项部族长之命，送来厚礼，还请陆将军放我等进城。”
陆玄清向前一眺，果见锦旗之下皆是箱子，后面有一马车正缓缓行来，一士卒偷偷道：“将军，现在是不是要下去看看？”陆玄清沉思一会，心下踟躇，寻思：“现在大宋正是交盟结邦德时候，倘若因为这事而是两国结仇，到时皇上怪罪下来，我岂不是……。”想到这里徒地里一恟下令道：“放他们进来。”特使一听喜出望外，哈哈大笑，侧身叫道：“走，进城。”回身得意洋洋，骑着马踱踱进城。城中熙熙嚷嚷，到处吆喝着，忽见这些衣着怪异的人来，都呆住了，各个张大了眼，盯着不放，须臾有几人唧咕讨论这几人的来历，这时有五匹马从城南疾驰而来，毋地勒住马，一人翻身下马，揖手道：“这位可是党项拓跋部的特使？”完颜昌点了下头，回礼道：“在下便是，不知尊驾是哪位？”那人道：“在下岳麓学府伍醉枫，奉皇上之命接各位先往休息，明日皇上特会召见。
”完颜昌疑云徒解：“原来是这样，有劳了。”伍醉枫转身上马道：“各位请随我来。”于是两队人马齐向南缓缓行去，大约过了半刻，只见前面两颗大树耸天，树旁有一家客栈，名为“听雨客栈”。伍醉枫下马道：“这里便是皇上为各位安排的客栈。”这时里头的老板闻声走出，见是伍醉枫忙笑道：“是伍大学士来了啊，失迎失迎，来来来，请里面坐。”说着就要拉伍醉枫进去，伍醉枫略一无奈，强笑道：“掌柜的，你看这几位是我的朋友，今晚要住在你这里。”那掌柜的这才晓得那几个样子古怪的是伍醉枫的人，抬头打量了下，赔笑道：“原来是伍大学士的朋友，好好好，我马上叫小二清几间上等房。”言毕回头大声嚷道：“廖才，快给这几位大爷准备几间上等房。”里头立时传出应和声，掌柜转身谄笑道：“我已经叫小二的安排了，几位现在就可以进去休息。
”伍醉枫道：“这为掌柜我熟得很，你们晚上便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尽管让掌柜的去买，我明天回来结账。”那掌柜的听到这里哎呦一声：“哪里哪里，您能来就是我的夫妻了，哪里敢收您的钱，我……。”没等掌柜的说完，伍醉枫一蹬上马向完颜昌道：“告辞。”马笃笃，半响已不见。掌柜的回身请完颜昌等人进客栈，完颜昌下马走到那车旁，轻声道：“公主到了，请公主下车。”“恩。”马车上的帘子慢慢掀开，一个纤腰雪肤，金针饰发，绸衣盈身的女子半步半步地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左右两人浅浅扶着她的手，一寸一步，直过了两盏茶的工夫，才来到客栈的上等房里。完颜昌回头道：“掌柜的你先下去，呆会有需要再叫你。”掌柜的陪笑道：“大人好好休息，有什么需要尽管叫小的，小的这下先下去了。”说着退了出去，轻轻合上门。“公主您先在这里委屈一晚，明天宋皇帝便会接公主进宫。”
“大人也会去休息吧。”“是，谢公主关心。”说着到了门外回身合上门。那女子一人在屋中，走到窗前，看到外面大树遮阳，清风拂来却有一丝阴冷。呆呆地直视了良久，夜幕渐渐降临，天空晚霞红通通的，映在那女子的脸上。那女子微微叹了口气，神色忧愁，又过了良久。夜色入目，一轮明月高高悬在半空。那女子耳卧窗旁，似有浅浅流水声，倏地滴滴嗒嗒，转瞬间，又似有一种凛然出尘的不羁神韵在咯咯偷笑，那女子忙抬起头向窗外一望，一股清风飗飗飘过，空气中弥漫着小小的水珠，只是凝固了，等到那女子又卧耳倾听时，又似有滴滴嗒嗒的雨声，那女子心中疑云大气，正想间，一个黑衣突然一闪而过。惊得那女子“啊”的一声，身子向后一倾，一把黑手一溜探了出来，搂住了那女子的腰：“是我。”那女子从惊中转为奇，侧头一看，不由心花徒放，喊道：“文……。”没等说完，又一只黑手捂住她的嘴，轻声道：“别喊出来。
”那女子似乎明白他的意思，点了点头，风呼地一阵狂啸，打散了大树茂盛的树叶，一缕月光夺机闯了进来，照在两人的脸上，只见右边站着的是那女子，左边站着的是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黑衣男子只露双眼，透着黑布，粗声道：“明天你就要进宫了，我不放心你，所以特地来看看你。”那女子一听，迷茫的双眼立时雪光莹莹，忧愁的神情豁然舒展，一个抽泣，那女子的眼眶晶晶透着水汪：“我就知道……知道你不会这黑衣男子走至女子身旁，将那女子轻轻抱在怀中，双手抚摸着女子的清秀丝发：”我何尝不是，我一声只爱过两个女人，你姐姐为了我甘愿牺牲自己，而今你又……唉，熙你知道那年我看到你的时候，为什么会不顾性命的去救你？“那女子摇了摇头，黑衣男子道：“因为我看到你和你姐姐一样有一颗善良的心。”“所以你一直把我当做我姐姐看待？”“打从我知道芸是你的姐姐后，我只是一种亏欠，希望我对芸未完成的承若能完成在你的身上。”
黑衣男子叹了口气继道：“后来我才发现其实你已经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了，熙我想明天你还是别去了。“那女子抬头看这黑衣人，眼神中流露着复杂的笔画，想要一字包囊全部，却反变得字字难脱口。“公主有什么事？”是完颜昌的声音，那女子忙推着黑衣人轻声道：“你快走，快他来了。”黑衣人恋恋不舍：“可是我……熙明天不要。”那女子含泪道：“有你这句话，熙死也愿意。”一把将黑衣人退出窗外，咬牙关上了窗户。“公主？里头还好？”那女子用袖子轻轻点去泪水，沉口气道：“没事大人，我睡了。”完颜昌应了一声，奇然回去。第二天一大早，便有人送来晨饭，那女子和完颜昌等人食过后，伍醉枫带着十余人匆匆来到听雨客栈，两边详谈几句便起身进宫。
青瓷灰挖，金梁玉门，亭亭树荫扬起两淮的微波，一个倒影溅起往日的沧桑，曾是风发的稚气，而今已渐渐淡去那夺目的光芒，换来的是一个个严肃的面庞。若是因为皇族的贵气而使这里多了点凛然，那宫门外的静谧则是一种冷清。幸好这时有了几声哒哒的马蹄声，一个身影应声显出，伍醉枫当头骑来，马还未停，左手一举，亮出了一块令牌，左右守门之人登时向两边一靠，后面的马车跟着进了城。半刻，伍醉枫勒住马，一个翻身稳然落地，执手道：“几位先在此一等，在下前往禀告。”说着转身大步向前奔去，逐行逐远，过了一个拱桥，身影悄然隐迹。良久，只听从里头传出一个声音，音调不一，响度却是相同，直至余音荡来，方晓得是皇上在召见。完颜昌回身道：“公主，宋皇帝召见，我们这就进宫吧？”那女子回头向门外痴痴望了一眼，门已经关了，但她的双眼久久不肯移开。过了一会儿终于回头点了点头。
阶梯层层紧扣，一步一个新世界，走过五十阶后，只见玉门耸立，两旁侍卫屹立不动。“党项拓跋部特使完颜昌，奉我部族长之命前来宋，献上厚礼。”完颜昌大声道。“特使远道而来，辛苦了，请起。”“是，谢大宋皇帝。”完颜昌且说且站了起来，略一抬头，微微看到一位金碧辉煌的金木镶嵌的座椅，完颜昌心下自想：“早问汉人皇帝都坐龙椅，想必这就是龙椅，哼，早晚有一日换我们党项人上去坐，让你们汉人都跪伏在下面。”想着想着无意中见得一个圆脸褐肤，目秀眉宽，身披衮龙袍，头戴冕冠的中年人正坐与上，暗想这便是宋皇帝赵光义。赵光义俨然道：“不知拓跋族长送来的是什么礼？”完颜昌恍然一鞠躬，回身喊：“来人把礼物抬进来。”声落之时六人碎步抬着三个大箱子当先进入，而后一个倩影悄然照进了紫宸殿，霎时间几声惊呼，赵光义疑云大气，头时左倾时右退，只是那倩影始终被身旁侍女的身子挡住大半。过了一会儿，三个大箱子左边纵放，那倩影婉然浮在右侧，大臣们一眼偷偷瞄，一眼正正经经注视着赵光义。
“大宋皇帝陛下，这三箱珠宝全是我拓跋部族长献给陛下的。”说着上前一一打开，赵光义微微点了点头，目光立时又移到右边，指着道：“那这是……？”完颜昌一笑，走至那人身边：“这位是我拓跋部族长的女儿。”那女子听完缓缓转过身对着赵光义略一抬头，一缕阳光顿时抹在那女子的嘴唇，微微泛着红，那雪莹的脸颊像是沐水浴莲，白中透粉粉中镶白。赵光义呆视良久，目光半寸不离，完颜昌偷偷瞥了一眼赵光义，见其这般表情心中暗自窃喜，只轻声道：“大宋皇帝，不知对这些礼物可满意？”赵光义一回身，正色道：“拓跋部族长如此厚礼，我大宋也非甘受人之恩，回去告诉你们族长，有什么需要尽管差人来，我大宋一定满足他。”完颜昌一个隐笑，道：“其实族长他老人家也没有什么要求，只是如今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不想在挑起战乱，所以特派本特使前来和大宋交为邻里之邦。”满朝文武一听或点头示对或横眉怒视。自赵匡胤建宋以来，大宋之势与日俱增，传到赵光义这里，更有不少外族或臣服或依附，只是都是迫于无赖才这样，当下这党项拓跋部无中自来结盟，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必有它事。
赵光义默然沉思，眼光不由得又移到那女子身上，道：“好，朕答应拓跋族长的要求，来人啊，笔墨伺候。”左右应声捧来，大臣们一个惊呼，一时措手不及，等到感觉大事不对之时，只见赵光义抓印一盖，诺大的一张圣旨上须臾间多了一个朱红的大印—宋朝玉印。赵光义卷起圣旨递给左右传下，完颜昌双手接过，躬身道：“谢大宋皇帝。”“你回去就告诉你们族长，说大宋皇帝愿和党项拓跋部结为情好之交，退朝。”说着哈哈哈走下，轻声对侍从道：“带这位公主到后花园。”侍从应了一声，便带着那女子离开，赵光义喊道：“来人，送这位特使。”“谢大宋皇帝”完颜昌说完即跟侍卫离开了紫宸殿。赵光义乐乐回头对大臣说：“你们都回去吧，朕还有事要办，现行一步了啊，哈哈哈哈。”声音还在荡漾，但人影早无踪。碧绿葱葱，千丈里，石雕百花样。飗飗清风搬来舞曲，嗡嗡渺蜂只是千万昙花中的点缀。“公主先在这里休息下，皇上等会就会来。”一个侍女细声道。那女子一点头，四下环顾，不禁心怀舒畅，皇宫的后花园当是一望无边，若没有亲自走一圈，便是这种感觉。院中光线照得奇，百花千树，碧草清湖，巍石奇山，无一不被精敏的阳光所抚照，那女子正看得出神，这时守门侍卫喊道：“皇上驾到。”